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多拉歷163年,3月4日。南亜次大陸,妖氣縱橫。
渝城羣落根據空中火焰偵察機探測,觀測到了東部區恆河流域的低窪地,正在聚集起一股龐大生物潮水。
這股生物潮浩浩蕩蕩,全都是黑黝黝鮎魚登陸到陸地,在土壤中經過兩個月的發育長出了四肢。
這樣的生物潮規模,遠比東亜天殛龍在這十年內產生的任何異常生物潮的規模都要大得多。其浩浩蕩蕩在河岸邊聚集,是看不見水波,只有黑黝黝的蠕動。
畢竟天殛龍在這三十年來屬於垂死掙扎,而“吞噬者”羣落屬於全盛狀態。
這些生物潮試圖爬上北部的高臺地區,進入天竺河流域,也就是渝城人類羣落現在正在衝擊的地區。
一旦等到其雨季到來,渝城人類面對的局勢極爲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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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系珉最終還是選擇了朝着另一支強大的父系人類(衛鏗)進行求助。此時由於浦圖樊的交流,統伐區也逐漸瞭解南亜大陸的強。而這時,衛鏗適當申請進行的,對外科技的援助,也逐漸符合時機。
在天竺河流域上游,巨獸們正在被裝載燃油發動機,並且在骨板塊上融入陶瓷裝甲板。
這些生物機械正在合攏大壩,而在壩體周邊,一隻只綠色巨大樹木正在緩緩地挪動着根系朝着湖水中走去。當初在渝城能夠截斷長江的壩體,現在正在朝着這個河段進行蓄水。
只是現在隨着渝城人類被重新帶入工業生產,這些植物壩體上用來固定的、巨大的標準留孔的混凝模塊,這些動輒一兩噸重的混凝土模塊由根系穿過,然後由生物根脈絡講如同拳頭握緊一樣收束,最後規整的水泥塊會交錯緊密地嵌合成大壩。
渝城這個宏大的水壩建立的目的,是爲了獲取穩定的電能,以及控制住天竺河流域的生物羣落命脈,通過調節水源的方式,來壓低下游的抵抗力度。
在這個大壩上巨大樹木液泡操作室中,一百個液泡就是一百組出水口的操作室,一束束信息在通過根系網道進行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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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大壩邊,龍系珉則是在聆聽這些前沿的戰鬥信息。
大壩下游那些由吞噬者族羣修建的巨大的倒扣泥碗中,現在已經被渝城挨個挨個地灌入了足量生石灰。這些鹼性物質,可以讓水窪中的吞噬者羣落數日不會冒出來。
在叢林中,隨着燃燒氣體的噴射,一片片叢林的生態鏈被清掃。一片片生命輻射就此終結。
龍系珉,捏了捏手指。這屠殺經驗彙總到中心,讓她理解了爲什麼自己母上鍊接生命場意識中,定義衛鏗集羣爲邪惡,而衛鏗仍然能堅定執行。
在生存之戰中,誰邪惡?可以用“殺戮的多寡”來定義嗎?物種是自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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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傳來了螺旋槳聲音,十六架戰機,在渝城人類空中力量的護送下抵達了這裡。
衛鏗來了。
龍系珉停止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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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鏗走下了飛機,望着這個生命與鋼鐵有機融合的工業城市,不由得笑着說道:“這(渝城人類)不是很會工業化嗎。”
渝城現在是生命體系衍生出工業化,而衛鏗現在何嘗不是工業化基礎上走向了生命化,此時衛鏗飛機是純碳纖維構造的,這是在高氧生命活動下打印出來的。
此時,跟隨而來的統伐區的人員王木新,則是深呼吸地凝視着這今非昔比的渝城羣落,聽到衛鏗的話追問道:“難道這不是威脅嗎?”
衛鏗頓了頓:“嗯,威脅,你是覺得她們現在的工業和生命融合的模式,能在軍事上,會對我們發起挑戰對吧。”
衛鏗笑了笑說道:“真正的威脅是,不相容。當不相容,無交流的領域,沒有互需,那樣的衝突爆發,纔是真正的一方對另一方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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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鏗打開了整個渝城人類現在的生產模式界面。整個生物化的構造變革,在生產變革的效能比例增加上,只有百分之十的貢獻。而真正讓這些生物大型化,甚至火力充足的是工業化。
渝城人類現在增加的大量新生個體,這都是在這些工業生產線上需要更多思考操作才新增出來的。而其主要技術進步,大型工業設備製造方式,則是由統伐區工業設備提供的。
渝城人類的未來,已經與一個健康的工業發展息息相關了。
衛鏗:“站在我這個中人之姿角度來看,文明發展,首要要看的不是顯性的“成敗”,而是要明確方向對錯。先求成敗,後定對錯,最終會一錯再錯,一敗再敗。放下功利性,先認對錯,在爭成敗,這樣勝利纔是充滿希望的。”
現如今哪怕是渝城人類殺回來,最後擊潰了東方機械文明人類,然後取得了勝利,也不再是過去那種,用生物化把所有人類俘虜給抹殺,而是基於維持自己未來,允許俘虜人類繼續維持工業化的社會,甚至允許融合。
當然,渝城會不會擊敗機械化的人類那就另一說了,統伐區這樣機械化的人類文明不到死亡線,會爆發出什麼樣潛力難說。
機械化文明的優勢就是生產鏈條多,需要的思考節點多,進而在關鍵科技上有突破的潛力。
渝城想要贏了統伐區這樣的機械文明,就要保證機械文明的人類,所有人都是平平庸庸的傻子,一點天才靈感都不會爆發。
但這樣顯然不可能的,整個統伐區內已經在朝着下一階段物理科學水平進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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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鏗抵達南亞次大陸,並不是來對龍系珉進行什麼言語勸說的。
衛鏗:“騙人的話,我不會說,並且你,也不值得我去騙。”
衛鏗對龍系珉交代:“你現在有什麼疑惑,應當去問一問對面,你們這些羣落應當是有交流機制的。我在這裡,你可以放心地去問一問,如果問出了衝突,我爲你兜底。”
在六種花色的桂花樹下,龍系珉原本想要說的所有都嚥了回去。在得到衛鏗這樣的迴應後,就只能迴應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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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9日。
渝城羣落的首靈龍系珉,派遣了一支團隊與少許衛鏗羣體越過了北方高地,來到恆河南向折轉向東的地區。
這支由244只鋼鐵外殼的生物裝甲組成的鋼鐵隊伍,緊緊地守護着渝城的最高祭祀。
龍系珉的生命之樹被機械獸放下後,在岸邊進行了紮根纏繞,展開了樹葉,擴散出生命波動。她很快與這片的使徒連接上了。
在生命輻射波動上,渝城羣落不足這片地域使徒波動的百分之一。過去在這種等階不對稱的情況下,對等交流是做不到的,但是現在,衛鏗站在了這裡。龍系珉鼓起了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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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系珉:“我們是來自東土的人類羣落,希望在這裡取得一塊生存地點。”
吞噬者:“留下來,被融合。”
龍系珉:“雖然生命的誕生在於不斷優勝劣汰,絕對平等交流只存在想象中,但是我覺得仍然應當儘可能避免全面對抗。”
吞噬者:“弱小應當有弱小的覺悟,你們,前時代的物種,理應被淘汰,我最大的仁慈,就是保存你的基因。”
龍系珉有些“委屈”:“這麼說你對我們,有敵意!”(白靈鹿:“呵,這會演啊,他來了,你對外示弱了。”)
吞噬者:“弱者的感受,與我何干。”
衛鏗在全程地聽完了這段對話後,對龍系珉詢問道:“我記得你和我說過,生命場降臨後,沒有刪除任何東西,只是增加了一些東西。”
和本土羣落交談“失敗”的龍系珉默不作聲。(然而這點小心機,監察者們是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下面“老實人”穿越者偶爾會出現這樣的思維盲區。)
衛鏗:“作爲生命意識誕生起,就必須要知曉一件事,作爲觀察者,身邊的一切都是有遠近和先後的。
生命和智慧,是一種選擇,這種充滿浪漫的選擇排列出了有序,締造出了複雜生命和奇蹟。
所以說,不要說沒有刪除任何東西。隨意的增加,打亂了生命意識這數十億年來最重要的判斷,這就玷污了生命智慧!”
衛鏗瞭望着奔流向東的恆河流域。自此,衛鏗能夠感受到吞噬者集團那複雜的思維,也是來自於對人類神經系統的參照。
衛鏗拔出了胸前的鋼筆,指着這片河流:“既然你是這樣確定的,那麼我們就一起再度迴歸到賽場上,你我都是選手,就莫要再裝什麼的裁判!”
……
潘多拉歷163年6月,在雨季到來前,大約兩千四百位衛鏗抵達了。
衛鏗承諾,會幫助渝城羣落,在高地上抵禦整個吞噬者羣落向南的進發。
而衛鏗對龍系珉提出的要求則是將3453個渝城人類個體交給自己來教導。
在泥濘的土地上。
坐在拖拉機上,衛鏗摸着面前小男孩的腦袋說道:“走,我帶你去打野。”
這位剛剛獲取意識沒有幾年的男孩擡起頭,對着衛鏗問道:“老師,爲什麼挑選我們呢?”
衛老爺笑了說道:“因爲你們是男孩子。在靈長類進化史,男性比女性少了很多生理枷鎖,生來就是可以無所顧忌地向外爭的。當今時代,人類要爭得光明萬丈,你們的肩膀得堅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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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鏗是接手了整個渝城羣落的雄性新生代。在統伐區內衛鏗害怕基因單一性,會有所顧及,儘量收斂放射。但是在渝城這兒,是全然奔放地開始引導這批新生代。
早些年來所有基因污染者的調整手術中,都是以衛鏗爲載體。但是近些年來,衛鏗的細胞組織表現出了越來越強的基因同化能力。以至於四年前,爲了確保人類的基因多樣性,衛鏗放棄細胞組織的輸入。
但是衛鏗現在再度開始輸出自己生命組織,開始強化少年們的心靈交流的能力。
衛鏗在統伐區中已經制造了大量自己親緣。
現在毫無疑問,在渝城羣落這個沒有道德枷鎖束縛的地方,衛老爺做得更加肆無忌憚了。
而渝城龍系珉呢,自然是沒法反對,並且由於衛鏗徹底插手了渝城人類的雄性後,其生命之樹的生長體系就再也不進行雄性個體發育了。
龍系珉慕強,在當今這個時代再也沒有比衛鏗基因要強的雄性了。
渝城的雄性自此只會在兩性繁衍中出現。脫離渝城母系的生產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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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鏗抵達後,自稱當代強勢物種的“吞噬者”使徒表現出瞭如此桀驁不馴的態度,衛老爺是得讓這些個“鮎魚”們理解一下什麼是“人道主義精神”。
衛老爺在測算了其遷徙過程中水流緩流區域後,立刻開始了大量的坑道製備。並且找來化工廠生產“過氧鹽”,也就是菜市場中魚販子撒入水中瞬間,翻肚皮的魚兒轉過身來的那種。
就這樣,在自然河道中,當成批成批的鮎魚們在遊經了一個逆流區域,累了乏了,感覺到了富氧氣區域,試圖朝着這裡聚集的時候。
而在人類視角中,一整個坑道擠滿了這樣沒腦子的東西。
衛老爺大手一揮,讓在心靈語言中通知自己的小子們,把生物機械開過來,給坑裡的電線通上高壓電。
隨着坑道中無數魚類最後垂死掙扎翻出無數水霧後,變成了一坑肉。
這些肉不能浪費了,撒上乾冰運送到加工廠,肉塊得送入風乾房中製備成食用蛋白質塊,然後消毒加工,送給生命之樹去養胎。魚腸子,骨頭則是烘乾磨粉,餵給戰獸。
吞噬者使徒是有意識的,所以衛鏗等小隊挖完了第一批坑,在報復的生物潮水趕過來之前,得去挖第二批。
衛鏗對這些渝城的弟弟們耳提面命道:“你們的妹妹們,能不能取得生態圈的營養,發育多一點的,純靠你們現在努不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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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恆河流域的鮎魚們在整個雨季中,遇到了大規模的白嫖。
這給整個“大吞噬者”使徒整不自信的是,這股在交流中明明是生命輻射度比自己小得多的類人羣落,在恆河上游的屢次行動,根本沒有遭遇生命輻射污染的樣子。
嗯,這位使徒可能就沒想到和它對話的是母,跟着它對着幹的是公的。
這人類羣落還分公母?過去不分,但是現在分了。
兩千多個衛鏗幾乎全部都是生命節點級別的,在新陳代謝,以及運動能力上逼近人類的所有運動員的上限。
並且還有血包科技的保護,不存在基因污染。
而連帶着被衛鏗進行生命溝通的這些渝城男孩們,偶爾在搏鬥後會一兩塊疤痕,亦或是在遭遇強生命輻射後會咳嗽流鼻血,但是在大本營中睡一覺後就生龍活虎了。然後是興沖沖,拿着棒子,帶着槍,跟着衛老爺去禍禍下一個地點。
衛鏗:哦,這怎麼能叫做禍禍,這叫做近衛軍團對抗天災,守護生命之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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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鏗主導的生態探索,戰貓和洛奇亞先行。
在物種時代,貓咪和細犬,是人類在探索自然中,爲了彌補自身嗅覺和視覺不足,馴化的幫手。
衛鏗有心幫助渝城羣落廢掉那些亂七八糟基因顯性。直接也就將這些有着敏銳感知能力動物的馴化和控制一步步地交給了渝城人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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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角來到南亜次大陸這個吞噬者羣落身上。
恆溫,是陸地動物在進化中內捲到極點的系統。
當下統伐區培養高敏捷的戰貓,體溫能夠達到四十二度。這可以維持身體機能。但是,保持這樣的屬性是全方位的妥協,皮膚有複雜汗腺散熱,並且有厚實的毛皮進行保暖。
而水生動物爲了在水流對流中維持體溫,就只能堆疊相對來說比毛皮要厚重得多的脂肪。
所以說地球生態歷史第一批登陸的動物,配件是無法做到恆溫的。
而在潘多拉場中,即使是使徒羣落囤積了恆溫的基因,也需要進行三到四周的基因調動變態發育。
從變態發育的角度上來看,這種可變性很瘮人,但是實際在自然生態進化上,這玩意華而不實。
衛鏗給渝城帶來的,是一整套白天、夜行戰鬥方法,在看着這幫子鮎魚爬到岸邊,縮在某些乾燥洞穴中蛻皮換毛時,這是叫人開始堵洞口扔炭火,亦或是招呼獵貓們來刨土。
衛鏗對鮎魚的這種應變很是嘲諷:“哎呦呦,這學瀕海戰鬥艦,換模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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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跟着自己一起掏螞蟻洞的那個大貓,今天已經有了數十個亞種。現在體重爲六十公斤左右,長着虎斑紋,蹲下來如同海蔘的大橘,開始了新貓生巔峰。早年隨着衛鏗(真新正)一起闖蕩建鄴的那頭,現在已經在世界各地上演化出多個亞種。
現在這些橘貓,在次大陸的河灘上,幸福地堵洞刨土,最後用爪子將一個個大型種挖出來。然後叼着進入了人類基地內,在自家生化放射塔的輻射安全保護下,將這蛋白質吃得乾乾淨淨。
體型開始不可避免地巨大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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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肅向:競爭就必然產生對立,例如國與國之間,一旦競爭起來,就不存在友邦。但有的東西自古以來是不在同一條線上競爭,例如陰陽,長幼,現代所有明眼人也都知道真實競爭是什麼結果,所以現代有些人爲了讓產生縱向對立,而故意教唆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