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是以傅辰天女伴的身份進來的,所以當然需要和他綁定,而且在這麼一個盛大的宴會裡有一個人可以說話,也可以消除尷尬,我就和他聊起天來。
首先,我先向他道謝。
“剛纔,真的很感謝你,否則我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我這麼說,傅辰天笑了一下,他說道,“能爲像你這麼美麗的小姐排憂解難,是我的榮幸。”
傅辰天的腦回路似乎和我以前接觸過的人都有些不太一樣,我忍不住問了他一句,“你應該,不是本地人吧?”
雖然我以前因爲職業關係,還算是知道一些人,不過畢竟有五年的空窗期,這期間這座城市置換了多少血液,根本無從知曉。
我之所以會這麼問,是覺得傅辰天不像是帝都人。
該怎麼說呢,他身上自然而然會釋放出一種讓人感到舒服的氣質,不尖銳,卻讓人由衷覺得很帥氣。
聽我這麼問,傅辰天又是一笑,“我的確不是本地人,嚴格來說,我算是新客乍到。”
“我的直覺還挺準。”說着我往旁邊掃了一眼,我可沒忘記我來參加這個宴會的目的是什麼。
只是與會的賓客很多,估計要全部過目一遍,不太容易。
傅辰天挺健談的,他接我的話繼續說道,“也許是因爲我們兩個有緣呢?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經他一提醒,我才驚覺自己的失禮,竟然忘記了自我介紹。
“我叫程安安。”禮節性地和他輕砰香檳杯子,已經很久沒用自己的名字社交,我莫名還有些感慨。
也許是因爲傅辰天剛來這座城市,所以我覺得即使用這個一個星期前還在輿論風頭的名字也無所謂。
而且我們只是萍水相逢,我沒有深交的打算,雖然他這個人看起來還不錯。
“安安,很可愛的名字。”傅辰天直接喊了暱稱,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不過很快,我就知道這只是他的習慣。
我們聊了些其他的,傅辰天說他是來這邊做生意的,之前常年在法國。
我就說怎麼感覺很不一樣,原來他身上那種獨特的感覺就是法蘭西式的浪漫,但又不至於太柔,和俊朗的外型搭配起來,十分突出。
“這次來,是因爲有一個商機要分一杯羹,一個老朋友叫我來的。”說着傅辰天忽然笑出聲,“沒想到剛好能幫上你的忙,其實我本來要訂後天的航班,但是秘書搞錯,訂成了今天的。既然提前到,我朋友就讓我來這個宴會先玩玩。”
聽傅辰天這麼說,我倒是真覺得我們很有緣分,莫名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他也足夠有型,很容易吸引了會場內很多女性的注意力。
不過傅辰天似乎對這些美女們一點興趣都沒有,倒是和我聊得挺歡。
說到商機,我也並不是要探聽什麼,大概是因爲陸承北的公司現在有麻煩,我就隨口問了一下他是做什麼的。
沒想到傅辰天和陸承北還是同行,他也是做傳媒這一塊的。
我也不是要拉關係什麼的,不過和傅辰天搞好關係,也沒什麼不好。
我和他說話的時候,一直時不時往旁邊張望,也許是次數多了引起傅辰天的疑惑。
他冷不丁問我,“你好像在找什麼人,要我幫忙嗎?”
其實我很想說,我即使和他說了名字,他也不知道是誰。
我謝絕了他的好意,不過倒是謅了個藉口,我們換了一個方位,我好繼續從人羣中搜尋徐至的身影。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何如此執着,不過我並不是來這裡尋找鬼魂的,進到這個會場,我總感覺徐至就在某個角落裡看着我。
這種感覺十分強烈,以至於我有些光顧着找,沒有看眼前是什麼情況。
結果不慎被經過的人碰了一下,好在杯中的香檳酒只剩下一點點,所以沒有溢出來。
不過下意識的後退讓我腳下打了個滑,還好身後的傅辰天及時接住我。
“沒事吧?”
這個姿勢,相當於是躺在他懷裡,旁邊的女性小小地驚呼了一聲。
我趕緊站起來,一邊說着沒事,一邊向他道謝。
傅辰天擺了擺手,就在他還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宴會的主環節開始了,燈光聚焦在中央的主席臺上,人羣也慢慢圍攏過去。
其實我沒仔細看這個宴會到底是什麼性質的,所以有點懵。
傅辰天紳士地打了一個手勢,對我說,“我們也過去看看吧,拍賣環節開始了。”
拍賣?我倒是沒想到,這個宴會是爲拍賣而生的。
反正我來這裡就是找徐至,現在還沒看到徐至的身影,湊個熱鬧也沒什麼,便和傅辰天一起往人羣裡走。
我們找了一個相對好的位置,並不是很靠前,不過視野很好,基本沒有被遮擋住視線。
當看到走上主席臺上的主持人是誰時,我猛地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腦海裡涌現出一連串無意義的畫面,耳邊聽聞的掌聲都如同啞劇裡誇張的動作一般。
臺上一共有兩人,一男一女,他們笑容滿面,儼然很高興共同主持拍賣環節。
我死死盯着男方的臉,描摹了好幾次,直至身上的血液逐漸冷卻,降低到了身體所無法承受的某個溫度。
陸承北,怎麼會是他,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是和俆若言同時出現,即使是演戲,我也覺得分外刺眼,更何況,他們似乎並不是在演“好搭檔”的戲。
陸承北昨夜沒回家,現在卻出現在這裡,不得不讓我想多。
他昨晚,也許就是在俆若言那裡吧。
美其名曰要等俆若言的孩子生下來再做親子鑑定,其實陸承北知道她懷的孩子就是他的吧。
一邊在和我打太極,一邊又跑到俆若言身邊當一個“好爸爸”,陸承北難道不覺得累嗎?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被邀請到這個宴會的事情,他和俆若言主持了主要環節,這個宴會很可能就是俆家發起的。
也就是說,陸承北很有可能會知道邀請的賓客都有誰,我甚至在想,我是被故意邀請到這裡來的,目的就是讓我看看他和俆若言有多麼般配,多麼和諧,讓我自己知難而退。
腦袋混亂的我此時還沒意識到我的邏輯已經出現了偏差,只是一味地覺得陸承北欺騙了自己,陷在裡面出不來。
但同時我也意識到,徐至可能在這裡,只是我自己的一個臆想。
也許只是引誘我來參加宴會的手段,可是,也太卑劣了,竟然利用徐至。
搞不清楚是氣憤,是傷心,還是絕望,我只覺身體被掏空了一般,十分難受。
“女士們,先生們,非常歡迎大家的到來,今晚的拍賣物品是經過層層篩選決定出來的,相信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那麼,現在就開始晚上的重頭戲吧!”
當先發言的是俆若言,她的精神面貌很好,看着就是一個能力出衆的富家千金。
俆若言確實大氣,我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但是對她個人,我不予評價。
她說話的時候,我緊緊盯着她的肚子,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她現在還懷孕不到一個月,光看肚子根本看不出有什麼。
但我的視線就是會不自覺望過去,我承認,我是在嫉妒,嫉妒這個女人懷了陸承北的孩子。其實看到鶴瑾和她的孩子時,我心裡就很悵然,如果沒有發生當年的事情,我的寶寶也應該有那麼大了,應該也能對着我說“媽媽,我要喝汽水”這種話。
如果不曾擁有過,我不會有現在這種糟糕的心情。
就是因爲曾經擁有卻又被迫失去,所以痛苦纔會成倍增加。
看着臺上配合着俆若言的陸承北,我往後趔趄了一步。
我不管旁人有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當下,我是一刻都不願意多待。
人羣裡的議論聲也像是放大了一般在我耳旁迴響,很吵,但卻很清晰。
“聽說啊,俆家大小姐馬上就要和陸總完婚了。”
“真的嗎?真是讓人羨慕啊,珠聯璧合。”
“最近陸承北的公司不是出了點問題嗎,據說是和俆若言鬧不和,俆家故意施壓的,現在兩人和好,估計要重新洗牌咯。”
“這有什麼啊,在我們這個圈子,這種事還少?只是我倒是有些羨慕俆若言,陸承北啊,出了名的鑽石王老五,也不知道爲什麼一直不結婚,多少人同時盯着呢。”
“哈哈,你個花癡,看上人家的臉了吧?”
“看上又有什麼用,馬上就是俆家的乘龍快婿了……”
“……”各種各樣的議論都有,但大多數都喜聞樂見俆若言和陸承北的結合,聽他們的口氣,似乎近期,可能過幾天就會舉辦婚禮一樣。
而對此,我卻一無所知,陸承北現在連家都不回,我又能怎麼辦呢?
難道要我現在衝上臺去質問他,爲什麼要欺騙我嗎?
想起陸承北前幾天的溫柔,我不禁有些反感。
到頭來,我還是被他耍得團團轉,如果我今晚沒有來,他是不是結婚之後還想繼續把我圈養在那棟房子裡?
實在聽不下去,也看不下去,我轉身就想退出去。
卻在這時,一雙手拉住了我,我回頭一看,是傅辰天。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