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臨城地理位置靠南,所以即便是深冬時分,也總有想這樣太陽暖融融的冒出來半張臉的時候。
天氣很好,日子也很好,只因今天封遇就要出院。
本來按她那個骨折是傷勢,醫生給的建議是要多休息幾天,如果胡亂走動的話必然會影響骨頭生長的位置。
可封遇不肯,這一點易喬喬她們是很明白的,眼看着二審的日子將近。
封遇勢必是要爲小月討回一個公道的。
封遇說自己這幾天在醫院呆的快要發黴了非不肯讓封一元代駕自己霸道的佔了主駕駛,唯一用個完好的腿用力一踩油門,車子“嗖”的一下就從停車位飛了出去,那風馳電掣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一個剛剛出院的人,封一元舌尖抵了抵口腔偏頭看着窗外不做聲,後座的易喬喬倒是嚇到夠嗆。
流水線一般囂張的紅色跑車儼然在一干路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裡快要出了醫院門的時候,後座的易喬喬卻突然出了聲。
“等等!”
過了吧癮的封遇神采奕奕靠路邊熄火扭頭夠着她問:“怎麼了?”
“我手機好像掉病房裡了,我現在去拿,你們等等我就好。”
臨下車的時候,副駕駛鋥亮的車窗被掀開,露出了封一元暖陽下襯的丰神俊朗的一張臉。
封一元:“走之前不是看見你放兜兒裡了嗎?”
“有嗎?”易喬喬一怔,繼而擺手就走:“我先回去找找吧……”
望着車窗外越走越遠的人,男人收回了視線。
封遇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
“我怎麼覺得你這次回來之後就變得怪怪的了?”
封一元往後一靠,懶洋洋的笑了笑:“有嗎?”
……
醫院接近後山處,一片草坪之上,原本應該綠草如茵的草地在寒冬臘月裡早已枯黃一片,四零八散。
春風吹又生,可是易喬喬知道,到了明年的春天它們還會再漲出來。
草尚且如此,卻是自然規律。
那人這樣,是不是在逆天而行呢?
易喬喬擡起手呼出了一口白氣騰騰的熱流暗搓搓的往不遠處草坪上,一抹白色的身影走去。
這裡很偏,平時幾乎鮮有人來,白衣男人轉過了。
易喬喬表情就像是確認了一般:“喬翕。”
萬里無雲之下,後者眯了眯好看的狐狸眼,眸中碧水瀲灩。
“小喬,能夠看見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看着眼前人關懷的目光裡透露出來的那種灼熱的情感,易喬喬不知怎麼的又想起了那個吻,表情有些不自然。
自從他坦言對自己的心思後,喬翕幾乎將對自己的情感全部的表現在了臉上,她想不尷尬,想不多想都不行。
易喬喬扯了扯嘴角:“我沒事,那個好久不見……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此話落下,喬翕的表情有瞬刻恍惚。
好久不見,如果這一個月都算是好久的話,那他拖着自己這副殘軀苟存在這個世間等她的這一千多年又該如何度量呢。
不過面對正題,他終是收斂了自己內心深處洶涌澎湃的情緒。
“你倒是一向聰明,知道我在這兒等你。”
易喬喬:“原來真的你,我沒有看錯。”
早先封一元去停車位取車,易喬喬辦完出院手續在住院部門口的等着的時候,就看見了喬翕。
一身白衣古裝,在柏樹下看着她的喬翕。
那眼神很靜謐,卻好似擁有着一種魔力穿透了來來往往的人羣,一下子將她鎖定。
封遇見她的樣子也隨着她的方向看過去,卻問她在看什麼那麼出神。
眼前的人突然轉身向着一條幽靜的岔路走去,易喬喬這才猜想,他應該是有事單獨要找自己,所以才施了法,除她以外的人都看不見他。
而到底是什麼事,其實易喬喬心裡大概也猜到了。
所以她纔會找了個藉口,單獨出來見他,心裡伏着千絲萬縷的猜測此時此刻卻匯成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堵在了她的胸口。
喬翕看着她此刻的樣子,就明白了她肯定心裡也有數,心裡抽的一疼。
“你早就知道他不是封一元了?可你還是不敢相信?”
他不是封一元……
易喬喬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半響才反應了過來,後退了一步,只覺得腳發軟,天寒地凍的感覺此時此刻如此的清晰。
這些日子以來封一元的行爲舉止是很明顯的反常,她說不出來,但卻早就感覺得到,對待自己的方式開始變得強制,人開始變得冰冷,以前吃飯幾乎從來都不挑剔,可今早看着飯桌上看着他將自己那份吃的一乾二淨而露出錯愕不已的不僅是她,還有將自己兒子一把拉扯大的封齊。
這些看似細微的蛛絲馬跡,在日積月累裡逐步堆積到她不可能熟視無睹,她原以爲這只是封一元無故復活後的副作用,畢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連他自己也是說不記得了,只是醒來之後就見到了武藤莉奈。
她原以爲這一切的變化,某些時刻裡讓她感受到的陌生感,都只是復活之後的副作用。
可現在看來不是了。
內心深處最恐怖最不願面對的一種猜想就這樣被喬翕一句話給戳破給揭穿。
易喬喬臉色發白,冰冷而低沉的空氣裡,白的幾乎透明。
“怎麼會……”她努力的咧開嘴角,力證其詞。
“他怎麼就不是呢?那長相那身形,我在熟悉不過了!”
突然想起什麼,易喬喬上前拉住一直抿脣不語的喬翕,聲音不覺尖利:“對了,我看過……他的脖子後面還有一顆紅痣不是假的!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一模一樣的人!”
喬翕瞳孔一顫,嘴脣隨着她的一字一句漸漸失了血色,一抹苦澀漸漸爬上了他的嘴角,猛然擡起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不是假的?你也試過不是嗎?”
易喬喬一愣。
“如果不是因爲懷疑,你會去關注那顆痣去驗它的真假嗎?”
“如果不是因爲懷疑……那在桑海的那個夜晚你爲什麼要打暈他爲什麼要拒絕?”
“還有昨晚的那次……”
“喬翕!”
易喬喬驀然的反應了過來,想要推開他卻被更用力的鎖住:“你跟蹤我!?”
喬翕的表情有一瞬痛苦:“不是跟蹤,是保護。”
“和田的阿里木是我的人,不然你以爲他是怎麼那麼快就能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