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都督大勝回京了。
陸檀在戰場上的神勇也傳回京都了。
“聽說陸家大少爺啊,那天生就是打仗的料兒,這才初上沙場,便活捉了苗疆的國師,風頭一時無兩呢!”
“還什麼大少爺,人如今已是今上親封的金吾將軍了!”
“嗨,你說這君家少爺,可是在邊關鎮守了兩年才得封這輕車都尉。
這陸小將軍第一次上陣,便有如此功勞,升爲正三品的將軍,在本朝可是獨一無二啊!誰都沒有這份殊榮的。”
“那是,陸家蒸蒸日上着呢。聽聞君府那位都尉自上次敗仗以來,手就廢了,君家怕是要沒落咯....”
百姓們閒談的聲音漸漸遠去。
君意聽聞陸檀回來,還沒來得及高興呢,就聽聞都督府的陸小將軍,同沈家小姐沈頌頌定親了。
她的笑意就這麼凝固在嘴角。
她正在茶館聽路人們酒肆閒談,談着談着這話題就變成了定親一事。
“會...會不會搞錯了啊?”
君意僵着臉,問着坐在她身邊的茶客。
“這哪能吶,大傢伙親眼瞧見了,兩家也放出消息來了,這事啊,板上釘釘了。”
身邊的茶客高興地談論着。
“哎哎哎,那陸小將軍不是同君家小姐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嗎,怎麼忽然同醫藥世家沈家定親了。”
有一茶客好奇詢問道。
“這你就不知了,”身邊這茶客賣了個關子。
“青梅竹馬哪抵得過救命之恩啊。
據說這沈小姐早就對陸家少爺傾心不已,陸少爺此次出征,這沈小姐爲了他,自願跟着隨軍隊伍,到戰場上去呢。
沈家本就是醫藥世家,沈小姐自是一身本領。
人家就是拼着沈家大小姐的名頭不要,就當一個戰場上的小醫女,也要陪陸家少爺出征呢!”
“呀,如此情深義重啊。”有茶客感嘆道。
“那可不,據說沈小姐對陸家小將軍關懷備至,陸小將軍在戰場上受了些許重傷,也是沈家小姐親自醫治細心照料呢。
佳人如此,陸小將軍動心也不難吧?這一段郎情妾意的美話喲....”
君意就這麼定定地坐在茶館,耳邊的聲音漸漸模糊了。
她僵在那,張張嘴,什麼也說不出。
連眼淚都掉不出來了。明明是和煦的陽光,卻給她冰冷刺骨的感覺,如墜冰窖。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她同陸檀這麼多年的感情,就因爲上次一事徹底斷了嗎?
不可能的,他們明明這麼相愛,他明明答應了要娶她....
君意茫然的走出茶館,她敲響了陸府的門。她要見陸檀。
陸檀不在,據說是同沈小姐踏青去了。
君意咬着脣,跟着陸賀踏入書房。
“陸伯父。”她什麼也沒說出口,就這麼看着陸賀,陸賀知道,她是要一個答案。
陸都督嘆了口氣:“意兒,此事,是伯父對不住你。是夫人瞞着我,帶檀兒去沈家提親。八字合了,聘禮都送了,沈家也是家大業大,斷沒有此時悔婚的道理。這婚事,沒有退的餘地了。”
君意難過的垂下頭,死死攥緊了拳頭。
“別怕,意兒。我同墨兄曾經說定結做兒女親家,是絕不會反悔的。
你若願意,可嫁予檀兒做平妻。我陸家絕不會虧待於你,有伯父在,準保沒人能欺了你去。”
陸賀拍拍君意向她保證到。
君意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書房的門突然被推開,陸夫人闖了進來。
陸夫人向來不喜君意,武將家的女兒,不過就是個粗鄙的丫頭,不知禮數,她可瞧不上君意。
她哼的一聲,轉頭朝陸賀吵到:“老爺!你說讓這丫頭做檀兒的平妻?你這不是打沈家的臉麼。
沈家可就這麼一個寶貝嫡女,被你這樣蹬鼻子上臉的欺辱,人家樂意嗎?和君家不過只是口頭約定罷了,哪還當真。”
“放你孃的狗屁!怎麼,墨兄不在,我就能毀了這婚約?
我同君墨這麼多年的交情,意兒我也是當女兒看的。我陸賀不是這種背信棄義的小人!
意兒,陸檀他必須娶!若不是你瞞着我去沈家提親,意兒纔是我內定的兒媳,何以到這種局面!”
陸都督啪地拍下桌子,氣沖沖的同陸夫人吼到。
陸夫人毫不示弱地吼回去:“那又怎麼樣?沈家小姐溫婉可人知書達禮,又對檀兒情根深種,有何不好?
再說了,若不是檀兒願意,我怎麼能去沈家提親?”
說着瞟了君意一眼,嘴裡盡是戳她心窩子的話。
“就算娶君意,也可以。
平妻是不可能的,君家已經沒落了,君如都廢了,她的身份哪配得上我們陸家?
做個妾倒還可以。”陸夫人居高臨下的看着君意,尖酸刻薄道。
“這我如何對得起墨兄?我說了,必須得是平妻!”
陸都督同夫人吵得不可開交。
君意垂下眼眸,恍若隔世。
“行了,”她開口,看向陸夫人。
“我君意此生,就是終生不嫁,也絕不做妾。若求不得一心人,又有何意義。”
她對陸賀苦笑一下,行禮告退了。
陽光很好,君意想着。
可再好,也終究照不到她身上了。
她蹲下來,在牆角哭的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