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圖上來看,恆河和雅擼藏布江是平行的,只是所在的高度不同,雅擼藏浦江宛如是在高處平行。
當恆河流域的大吞噬者正勉力朝着上游涌動,但這種粗淺的戰略企圖被衛鏗一眼就看破了,也預備打通與恆河平行的上游通道。
所以在喜亞山脈北邊那一側。衛鏗正在試圖沿着高原水系進入孟加拉港灣,一路上恢復着峽谷上一個個年久失修的船閘,確保自己後勤線穩定。
這塊地形衛鏗在神州位面太熟了。規劃水利過程中,在幾個落差大的地點完成船閘升降臺,可以讓兩百噸級貨輪直接將貨物運到高原。
只是主世界近古時代這裡的地域複雜,天竺還沒有解體,高原這條懸河要流入天竺控制區域,再進入孟加拉入海。複雜的地域關係,讓這裡不可能作爲水運通道,所以那時候規劃出來的水利工程,全部都是落差發電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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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鏗一路檢查這些高山峽谷上的超級水泥壩體的完好性質,就這麼一步步順着蜿蜒的河道峽谷來到低海拔地區。
這沿路檢查的過程中,到處都是大破滅時初期混亂生物輻射終結留下的遺蹟。
高海地區的生命輻射雖然不強。但是人會非常衰弱。時間一長,體內所有重要的蛋白質含量都會散逸出去,然後在睡眠中終結。
沒有低海拔那樣,大城市中骨架堆滿在大街上的場景。
高原上這些大型設施的所有機房工作室都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就像人員安然離開一樣。若不是衛鏗在人造建築周圍,看到了一個個荒石的簡易墓地,會真的以爲他們離開了。
一些桌子前,留下這些人最後的遺言。這些遺言大多是:“未來一定會變好的。”這一類鼓勵的話。也許他們不是沒有悲觀,只是在最後時刻,沒有將絕望樣子留給未來人。
衛鏗小心翼翼地拓印了下來,然後收斂這些前輩的遺骸們。
……
衛鏗對於這些遺骸的敬重態度,也都落入跟隨自己的統伐區繼承者眼中。
這些繼承者同樣很尊重大破滅前的這些前輩們。
但是他們不理解衛鏗爲什麼表現如此尊重,以至於謙卑的模樣。
因爲要論對文明貢獻的程度,衛鏗遠比這一百年前沒有挽救得災難的人要做的好得多了,沒必要這麼恭敬。
在荒石灘奔騰向南的江水下。在裸露的鵝卵石灘前。
衛鏗對帶到這裡來的繼承者們:“百善孝爲先,論心不論跡,論跡貧家無孝子;萬惡淫爲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少完人。
先輩們無論成敗的,其勇於突破應該值得銘記。而我們無論做的多麼好,都是源於他們纔出來的歷史。
人類文明,無論走到多麼遠的地步,都要對先人的精神報以敬意!今天我撿起這些歷史腳步捧在心中,未來我不在了,後人走得更遠時,也會給我上一炷香嗎,至於未來後輩們成就?哦,我是中人之姿,未來一定有比我更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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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後,衛鏗勘探團隊順着江水進入了下游後,統伐區在此處建立物資補給點,並且開始對駛入孟加拉灣的航道進行勘探。
這裡的通航量,經過初步測量可以達到一百五十噸左右。但是沿途中要穿過茂密的孟加拉灣羣落。
勘探船穿過一個個斑駁廢船區域後,兩岸上各類鬼魅動物影子在其中竄動水裡面潛伏的巨大蟒蛇,讓衛鏗有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歐美的自然怪獸電影(狂蟒之災)。
當然,衛老爺不可能放任周圍敢針對自己的殺意。所以乎,兩條通電杆子,伸入了五十米外的位置。一陣高壓電,水花四濺後,船體周圍都是僵直的個體。
在船體上,陳新策(繼承者之一)看着勾過來的屍體,拿着筆記記錄了其體長。
對衛鏗感嘆道:“就這小江中,就有這種怪獸。長江大型水系中的怪物多樣性都遠不如這裡。”
衛鏗笑了笑因爲長江流域的大型水怪都被暴鯉龍給殺光了。
陳新策觀察着碳基芯片構成的世界大地圖,看着南亜方面有着大面積的未知區域,不由又提問道:“陸路勘探通了嗎?”
這裡的陸路,是指着高原東方向,大破滅前人類在橫斷山脈鑽出來的隧道。
衛鏗擺了擺手:“那裡面有很多複雜的生物羣落,蜃雲菌母的黏菌在裡面盤踞,就和冬季鼻子中的綠色濃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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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又轉到了恆河流域,因爲在那裡,衛鏗正在帶着渝城羣落的基因體對“吞噬者”使徒盤踞的區域進行清掃。
陳新策:“永川(其實是恆河下游被衛鏗重命名)的生物輻射值,距離安全標準還很遠?”
衛鏗:“最新測量的標準,是3778。”(人類正常城市標準,應當在一百以下,軍事上的標準應當在五百以下。)
陳新策倒吸一口冷氣,說道:“這麼恐怖。”
衛鏗:“服用重水,每日三毫升的碳十四糖物質。你可以在那個區域堅持七天,七天後,必須退回赤水以東的三號安全區,進行隔離觀察。”
簡而言之,想要徹底鑽通整個南亜區域,還是得反覆清掃。
陳新策不解地問道:“爲什麼沒有用死波段武器,現在機載放射裝置,已經能安全釋放打擊了。還有即使沒有死波,你現在動用核武,對已經探測到的(吞噬者羣落)節點區域,進行轟炸,也能大幅減少整個區域的生命放射。”
衛鏗望着他說道:“目前這麼做,並不好。這個世界除了我看到,還要意識到有別人會看到。”
衛鏗用最高級的心靈語言回傳了他一個視角,同時這個心靈語言還附帶了虛擬複雜“心理感受”。
在渝城那些男孩面前,當高空中出現了無法瞭解,無法預料,卻能毀滅整個生態羣落的力量,這時候身邊外來者說:“跟着我,這個毀滅是我召喚來,不是針對你們的。”
在這個外來的引導者如此言傳身教中,渝城的男孩也將從天真爛漫中被帶到一條堅韌的路上。就如同少年第一次看到火焰知曉這是灼熱,在明白世界上有很多,對生命是具有強大摧毀力的存在,行爲開始有了界限,也逐漸有了追逐的責任。
陳新策看完了這個心靈語言,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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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理解了衛鏗在天竺北部那麼複雜行動的原因。
正如大破滅之前的社會,儘量減少在孩子面前展現出衝擊性極強的暴力場面,因爲孩子不理解。會模仿,會誤解。但是又不能完全隔絕殘酷,例如,毒,賭,黃,如果一直是對此“涉世未深”,遇此病害,易夭折。
陳新策在情感上有些複雜:那就是,衛鏗真的是將渝城這支人類羣落的部分人當做了孩子一樣看待。這種博愛,讓旁觀者心中不免複雜。
但是若深入理智地想一想,又覺得肅然了。
如果衛鏗是按照這樣的理由進行了自我遏制,那麼如果衛鏗全然無所顧忌,那又會是什麼樣子?
離子火炬下的碳基鍛造,核武,死波段,這一切的一切,統伐區中衛鏗都只是初步地驗證原理,並沒有在應用上深入闡述。
這位未免也太、太溫潤爾雅,作爲正常男性具備最嗜血、最暴力的那麼一面的,一直是潛藏着。
衛鏗之所以隱藏血性,並不是已經消磨了,而是自己所在乎的人,還沒有成長到接受這一切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