衆人紛紛起身恭送皇上離開,更多的是把目光投向賀楚翊,皇上很少會當衆發脾氣,更何況還是在聖眷正隆的鎮國公面前。
看來聖上是極其不滿意今天這個意外的,座下的每個人都像是摸清楚了皇上的意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們可以有機會呢,有這個想法的人開始打量起賀楚翊。
賀楚翊掃過被喬冬堯小心攙扶起來的人,見她還自顧自的笑着,看樣子倒是沒有受到影響。
“你今天十分不對勁,不會早就知道有個小娘子要跟你求婚吧”徐束剛剛把臉湊上來,一臉戲謔,好不容易有個可以打趣他的機會。
“馬房還空了一間屋子,你今晚就去睡那裡吧”
“啊,不是吧!”徐束立馬頹了,這人的脾氣怎麼跟六月天一樣說變就變。
“砰”
聖人一走,秦盛就按耐不住,狠狠的拍案而起,雙目赤紅的盯着離開的兩人,像淬了毒一般,最後重重的看了賀楚翊一眼,起身就追了出去。
賀楚翊眼神微閃,一副若有所思,只是他自己都沒注意漸漸垂下的眼瞼和不怎麼痛快的表情。許久微微嘆了口氣,等擡起頭來時已經不復剛剛的神情,倒是一派風月無關。
…………
“成何體統啊,一點禮數都不懂”
“她之前不是還與許家五郎行從過密,這又是鬧哪出”
“誰知道,我聽下人說最近盛王經常去喬府,現在又打起鎮國公的主意,這喬俢朗倒是養了個厲害的女兒”
…………
聽着衆人的議論紛紛聽者有心,賀楚翊不知道想起什麼“譁”的一下站起身正要走。
“阿翊,這下咱們可以好好喝一杯了,去我府上怎麼樣”秦明昭看他想要離開就趁機邀請,自從賀楚翊回來兩人還沒有單獨見一面,此次正好敘敘舊。
“抱歉王爺,今日我身體不適,改日再登門拜訪”話說的急,人已經從昭王身邊掠過,幾步便已到了殿外。
徐束在後面衝昭王不好意思笑笑,也跟了出去,一時間大殿之上人已經所剩無幾。
秦明昭一臉狹促地看着離開的人,細細品嚐了一下杯中酒,轉着手中的白扇,嘴角隨意扯了一個弧度。
這不是他的錯覺,賀楚翊的確是在跟他或者說是跟他們保持距離了,看樣子老國公的事他還是介懷的,這就難辦了啊!
直到揹着迷迷糊糊的人出來了,喬冬堯才漸漸找回本來就不太靈光的腦子,他這個妹妹好像幹了件大事,這到底什麼情況??
此刻他真的很想把人喊醒問一問弄清楚這是個什麼狀況,奈何這人一出來就醉了過去。如果喬安黎清醒着估計也沒有辦法說明白,她完全就是臨時起意啊。
“簡直就是聞所未聞的離譜,我們京中女子的清譽都讓她給敗壞了”一襲緋色衣衫的曹靜一直盯着遠去的喬安黎,厭惡之情全都表現在了臉上,聽着大殿之上那些話她都覺得無地自容。
“如果明天她清醒了還有臉在京城待着就自己絞了頭髮去庵裡當姑子去吧”
“靜兒,休要胡說”林阮看着人越聚越多,示意她小聲說話。
“怕什麼,大家都在說”曹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都做得,自己還說不得了。
林阮無奈的搖頭,輕輕向周圍打量這邊的人示意,一顰一笑,舉手投足如盛開的牡丹,嬌豔欲滴,尤其那一雙眼睛藏着很多欲語還休,勾魂奪魄,只站立在此,就引得各家管家夫人小姐側目異常,不愧是被稱爲京中第一的美女。
“只是不曾想到喬小姐爲人如此直率”
林阮自己多少也是有些震驚的。她的教養從小到大都是被說成最好的,連吃東西怎麼吃都會有個標準,這種出格的話她是萬萬說不出來的,即使有這樣的心她的理智也不允許她做出這種事。
“那叫蠢,鎮國公是她可以肖想的嗎,不看看自己什麼出身,敢攀附國公府!”今日的曹靜有些反常,素日裡也沒聽聞她與喬安黎有什麼矛盾,今日格外的針對喬安黎。
“她是榮威候候府的嫡女……”林阮低聲提醒她,而且還是候府唯一的嫡女。
“哼,也就騙騙那無知的百姓,她就是一商賈出身,她有那個膽可沒那個命,麻雀還想變鳳凰不成。再說論家世她比阮兒你差遠了,你纔是最配鎮國公的……”
曹靜嗤笑的滿是不屑,連自己都瞧不上喬安黎的出身,更別提皇上了,喬安黎今天也就是笑話了。
她這話不假,喬家雖然有錢但是在京中貴族眼中也只是有錢人而不是貴人,就看平日裡聚會很少會有人給喬家下帖子,在他們心裡是看不起喬家這種出身的。
林阮聽着曹靜的話有些不贊同,這畢竟是在宮裡這種話不好說出來。正想着怎麼才能打斷曹靜的話,餘光就看見了停在她們不遠處的賀楚翊,正好看過來。
那眼神帶着不解的探究和隱隱的不善投了過來,林阮好像突然別人抓包了一樣,心下一顫,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使勁拉了拉曹靜的衣衫。
“怎麼了……”說的正起勁的人還未反應過來時,林阮便朝着曹靜的身後盈盈一拜。
“林阮見過國公爺”
驟聽此言,曹靜“唰”的一下變了臉色,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子一點也不敢怠慢,緊隨其後,也馬上行禮問安。
“見……見過國公爺!”
可是許久都不見動靜,周圍安靜的有些讓人發慌。兩個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曹靜這時候撐不住了便大膽地擡眼對上不遠處的賀楚翊。
他只是很隨意的負手而立,過於冷峻的氣場讓人絲毫不敢造次,真的不愧是一代戰神,只是這麼站着心裡都有些慌亂,曹靜暗自撇撇嘴正打算撤回目光。
一下子就瞥見了他向這邊遞過來的一縷目光,一霎那,曹靜被那眼神掃到,那是怎樣的眼神,沒有任何溫度,帶着冰冷的寒意像利箭一般讓人渾身如墜冰窟,更像是被猛獸鎖喉,艱澀窒息,連呼吸都停滯了。
這種詭異的氛圍連身旁的林阮都嚇了一跳,她們今日也是第一次見賀楚翊,應該沒有得罪過這位煞神纔是。
從來聽父親說賀楚翊剛下戰場周身難免帶着血腥之氣,讓哥哥避讓一下,不要隨意招惹賀楚翊。她也只是以爲他只是性情冷淡,卻不知卻如此駭人。
安黎已經被二蘇安頓在了馬車裡。此時的喬冬堯冷靜下來想起今日他們的處境也想明白了安黎的意圖,如果只是權宜之計他正猶豫着要不要就此去跟鎮國公解釋一下。
可是聽着周圍那些聲音越聽越來氣,好像他們家就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敢覬覦鎮國公就是罪過。
呵!喬冬堯此刻真的是長見識了,賀楚翊有什麼了不起,長的也不好看黑不溜就,冷面冷心一看就不是知冷知熱的那種,還窮的要死,有個爵位有什麼了不起,能吃還是能喝,越想越氣的喬冬堯索性親自駕車接着就揚鞭而去。
他還就不服了,等着看吧!看誰笑到最後,他們姓喬的想辦的事還沒有辦不成的。
二蘇見馬車動了,偷偷鬆口氣,她一刻也不想呆了,她們家小姐怎麼就被她們糟踐成這個樣子,國公怎麼了,不也是一個鼻子兩隻眼也有吃飯的嗎?還有這鎮國公也不是個好的,一個小姐都說出這種話了他竟然毫無反應。
此刻的她越想越氣,她又不像塵香那般張口就能罵人,只能生悶氣。今天之前她從來沒想過小姐會在婚事上出岔子,而此刻的罪魁禍首的表少爺已經在二蘇的黑名單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