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歷161年,隨着蒸汽列車穿過秦嶺山脈,沿着長安和漢中之間的鐵路完成穿梭,漢中和秦地鏈接後。
兩地的人類相互接觸,都爲對方的反應略感楞然,相互都在爲對方調整策略了。
五色聯盟的青年集團們拿出了滿滿的物資清單,確定了統伐區的負責人全部都批准了,並且在年底前把所有“蒸汽機”“糧食”“建材”以及專業人員配給到崗位。
這些淳樸的北方青年們大呼痛快。然而統伐區方面的接納人們,看到這份清單上附着的詳細使用方案,以及在拿到物資後,可以在半年內啓動生產的能力,並且保障基礎原料穩定供應,也覺得過於輕鬆了!
尤其是沂水地區的幹部見慣了南方建鄴爲首那些城邦上層在某些基礎工作上扯皮,遇到北方這種‘非常’覺得有些過於輕鬆了。
統伐區不心疼物資,在如今的生產力下,人均工業生產資源是極大富裕的。
例如在古殖民時代末期美利堅在前兩百年很長一段時間,也都是由於資源充沛,能大幅度對外實施糧食、能源輸出。
統伐區現在的人均資源,是美帝建國早期的數十倍。現在把五色聯盟和建鄴這一系城邦養起來都行。
統伐區缺的是人才,所有人力和物力支持的最重要戰略目標就是統伐。
伐,是討伐敵人。而統,則是納入團結合作的體系中。
其實北方也不缺基礎資源,缺的是組織整合力,例如秦地有大量曾經的礦山,以及河流。這些地區的統伐區北進工作人員,頭疼這些工作該怎麼做。
原計劃是決定組織上萬名幹部進入該地區,詳細地收集資料。並且爲了防止收集過程的風險事件,預備上萬人軍事力量,用兩到三年時間,沿着該地區掃一遍。
但是萬萬沒想到,北地存在着跨地區進步勢力配合統伐行動。
南方建鄴爲首的長江流域城邦勢力,有資本搞小農地域經濟,塢堡體系。雖然經濟交流規模廣泛,但文化交流鬆散,隔着一條河流域的底層居民甚至老死不相往來,各村照面往往是搶水械鬥。因此產生的各地方言都略有差異。反而是北方由於自然災難,產生流民移動,文化交互性更強。
北地青年們主動送上了水文資料,以及各個城邦的人口經濟情況,並且重點畫出了,目前靠近城邦,可以恢復的磚窯廠、煤礦開採場,以及鐵礦堆積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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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年2月1日,統伐區新一批城建隊伍進入當地,開始在當地城邦眼皮子底下,恢復西京廢墟,預備重建城邦。
這個過程中,統伐區行爲沒有受到該地區阻攔。
當然,也無法阻攔。近幾個月的過程中,隨着59機甲和輕坦克在平原上對殘餘羣落的清剿,在秦川中哪怕是最爲保守的城邦主人,都清晰地認識到時代變了。
黃河流域的有志之士在確定時代力量的差距後,就暫時甩開老古董們主動與統伐區接觸。
三月份統伐區初步完成了秦地三條公路清掃工作,給當地看到了決心,北地大量青年踊躍加入,準備參加收復西京戰役。
而這時候,秦地本土勢力也看清了局勢,希望和統伐區的代表進行洽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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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峰乘坐的車輛,在秦川的本地機械獸騎士們護送下來到了驪山附近。
這是中華歷史上第一座皇帝的陵墓。由於其良好的封土結構,哪怕是生物狂災時候,仍然保存得好好地。
趙峰見到了陳常洛。
在第一印象中,趙峰覺得這是一個外在文雅,但內部深沉的中年人。
而陳常洛也打量着這個脫去頭盔,身穿殖裝設備的朝氣蓬勃年輕人。不禁得默唸道:“統伐區果然是有大氣魄。”
一個勢力是興盛還是衰敗,那要看年輕人是否有陽氣。而陽氣是怎麼來的呢?不是什麼自上而下對青年道德上的教化,也不是相互競爭帶來的狼性。
而是在一個公平、正義的環境下,用心付出有所回報。伸張正義幫助他人,不用瞻前顧後。
【能被陽光照的自然陽,被各種影子阻擋,自然就陰。】
趙峰,看履歷是統伐區很平常的家庭。如果硬要說是特殊,就是在衡陽長大。而衡陽這樣的家庭佔據百分之九十,就算是中心特殊一點,這樣的生氣十足,也足以掃平整個北方了。
陳常洛也見過其他統伐區的青年人。怎麼說呢?比起五色聯盟的青年人,總有股膽量。
北方的男兒也是熱血,也是高喊“黃河”的有志者。但是在與統伐區的青年相比時,總有些底氣不足呢。因爲知識記錄以及優秀傳承體系代表“文化”,這也是能讓人心悅誠服的實力。
陳常洛是和秋孟非、素凌霜一個時代的人,與真新正同一時代。
要說帶着“陰鬱”,十年前衛老爺也都在時代染缸中,衛鏗看起來要比得秋孟非、素凌霜,要陰鬱多了。
例如真新正內向,不善言辭,被秋孟非一個拒絕後,就訕訕地不敢說話了。
但是延伸到了下一代的時候,衛鏗這邊教出來,一個個都勇往直前,陽氣十足。
在潘多拉140到160年,衛鏗是把整個時代的‘陰’給吸掉,留下的則是溫潤。
所以陳常洛如果要把這個疑惑當面對衛鏗來提問,會得到衛鏗陰陽怪氣的迴應。
衛鏗:“你希望年輕人們陽,是因爲沒有人給你們衝了,沒有人願將奮鬥換爾等的誇讚了。所以你們覺得青年陰暗了。”
白靈鹿總結:而統伐區青年的陽,是因爲給他們成長留有足夠的餘量。至於未來的指引,錯的,儘量提醒他們不讓他們嘗試,只有正確的才讓他們大膽嘗試。——他們的奮鬥,能得到回報,所以愈發剛陽。
衛鏗知道自己是陰暗的。這可能是近古時代的洗練。
少年的時候,不想讀書的時候,從社會得到主流回應“勇於走出自己選擇”“成功不一定要讀書”這類隱隱勸說你放棄努力的暗示。
青年被鼓吹“要大膽創業,走出舒適區。”的慫恿。
而步入社會時候,又被指責不要冷漠,一定要助人爲樂,勇於扶助老弱。然而這一切所謂的正面導引,都沒有兜底。
最終衛老爺在面對這些“沒有信譽擔保”的鼓勵時候,就只會陰溼地迴應:“啊,對對對。”
但衛老爺絕不希望自己之後的人這樣。所以將僅存的暖面留給純真下一代,並且在他們成長的時候,不斷給他們包裹好殼子,預防那些雙手冰冷的‘吸熱’生人們來蹭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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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談中,衛鏗全盤通過心靈語言傳輸,看着北方這些傢伙。
一旦趙峰這個崽有危險。衛老爺的特戰部隊就會直接空降過去,確保統伐區的會談人員生命安全。
畢竟,在最近這段時間,五色聯盟言辭越來越尖銳,陳常洛又是來自於五色聯盟,衛老爺得防止“真新正”事件,發生在自己看好的小子身上。
趙峰和陳常洛的統伐會談持續了五個小時,雙方達成了多項協議。
在協議中,這個五色聯盟的青年組織,默認統伐區現在在關中平原的建設行動。
四五十歲的陳常洛隱隱地給出了一個在衛老爺看來是空頭支票的保證,那就是:只要統伐區恢復了西京,就默認其在關中平原合法性。
這個保證呢,別說衛鏗。孫向陽這些船員派都看出來了,這些城邦人員承諾的條例有一大半是口頭支票。
但統伐區如果能把西京恢復了,那時也就無需他們承認了。
西京,這裡作爲關中地帶的交通中心,對周圍資源和人力有着天然的吸納能力。
並且就在現在,統伐區對西京的清掃工作,已經將五座城邦內超過一半的青年,全部整合到自己組織內。
白天這些青年跟統伐區學習操縱殖裝,以及蒸汽機,晚上則是上心靈語言課,數理化自然科學科普,以及思想課。
這種重建秦地文明的過程中,統伐區實質上已經掌握了本地人事。
現在還用得着這個五色聯盟的陳常洛,來承認‘合法性’?
而且,還是等到西京全部恢復後,他才承認。——但他配嗎?
這就等於,本方都刺刀衝到他面前,他這時候舉白旗,說自己陣前起義。誰看不出這其實是投降啊。
衛老爺暗中評價陳常洛:相對於五色聯邦內的那幫人,他算是新派,相對識時務。但千萬不能把他說成同志。
他現在雖然相對於五色聯盟守舊派是進步的,領導北方中求變的新青年們。但是其仍然洗不脫舊時代浸染的官僚性。
習慣性地,希望別人衝鋒,衝出結果後,他從容地站隊,美其名曰領導者。
這種人在歷史上劇烈交替化階段,就屬於“黎胖子”這種。
衛鏗:對於這種人,要穩住他,防止他跳反。但也千萬不要將希望寄託在他身上,更不能讓他變成唯一、不可替代的合作者。得多找幾個和他類似處境的人。做好甩開他,仍然能找別人的多選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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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老爺通過系統撥通了,彭海濤。
在五色聯盟地盤上,某個土房子中,在一臺傷舊的機械獸前,彭海濤正躊躇於該安裝哪個插件,這時面對前輩突如其來的通訊,彭海濤有些不好意思。
就如同離家出走,外出吃土,被先前護着自己的家長,詢問“外面過的怎麼樣”,一樣尷尬。
對彭海濤來說,自己選的,再難吃也得開心地研修。
然而衛鏗在聯通通話後,並沒有糾纏這個問題,而是對彭海濤在北邊大加讚賞。
彭海濤內心懵逼,面對衛鏗的誇讚,心裡犯嘀咕:“我做的很好嘛?”
不過衛鏗接下來找他幫忙,讓彭海濤真的很得意。
衛老爺要彭海濤幫的忙很簡單,那就是這幾年,準備着做好接陳常洛班的準備。
衛鏗:“放心,不是要幹掉他。我沒那麼陰損。我要的是你發揮作用,懂?你一個穿越者,難道一整個任務跟着土著走?你得做主。”
被衛老爺這一激,彭海濤的野心被激發了。亦可以說是狼性。
統伐區在北方的突飛猛進,讓五色聯盟的接觸方震撼。
在衛老爺眼裡,“陳常洛”只是略微開明的城邦上層,非友非敵,可以團結。但是在一根筋、兩頭堵的五色聯盟的話事人眼裡,陳常洛是標準的二五仔了。
陳常洛這支編隊,在160年的時候,帶着五色聯邦大量的燃油和機械資源,去建設秦川防線。
當年呢,陳常洛這些建設還算是用心用力。秦地的五個蒸汽城池,緊閉城門清理城牆壕溝,將周圍多少樹木砍伐殆盡,進行拒守。
在秦嶺大火時,大量的生物羣落狂潮在關中平原上亂竄,這些城池雖然無條件野戰,但燃油噴射器將大量試圖攻城的生物羣落燒光了。
五色聯盟當時特派員在旁觀了這場戰鬥後,也都大爲稱讚,“陳常洛實心用事”。期待於對統伐區北進也有效拒止。
然而轉眼間,隨着統伐區進入秦川,這五個城池就開門迎“王師”了?
注:統伐區進入秦川,五色聯盟的這特派員爲啥不見了,有人懷疑是被陳常洛直接做掉了。
五色聯盟那邊的保守派機械師,害怕直接和統伐區的機械團對抗。所以選擇退居後方,作“堅實的後盾”。他們,是指望陳常洛衝鋒。也就不怪陳常洛反過來賣五色聯盟了。
統伐區後續也沒有進攻這五個城市,更沒有入駐其中。但是五個城池全部用上了統伐區的物資,並且青年人也都居住在了統伐區的營地裡了。
陳常洛從五色聯盟帶走的物資對於五色聯盟來說是數目巨大,但是對統伐區來說也就是一趟火車的量。
其實任誰在陳常洛的位置上,於公於私唯一的選擇,其實也就是與統伐區合作。唯一的區別是,一開始想佔便宜扭扭捏捏,吃了虧罵罵咧咧。還是乾脆利落跳過上述被動心態轉換。
陳常洛算是比較乾脆利落的。
衛鏗解說:這是北地人文風俗啊。由於單位農田的產出比較單薄,大量的勞動力流動。比如說“麥客”,這個跟着小麥成熟一路趕工的羣體。這股力量在災年,那就是杆子的來源。灌入到堡中,就能讓一個大家族覆滅。
而正因爲如此,無法像南方一樣用“穩固小農經濟”死撐的北方宗族,在面對“大勢變化”會將視角調遠,對於局勢敏感。
162年春,陳常洛做了“初一”,開啓了該地城邦和統伐區的交流,北方就有舊勢力想要做“十五”。
162年入夏,漢中新中心,統伐區上層決策委員會在開會前。孫向陽照例找了衛鏗進行討論,北方統伐的最新情況。
衛鏗在看到了所謂“最新情況”其一的:北方五色聯盟大量抗議通報,以及威脅後,笑了。
在孫向陽的詢問下,衛鏗給出了自己看法:“我們穩住,現在你看他們急了,嗯,隨着時間進行,五色聯盟在北方越來越離心離德。”
我們做好打一場戰爭的準備,因爲只要一戰而勝,接下來就會是傳檄而定。
但是要儘量推遲這場戰爭,因爲碾得越慢,一些我們現在難以發現北方問題就看的真切,我們也就能在最後一戰中,勝得越乾脆,除舊得就越徹底。”
孫向陽:“如果推遲到最後,會不會讓這場戰爭消弭於無形?”
衛鏗盯着孫向陽:“不要有這種幻想,機械獸訓練師的特權,以及掌握核武的傲慢。這股舊勢力,在滅亡的時候註定會蹦躂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