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陛下的壽辰已到,這日,天璽宮內各種大紅綢子大紅燈籠的掛着,被裝飾的喜氣洋洋。沐妍一大早就被雲姍抓起來精心打扮了一番。這平日了不打扮也就算了,今日那麼多賓客在,最起碼也要有個公主的模樣,要不然豈不是被人笑話了去。
沐妍最不耐煩穿的就是那一層層繁鎖的宮裝,裡三層外三層的,大熱的天還不得給人捂出了痱子。這陛下的生辰也真是的,偏偏趕在這炎熱的夏天,宮裡本來就熱,還被這刺目的紅色裝飾的更是讓人心情莫名的煩躁。最讓人難受的是頭上插滿了簪子珠釵,整整一套的頭面,再加上個高聳入雲的髮髻,真是讓人的脖子都直直的不敢稍有動作,就怕不小心脖子給扭斷了。怪不得,這宮裡的人走路得需要攙扶着,這一身行頭下來,身上幾十斤重,比搬袋大米還沉。後宮嬪妃們還真是一個個不容易,尤其是那皇后娘娘,整日裡帶袋兒大米處理後宮事務,也不知道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不過什麼到沐妍這裡還都不成問題,這衣服厚沐妍倒是想到了個奇招,就是讓人把裡面的衣服都做成一個假樣式,只有領子和袖口那部分露出外邊的給做了出來,固定在裡衣上,整個下來其實沐妍也就穿了兩層而已,其他的都是套上去的,剛開始雲姍不太願意,怕出了差錯,皇家顏面下不來臺,後來真正穿上之後發現還真是一點破綻都沒有,也就默許了。頭上的珠釵就挑那些金絲纏樣式的,看起來很飽滿很富貴,其實中間就是個空的,真真正正的假大空。那一頭首飾,加上新樣的髮髻,竟然也說不出來的高貴模樣。
只是此時沐妍的妝容確實是讓人忍俊不禁,那珍珠香粉跟不要錢似的糊在臉上,額頭塗抹成金黃色,眉毛特意畫的高挑濃黑,面頰上的的紅霞都要暈到眼睛上去了,朱脣點的稍微血淋淋的感覺,整個塗抹下來,不能說是多麼明豔動人,只能說有點兒俗不可耐。
這個正是沐妍想要的效果,本來這宮宴上大家都是各顯神通,想盡辦法搏眼球求關注,沐妍就跟風學着,畫出來的妝容連自己都不認識,倒是感覺棒極了,這樣一身打扮,放到一堆宮人裡竟然也又有些不分彼此,看誰都是一個模樣出來似的。只要不鶴立雞羣,其他的完全看不出什麼不同來。
當沐妍趕到宮宴上來的時候,人基本上該來的都已經來了,這種時候還是不要搞遲到的好,宮宴的位置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什麼身份在什麼位置上也是一目瞭然,今日這位置,沐妍明顯靠裡了些,也不知道誰安排的,不過這樣更好,吃起來更方便。坐在前邊還要時刻端着,不讓衆臣家屬們看笑話,言行舉止都拘着,動作往往施展不開。
元翎遠遠看着沐妍入了座,並沒有鬧騰的意思,可算是把心放下了,今日特意把她安排的靠後些就是怕她惹人注意,這次要真是如傳聞一般聯姻的話。。。。。也只能盡力一搏了。
絲竹聲聲起,舞姬們跟着音樂舞動着身姿,大臣們一年到頭也沒有幾次這樣的聚會,都時不時聚在一邊說着除了公務以外的閒話,前幾日刑部侍郎家裡鬧的那一通可真是到現在說起來還挺有意思的,只是今日這鎮南王和那陳大人見着面還一番熱情寒暄着,如此又是什麼個情況,本來等着看這兩家熱鬧,結果反而啥事沒有,白費了一番熱情勁。
隨着文帝與皇后的到來,絲竹聲漸停,舞姬們都慢慢退了出去,大臣們行禮問安,文帝滿面紅光的應和着,今年不少外邦的使臣都趕過來賀壽,尤其是曲南國的太子親自趕來示好,那北翰國也被打的想要和談,天璽王朝日益興盛,太平盛世也不過如此了吧!
文帝心裡喜滋滋的,看着各國擡上來的賀禮更是虛榮心得到了滿足,看什麼都歡喜。當北漓泓上來賀壽的時候就顯得不那麼樂觀,甚至還有些搞笑。這北漓泓前日不知怎的突然水土不服,臉腫的都無法見人了,今日上來特地還帶了一頂帷帽遮擋着,但是他大概會是什麼模樣,雖然看不到,也能猜得到,甚至有些人背地裡偷笑着,說起來北翰皇子還挺可憐的。
“恭祝陛下壽比天齊,後福無疆。”說着就讓人把一箱上好的皮毛給擡了上來:“這是我們北翰最有名的雪狐的皮毛,進獻給陛下。”這一箱的皮毛全部都通體雪白毫無雜色,確實是上好的皮子。一般好皮子極難遇到,一箱完全一樣的好皮子就更加難尋了,這北翰國果然是有誠意。
“陛下,此次小王前來,不僅爲陛下賀壽,還有聯姻之意,希望北翰和天璽永結秦晉之好!”北漓泓夠直截了當的。
“不知王爺可是有屬意的公主啊?”文帝也適時的問了一下。
“聽聞陛下的公主都有沉魚落雁之貌,各個才華橫溢,各有千秋,娶到哪一位都是本王的福分,也是我北翰之幸。”
“哈哈,好,朕會考慮給王爺你賜一門好親,來體現我們天璽王朝的心意。”文帝沒有當即敲定哪位公主,暫時答應指婚,也算是給了北翰面子,之後再討論安排哪位公主出嫁。
隨後陸續有皇子公主給文帝展示賀禮,那安樂公主親秀了一副萬里江山圖,得到了陛下大大的讚賞,還有那四皇子元祈找人用一塊透明的水晶做了一個漂亮的魚缸,裡面栽了棵羅漢松,還有些苔蘚水草墊襯着,幾條紅白相間的鯉魚歡快的穿梭着遊着,看着很是喜人,文帝都快樂開了花。
到元昭這裡,只是送了一塊用壽山石雕刻的彌勒像,倒顯得有些敷衍,文帝也沒有說些什麼。終於熬到沐妍獻禮了,只見她要求換身衣服,先下去準備了會,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大殿中舞姬拉來幾個素紗屏風圍成一個小小的空間,隱隱約約看到一個倩影,手持琵琶端立其中。
隨着琵琶聲乍然響起,舞姬適時的推開轉動着屏風,這時候衆人能從屏風的轉動間看到一個白紗覆面,點綴着細細的珠簾,透着含水的瞼眸,清波流盼,額間輕點硃紅,肌膚欺霜賽雪的女子輕撫手中的琵琶。那琵琶聲聲清脆入耳,如泉水叮咚,如玉珠飛盤,隨着琵琶的彈奏,女子身型一動,碧水收腰託底煙羅裙如盛開的碧落花綻放,水紅窄袖衫配霞綾翻飛,身姿婀娜輕盈,髮髻上的絲帶隨着頭部的轉動飛舞着。
那琵琶時而撫於胸前,時而立於腰側,女子隨着琵琶的移動而變換出高難動作的身型,看着都讓人驚心動魄,顫心不已。皓腕時不時領着輕柔的披帛曼舞,感覺隨時都要飛天的玄女迎風而去。琵琶聲越來越急,忽而反轉琵琶立於身後,腳尖獨立,十指靈巧撥弄,嘈嘈急風驟雨如戰場上的金戈鐵馬,不禁讓人心潮澎湃,熱血沸騰,突然手掌按於琴絃,聲音驟停,一曲作罷,竟然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從始至終,那屏風都不離女子左右,一切都在朦朧中乍隱乍現,讓人忍不住想要一窺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