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封雲北邊安定後,陸檀也就調到了軍部,日常就處理一些公文。
書房內。這次大抵是遇到什麼難題,陸檀皺起了好看的眉毛,頗有些苦惱。
君意向來是沒心沒肺的,這些東西,從前君墨也曾教導過她一些,她是有那麼一兩分軍事天賦的。
於是她就蹦噠着坐在陸檀腿上,晃悠着小腳擡頭問:“什麼事兒啊,居然能難倒我夫君。”
陸檀捏了一下她的臉,將眼前的公文遞予君意。君意翻了翻,大致也就知道是什麼事了。
原先帝國兩頭有戰事時,士兵更替比較頻繁,也常常徵新兵。如今北邊戰事停了,原先軍營裡頭在沙場上負傷了的兵的安置就成了問題。
若是缺胳膊少腿的,發了撫卹金退出軍營當個小老百姓就好。
但那些沒殘的,只是負了傷,卻傷到根底的一些兵,就有些麻煩了。
若是留在軍營裡,基本都是騎兵營啊。
訓練量大,有些傷到腰腹或者經絡的就跟不上這樣的操練,作爲第一衝鋒軍自是不成的,軍隊也不養閒人,也不能叫這些兵全去做伙頭兵。
可這些兵,有些也是衝鋒隊小隊長,有些是多年的老兵,都是有過功勞的,自身也有不俗的本領,就這樣退役回家做平頭老百姓又太爲可惜,是以陸檀才頗爲苦惱。
君意思索着,又將公文放回桌上。
陸檀摟摟她,下巴磕在她的肩上:“好多人都說,照規矩,他們就得回去當百姓。意兒也這樣覺得嗎?”
聲音隱隱有一些疲憊,大概爲這個問題煩擾了好幾天了。
他是不願的。
這些都是隨他們陸家出生入死的兵,是戰友,是兄弟,如今只能落得這般田地,他心裡是難受的過意不去的。
“那倒不。”君意歪歪頭:“其實,他們也只是比從前差了些,達不到如今騎兵營的標準罷了。
但是,可以做守備軍啊。可以做從前北境郡城的守備軍。
離軍營也近,戰友也在,最重要的,是保住了這身軍服。
只需看守城門,維護郡內治安,偶爾剿剿匪,還是有去處的。”
看着陸檀眼裡漸漸閃起來的光,君意頓頓,又繼續道:“其實如果可以,你也可以給皇帝上書,調他們做京都守備軍。
他們都是上過戰場血裡走出來的戰士,比王城裡這些跟大老爺們養起來沒見過血的守備軍好多了。
隨便拉一個出來哪怕傷兵,也能壓死他們。”
陸檀哈哈笑着,抱住了君意:“我福氣多好,取回來一朵解語花,軍務上也能幫你夫君。意兒說的是,這次你可立大功啦。”
說着蹭着懷中人。他的呼吸自君意頸邊掃過,癢癢的,君意有些不自在,推了推他。
陸檀擡眸,就看見君意的小紅臉。懷中的人不安的扭動着,他掰過君意的臉,就俯身親下去。
君意老不樂意了,就是看陸檀煩惱,她才跑來給他排憂解難,這排着排着,就變成另一方面的排憂解難,還被吃了豆腐。
不過也不是不行。
君意眼波流轉,閃着幾星狡黠,她主動擡手勾住陸檀的脖子,湊近陸檀耳邊,“檀哥哥——”
陸檀眼裡,漸漸混沌起來。
君意也不抗拒,倒是反客爲主。陸檀抓住那隻不老實的小手,盯着她:“意兒,平日裡,你可很少主動。今日怎麼了?”
君意挑眉:“報復一下你嘛。誰讓你又在我頸上留痕跡。”說着推開陸檀,起身下榻。
“今日不行啦,改日好不好?”君意衝他狡黠一笑就準備走人。
話音剛落,就被拽了回去,翻身被壓在身下。
“意兒真是傻得可愛,以爲到這地步了還能溜得走嗎?”
陸檀摩挲着她的臉龐:“點了火就想跑?可沒這樣的道理。”說着打算繼續一親芳澤。
君意也笑眯眯的不怕,還是推了推陸檀。
“怎麼?現在求饒嗎?晚了!”陸檀哼哼着不理會。
“不求饒。”君意笑容都燦爛了幾分,眼底的狡黠已經要藏不住了:“今天真的不行,阿檀。我小日子來了。”
陸檀的手停在半空。“你說什麼?”
他氣鼓鼓的看着君意,咬牙切齒道:“君、意!你爲什麼不早說?”
“我剛剛說了嘛,今天不行。”君意吐吐舌。
陸檀這纔想明白,剛纔他吃君意豆腐的時候她怎麼沒抗拒也沒扭捏,還反過來配合他主動撩撥他,原來都在這裡等着!
陸檀眼底的旖旎都要轉變成怒火了,君意嘿嘿一笑溜了出去。
至於後果嘛,自然是好了以後被陸檀一頓報復,直到君意哭着求饒好幾次才放過她。
二人不說相敬如賓,也是舉案齊眉的。日子沒什麼憂愁,甜甜蜜蜜順順利利。
小半年又過去了。
君墨同君如父子上陣共抗戎南,虧得北邊無戰事,他朝陸都督借了兵,一舉大破戎南。
對戎南沒有主和一說,直接打成了戎南郡,作爲封雲的一個封地,年年朝封雲進貢。
至此,帝國安定,四海昇平,河清海晏,時和歲豐,一派繁榮之景。
嫁到陸家已兩年。君意終於有了身孕,懷胎十月生下一對雙生子。
哥哥叫長思,弟弟叫相染。
相思染,相思染。長相守不負相思意。
長思喜文,相染好武。
相染天天跟着陸檀習武,小胳膊小腿蹬的像模像樣虎虎生風的。
長思就跟着陸夫人識經書。是的,陸夫人。
陸府這麼多年終於有了長思這麼個喜好文墨的,陸夫人原先不得施展的才藝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對長思越發喜愛,連帶着對君意都有了真心的笑容,同陸都督,也不是那麼不和睦了。
至此,君意年少時在滿天焰火下所許之願,終於一一實現了。
她所求的家國安定父母安康,兄長安好姻緣美滿,都一一求得了。
此生,怕是沒什麼遺憾了吧。
樹下,君意和陸檀遠遠的看着你追我逐的玩鬧的孩子們,都微微笑起來,緊緊牽着彼此的手。
“意兒。”陸檀撇過頭,眼裡是一泓春水,溢着溫柔,似又想起定情那日。
他開口,撫過她的臉:“我心悅你。”
君意亦是揚起了頭,摸了摸依然好好戴在胸前的玉佩,燦爛的回答:“我也心悅你。阿檀”
花瓣飄飄揚揚,隱去樹下那擁吻的有情人,滿樹搖動着,似奏出華美的樂章。
不枉此生。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