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搖曳的街道上,到處是髒兮兮的垃圾。
有物,也有人。
爛菜葉、破衣服堆在街邊,但是那些看不到的陰暗角落,總能聽到有人求饒,有姑娘絕望的慘叫……
垃圾很好清理,人心最難乾淨。
走在街上,蘇沐忽然覺得聖殿還是有些好處的,有聖騎士約束,至少那些弱者可以少一些欺凌。
他生氣的時候心是火熱的,但靜下來的時候心是冰冷的,來到血域這種地方很快就能適應,包括那些被打得斷手斷腳的可憐人,以及那些被殘忍對待的女孩,他心有波瀾,卻無動於衷,知道這不關他的事,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亂,這座城池裡發生什麼都是固有的現象,一直存在着。
他走的很平靜,不緊不慢,後面五個傭兵也很安靜,不慌不亂。
他們已經認命了,傭兵出來闖蕩,至少有一點是所有傭兵都恪守的一條規則,那就是願賭服輸。
蘇府所在的七馬街上,金邊燈籠都亮了起來。
它可以容納七匹馬並行,故而叫七馬街,光火掩映間,街道更顯寬敞。
小廝提前就回來稟報過了,此時的大門前,管家正站在那裡,見蘇沐過來,三步並兩步跑過來,道:“回來了?呵呵,快進去吧,我剛通知了夫人,她正在院中等你呢。”
管家是個年紀略大的中年人,許是操心太多,一笑起來臉上皺紋像是緊急集合,眼角的魚尾皺成兩朵菊花,態度極其友善。
上午的時候他可是跟蘇夫人一樣鄙視過蘇沐的,此刻好似全都煙消雲散,放佛那是從未有過的事。
蘇沐冷淡的看他一眼,算是打了招呼,徑直走入府中。
一盞茶之後……
蘇沐坐在院中,身後有個小丫鬟爲他執扇招風,身前有個小廝爲他斟上一杯上好的香茶,清雅的香氣瀰漫開來,讓人神清氣爽。
蘇夫人緩緩度着步子,打量着五個傭兵,再次確認他們果真是劍師,輕聲對管家道:“帶去後院好吃好喝伺候着,準備上好的客房,再去花柳街找幾個有姿色的姑娘。”
“小的明白。”
管家嘿嘿笑道,但凡有修士加入蘇府,尤其是劍師,哪能少得了一番熱情款待,這都是老規矩了,自然不用夫人提醒他也知道該怎麼做。
他們走後,蘇夫人緩緩坐在蘇沐對面,秀眉微蹙,一手輕輕託着香腮,道:“蘇沐,你是用什麼辦法讓他們來的?”
這幾年,隨着蘇府逐漸衰落,再沒有修士願意加入進來,春去秋來倒是走了不少,這次一下來了五個劍師,真是發了筆橫財一般。
“打。”
蘇沐喝了口茶,就說了一個字。
“你打贏他們,然後人家心悅誠服跟着你回來了?”
蘇夫人輕聲失笑,顯然覺得蘇沐沒有那麼大的魅力,而且在她看來蘇沐也沒那個本事,他一個劍士豈能鬥得過劍師,說不定是開出了什麼條件,這個她就不得不問清楚了,以免蘇府出血太多。
蘇沐看出她眼中冒着精打細算的光芒,不由安撫道:“蘇夫人多慮了。”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那塊牌子,立在桌邊給她看。
蘇夫人看了頓時一聲嬌笑,媚眼生春,瞥了蘇沐一眼:“你還挺有辦法,不過……
“誰把他們打敗的?”
“你不認字啊,上面不是寫着呢,當然是我啊。”
“你?打敗五個劍師?”
“只要你給我解藥,我可以當着你的面再打敗他們一次。”
蘇沐不屑的一笑,冷冷的說道。
“臭小子,我當真是小看了你,果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看來你還是有些能耐的。”
蘇夫人往後一仰,躺在椅背上,媚笑一聲,細細的打量着蘇沐。
“說吧,想讓我怎麼獎勵你?”
她心情大好,畢竟來的可不是劍士,而是五個劍師,能抵得上大用。
“什麼都不用,只是請夫人記得今天所說的話,按照咱們的約定,我只要找來五十個修士,解藥就會給我吧?”
“沒有啊,我只說十次功勞,可沒說要五十個修士。”
蘇夫人嘴角上揚,狡猾的笑道。
蘇沐握着茶杯的手指用力了一些,緩緩看着她,道:“你不要我招人了?”
“招人的事可以緩一緩,畢竟你一下來弄來這麼多,橫山家焉能不眼紅,我怕他們明天找你麻煩。”
“你怕我被他們殺了?”蘇沐沒想到她竟然還會關心他。
“我怕你殺了他們,我現在不想和橫山家有正面衝突。”
蘇沐輕聲一笑,繼續喝茶,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你先好好休息吧,過幾天我再安排些事給你做。”
蘇沐回到後院,這裡的房間雖不是一間一間緊挨着,但也隔得不遠,那幾個傭兵在房間裡花天酒地,時而能聽到姑娘的嬌笑聲。
他漸漸靜下心來,煉氣修煉,正要進入佳境,忽地有人敲門。
“蘇沐,你睡了嗎?”
三小姐童畫的聲音傳來。
蘇沐緩緩吸一口氣,道:“睡了。”
“開開門讓我進去,給你帶來一個好東西。”
“放在門口吧。”
“不能放在門口,是活的。”
童畫咯咯笑道。
蘇沐有些好奇,便去開了門。
只見一臉笑意的童畫正仰頭看着他,在她後面站着一個妙齡女子,身姿風.騷,眼神勾人,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蘇沐頓時明白了,聞到那女子身上一股酒氣,道:“不會是從那屋過來的吧?”
“什麼呀,蘇府哪會那麼小氣,他們有,你也有啊,而且管家給你找了兩個呢,那個如廁去了,待會就來,你別客氣,這都是我孃的意思,你就好好玩吧,她們都是經常來府上的,好多我都認識呢,用過的都說好。”
蘇沐有些怔住了,童畫在他心裡的好感剎那間蕩然無存,這小姑娘外表如此清純,做事是不是有些荒唐了……
不過再一想,也怪不得她,她說的也沒錯,從小就生在這樣的環境,而這些花柳街的女孩又專門做這種營生的,想必在她心裡男人消遣女人是很正常的事。
不過也確實是正常的,名利權情,只是方式不同罷了。
而且剛纔在院中,蘇夫人那股媚笑的風情讓他也見識了,那女人也不是什麼安分守己的貨色,有個那樣的娘,自然帶不來好風氣。
但是她也說的明白,她們是經常來府上的,也不知伺候過多少男人了,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弄過,大家同處一院,低頭不見擡頭見,惡不噁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