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不知道栓子爲什麼要那麼說,總之這樣出乎意料的話讓他心裡非常的不舒服。
而且他答應了小嬌不會告訴別人她真實的身份,他雖然不明白爲什麼栓子會那麼討厭她,但一定不會說出來。
而之後他也明顯的感受到了栓子故意的疏遠,特別在看見他和小嬌出雙入對時,眼裡流露出來的冷淡。
無緣無故的,沒有原由的,兩人之間還是生了芥蒂。
木頭終究和小嬌成婚了,栓子意料之中的沒有來。
那一晚木頭喝的爛醉,
那一晚兩人如膠似漆。
新婚燕爾,在婚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木頭再也沒有見到過栓子,而在妻子的款款溫柔之中,他也漸漸的放下了這一件事。
直到某一天深夜裡,那一晚,月亮特別的圓,海面也隨之漲了潮,拍在岸上,在夢裡沙沙作響。
再這樣的聲音裡醒過來的木頭,伸手習慣性的像要攔住自己身邊的人,卻突然一頓。
意識到了不對勁,他睜眼一看,差點嚇的從牀上跳起來。
因爲此時此刻,小嬌正坐在牀邊,她的臉離自己十分的接近,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昏暗的月光罩着臉除了兩個黑森森的眼洞外其餘的地方盡顯蒼白,乍一看上去十分恐怖。
望着他突然醒來,小嬌笑了笑,摁住了他的胸口溫聲細語。
“沒事,你睡吧,我就是想看看你……”
可他哪裡還睡的着,後半夜輾轉未眠,翌日一大早木頭就問她還記不記得昨晚的事,小嬌詫異的搖了搖頭。
盯着一對黑眼圈出了門,鎮裡一同做生意的夥伴見狀笑得嬉皮賴臉的:“木頭哥,你看嫂子整日用那好手藝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你晚上還盡欺負人家。”
木頭沒心思理會他的揶揄話,只是之後的第二天第三天夜裡他都會格外睡的淺一些時刻注意的小嬌。
之後的事,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小嬌幾乎是每晚半夜都會這樣突然這樣坐起來盯着他看。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還是說要不是那****突然撞到了她這怪異的舉動,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在每一個他睡的酣眠的夜晚,都會有一個人坐在他的身邊一動不動的盯着他看了整個後半夜……
而且那個人還是他的新婚妻子!
一想到這裡,木頭不禁全身發毛,一到晚上閉着眼感受到小嬌又坐了起來的時候……他都會緊張的全身的冷汗溼答答的黏住了衣服,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睜開了眼。
而後,某一天,他突然在路上遇到了好久不見的栓子,栓子很開門見山。
“你最近是不是碰見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木頭反應了一秒就愣在了原地,栓子見狀就明白了不由得冷笑了一聲,遞給了他一張紙條,條上寫着一個地址。
半夜,村裡燈火通明。
木頭低着頭一路想着事情,等到了家的時候,小嬌早已做好了一大桌子的菜站在門口笑吟吟的看着他。
木頭用力的捏緊了拳頭,爲什麼爲什麼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竟然都是假的。
栓子給他的那個地址裡住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神婆,在聽了他匪夷所思的經歷後,她提出要看一看那一塊貝殼。
索性,由於他和小嬌一直相信他們緣起這塊貝殼,他也就一直將貝殼帶在身邊了。
沒想到神婆接過貝殼後混濁的眼珠一亮,反應了半響她才如燙手山芋一般將貝殼還給了他,閉眼深吸一口氣就要趕木頭走。
木頭見狀一急,再三請求之下,神婆才鬆了口。
她只說了三句話。
“第一,你的妻子是鮫人。”
木頭心裡不由得一震,因爲他從未告訴別人小嬌的身份,的眼前的神婆竟然只用看一眼貝殼就瞧出來了,木頭的神情不由得恭敬了起來。
“這第二嘛……”神婆眼睛一眯。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妻子打算吃了你。”
整個一天,木頭都是渾渾噩噩的,連晚上睡覺的時候,腦海裡都回蕩着神婆的那句話。
“而她之所以現在還不殺你,應該是時機未到。”
生意夥伴說:“木頭哥,你看嫂子整日用那好手藝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
海邊的某一傳說中,鮫人上岸覓食,會帶上心甘情願被自己吃掉的人一同回到海底深處的鮫人國,在哪裡,他們將會被吃的一乾二淨。
而這一次,他打算再相信她的這個夜晚,小嬌出乎意料的出門了,凌晨時分回來時,她默默的鑽進被子中用冰冷的身軀慢慢將他圈緊。
一個從小生在海邊,習慣了魚腥味的人,怎會嗅不出她身上哪怕是剛剛被洗過遮掩了的淡淡血腥味。
深夜裡,木頭的心徹底的寒到了谷底。
“第三……”木頭望着神婆塞給自己的黃符,這鮫人最放鬆警惕的往往都是她們以爲志在必得的獵物,所以你記住,一旦下定決心千萬不要手軟,哪怕她是你的妻子。”
“啪……”的一聲響,水杯落地,滿地碎玻璃支離破碎,小嬌捂着肚子,滿臉蒼白,於是當村子裡所有的人從外面衝擊裡屋的那一刻。
他們清晰的看見了,小嬌身下漸漸浮現的青鱗。
她擡着頭痛苦而又不可思議的看着她的愛人,後者此刻正震在原地,呆若木雞。
直到他看見有兩個壯漢把小嬌粗魯的往外拖走,聽到所有的人都在呼喊着:“殺了她!殺了她……就是她,是她昨晚害死了我的兒子。”的那一刻,他瞬間清醒。
突如其來的後悔,讓他奮不顧身的衝上前去想要從他們的手裡救出小嬌。
可是憤怒的村民又豈會理會他的反抗。
周圍的人拼命的拽着他們想讓他們分離,人羣分攘中,他不知道捱了誰的一巴掌,火辣辣的刺痛感讓他瞬間幡然醒悟,繼而對上了小嬌淚眼朦朧的臉
他的小嬌,那個每晚會點着燈等他回來的妻子,那個明明知道自己一無所有還願意下嫁給自己不離不棄的妻子,那個在自己主動求婚時會臉紅心跳羞澀不已的妻子……怎麼會殺人呢?
又怎麼會想要害他呢,如果是,那麼,他也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