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安身子驟然僵住。
她沒有回頭,亦沒有開口。
褚江辭拉着她的胳膊,嗓音透着濃濃的疲憊,“喬安,我風塵僕僕的趕回來,不單單只是爲了孩子,我更是爲了你,你知不知道你的樣子有多嚇人?我怕別人管不住你,怕你聽不進去別人勸解你的話,我知道你很擔心孩子,所以纔會一刻都不想離開孩子,可是喬安,孩子是需要一個健康的媽媽來守護,你不行,你的身體根本吃不消你這麼折騰,你乖乖聽我的話,好好的去休息一會兒,等醒過來了,你想看孩子,想時時刻刻的守在孩子身邊都可以,我絕對不會攔着你。”
但是現在,她必須立刻樓去睡覺。
蘇喬安似乎是因爲他先前的那句問話而了慌了神,她有點懵,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褚江辭瞧着她自生下孩子後愈發單瘦的身體極爲心疼,他鬆開了抓着她胳膊的手,從她背後抱住了她,“我也是孩子的父親,擔心孩子只會你多不會你少,我不是你的敵人,安安,你信任我,好嗎?和過去一樣給我最基本的信任,我不會傷害孩子的,我只是擔心你,我怕你會離開我。”
他怕極了。
怕蘇喬安有朝一日會先他一步而去。
他已經吃到過苦果,也遭受過報應了。
曾經他自以爲怨恨,自以爲不會有所感的人,都一個個的離他而去了。
蘇喬安是他唯一想抓緊的人,也是他唯一還在乎着的人。
他很怕,萬一將來的哪天,蘇喬安他先離開這個世界,他又該怎麼辦?
這世界如果失去了他所珍惜着的人,也失去了原本的鮮豔色彩,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他那麼努力的想替蘇喬安養好身體,想給她補營養,恨不得將他們兩人的健康程度給調換過來。
可是蘇喬安她不領情。
她總認爲沒有人可靠,尤其是在孩子出生以後,她已經不信任他了,對孩子的過度緊張,導致她將所有人都當成了敵人。
蘇喬安眼隱有動容,她知道褚江辭用心良苦,卻無法不去埋怨他。
孩子對她的重要性,遠遠超過了一切。
不如說,她是對其他人其他事都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期待,所以纔會將孩子看的那麼重要。
對她而言,孩子不僅僅只是她在這個世界生命的延續,更是她這糟糕歲月裡唯一的寄託了。
沉吟了許久,她才擡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之,“對不起,剛剛是我太激動了。”
她和褚江辭道歉,也願意服軟。
只不過有些事,她是絕對不會因爲褚江辭說幾句軟話放棄的。
蘇喬安沒有繼續跟褚江辭犟着了,她聽了褚江辭的話回房睡覺,是因爲她忽然間想起來她好像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不休息好,怎麼有精力去應付?
蘇喬安是抱着這樣的想法,回了房矇頭大睡。
她睡覺的時候,褚江辭一直在她身旁守着。
這不是他的錯覺,也不是他多疑,的確是在生下了糰子以後,蘇喬安變得有些不同了。
她睡着的時候,跟糰子是很像的。
鴉黑的長睫低垂,像一把卷翹的小扇子,皮膚皙白有光澤,看起來像是沉睡深山老林許久不諳世事的精靈。
他很抱歉,早早的發現了她,卻將她給忘記了。
忽略了她那麼多年,將她的稚嫩和天真糟蹋的一乾二淨。
如今他看着糰子,只會越來越想到過去的蘇喬安。
他沒想過會遇一個膽子那麼大的小女孩兒,她一點都不害怕他是個壞人,也一定都不擔心會因爲他而身陷險境。
每天都風雨無阻的來看她,可以說如果不是她,也許他早死了。
——
趁着蘇喬安休息的這段時間,褚江辭見了林巖一面。
林巖孤身一人過來的,他和褚江辭在書房談事。
林巖說,“總裁,那個女人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現在人還關在暗房,看您要怎麼處理了,我們需要報警通知警方嗎?還是……”
還是要直接解決掉?
“查出來有什麼人和她接觸過了?”
“已經查出來了,根據那個女人的說法來推測和她接觸的是個女人,而且個子不算太高,至於長什麼樣子,她沒有見到對方的臉,連聲音也無法分辨,不過我想會對少奶奶和小姐下手的女人,應該也只有那一個了……”
因爲後來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們都已經忽略掉了那個女人的存在,也許是因爲她的存在太不重要了,所以早被他們拋卻到了腦後。
可沒想到那個女人都已經到了自身難保的地步了,竟然還有能力從那個男人手逃出來,還那麼不怕死的來挑釁,試圖謀害小姐和少奶奶。
“她是怎麼從那個男人手逃跑的?一定有人在幫她,你有沒有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再怎麼聰明,也不可能只依靠着她自己的力量從那個男人的層層看護下逃跑的。
所以肯定是有人在幫着她,否則的話,她不會能躲藏這麼久,還敢這麼大膽子的來算計他的女兒。
“我查到了在少奶奶懷孕住院的那段期間,她也入院了,幫她辦手續的也是個女人,不過那個女人具體的資料,我沒有查到。”
女人?
褚江辭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人會和姜可柔勾搭在一起。
姜可柔都已經聲名狼藉到那種地步了,竟然還會有人選擇幫她,那看來,那個女人對他們褚家的敵意很重。
“總裁……”林巖欲言又止的說,“其實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和您講。”
“說。”
“其實昨天晚,太太也去過暗室了。”林巖也是今早才知道蘇喬安去過暗室的,他很驚訝蘇喬安是怎麼知道暗房的具體、位置在哪兒的。
可是他的身份不允許他去詢問這事兒,所以他想着也許他應該報告給褚江辭,讓褚江辭知道。
顯然,褚江辭也和他一樣驚訝,“你是說喬安昨晚去過暗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