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生疑竇

餘額不足

楚名棠回到楚府東院,見楚夫人正忙着指揮下人們整理屋子。楚名棠四下看了看,暗讚自己的夫人的確懂得品味,屋內貴重物品擺放不多,可件件恰到好處,不愧是王家的大小姐,楚名棠自忖自己絕沒這本事。

見丈夫回來了,楚夫人嫣然一笑,道:“夫君回來了,今天早朝情況如何,還順利嗎?”

楚名棠尋了張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嘆道:“哪還談得上順利,第一天上朝便與皇上起了衝突。”

楚夫人微微一驚,拉了拉楚名棠衣襟道:“來,到裡面說。”

進了裡屋,楚名棠一驚:“你怎麼把南齊所貢的琉璃屏風給留下了,不是跟你說過此物必須要獻給皇上嗎?”

楚夫人卻滿不在乎:“這個漂亮啊,皇上又怎會缺這些東西,何況他又不會因你送他此物而對你有所改觀。”

楚名棠頓足道:“可我已將貢物的清單呈給皇上了,首頁第四行便是這琉璃屏風。”

楚夫人笑道:“夫君以爲妾身是那種做事不知輕重之人嗎,昨夜妾身已經將奏摺的首頁重新寫了一遍,把這琉璃屏風去掉了。”

楚名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夫人。

楚夫人抿嘴一笑道:“與夫君在一起這麼多年,你那幾個字妾身早就學會了。”說完走到書案前取筆在紙上寫了幾字,遞給楚名棠。

楚名棠看了看,果然惟妙惟肖,自己都有些分辨不出,嘆道:“你想要此物,何不再與我商量一下。”

楚夫人一撇嘴:“當日妾身便已對夫君說過,可夫君就是不肯。昨天從你大伯處回來,長吁短嘆的,妾身豈敢爲區區小事煩勞太尉大人。”

楚名棠默然,他知道隱約猜到楚夫人是爲何不快。昨日他從楚天放處回來後,二人所商談之事隻字未向楚夫人透露。她雖是自己妻子,可畢竟也是王家長女,這些事的確不好與她說。

楚夫人幽幽說道:“妾身既已將此生託付夫君,便生是楚家人,死爲楚家鬼。難道夫君對妾身還有戒心嗎?”

楚名棠心頭一熱,想起當年她不顧鎮遠侯長女的身份,毅然下嫁給自己這個當時在京中無依無靠之人,二十餘年來,兩人濡沫與共,互敬互愛,走過了多少風雨,可怎麼老了自己怎麼就對她心存疑忌了呢。

楚名棠心中愧疚,牽起楚夫人的手輕聲道:“娘子,是爲夫錯了。”

楚夫人一聽“娘子”二字,頓時滿臉紅暈,楚名棠已經有二十年未這麼叫她了,剎時心潮激盪,幾乎不能自持,彷彿又回到了兩人新婚那段時光。

楚名棠見夫人突現小女子狀,不覺神迷心醉,輕輕吻了過去。

楚夫人低聲吃吃笑道:“你要死了,外面還有好多下人在呢。”

楚名棠自嘲地笑了笑,將昨日與楚天放所談和今日早朝之事一一說了,然後又道:“楚家近況不容樂觀,王家對楚家支持至關重要,夫人認爲岳父大人對此事會有何看法。”

楚夫人道想了想,道:“妾身以爲夫君和大伯是當局者迷,當年董家是欺負新君年幼,想取而代之,新君不得不依仗楚王兩家奮起反擊,但大趙國也因此元氣大傷,滿朝文武只剩十之二三,經過數十年才逐漸恢復。有此前車之鑑,皇上不是糊塗之人,必不敢輕舉妄動,何況如今西秦強盛,秦王雖年紀不大,卻雄心勃勃,志在一統天下,我大趙自然是最大阻礙。皇上如果真的孤注一擲,滅你上京楚府滿門,趙國十三郡哪個沒有你們楚氏族人,必然紛紛起兵,那時我大趙境內將天下大亂,西秦自然不會錯失此良機,舉國來攻,大趙內憂外患之下,必將亡國。”

“不過,話雖如此,皇上一心想削弱楚家乃是不爭的事實,”楚夫人笑道,“可你大伯也絕非易於之人,毅然楚氏宗主之位傳給了夫君,挾南線大營與京城楚府遙相呼應,而家父藉此也可名正言順聲援楚家,否則經過這些年,楚家雖不至於岌岌可危,但也定會勢力大減。”

楚名棠聽了點頭稱是:“夫人所說極是,今日早朝上皇上欲成立城防軍,就是針對我楚王兩家而來。”

楚夫人苦笑道:“楚王兩家勢力日漸雄厚,換了哪個皇上都不放心。京城禁衛軍名爲皇家直屬衛隊,但近四成軍官爲楚王兩家族人,根本不足爲恃,而僅楚氏一族在京的家將就有上萬人。皇上想必已經看出此節,纔不得不想另建一支忠於皇室的新軍,好有個依仗。”

楚名棠臉色陰沉:“不管如何,爲夫決不能讓這支城防軍進駐京城附近,否則我楚家存亡全掌控於皇上之手。”

楚夫人亦神情凝重:“不錯。此次皇上想另建的這支新軍,雖然表面上只說抽調一萬人,但偷偷再招個兩三萬是輕而易舉之事,即使楚王兩家察覺並反對,皇上也有的是藉口。再者妾身方纔推測皇上現今未必敢決斷剷除楚家,主要是因爲有西秦這強敵在側,可西秦前些年內亂不斷,秦王雖以雷霆手段一統朝政,但聽說朝野上下對他心懷怨毒的人不在少數,萬一西秦再次陷入內亂,我大趙暫無外患之憂,有這樣一支大軍存在於京城附近,皇上肯定會伺機對楚府下手,一旦出手,就絕不容情。”

楚名棠道:“夫人對此分析得如此透徹,那你覺得爲夫應該如何去做?”

楚夫人沉吟道:“如今楚家和皇上之間正應了一句俗話:麻桿打狼兩頭怕,而且相互隔閡已深,難以化解。夫君初任楚家宗主,在族中根基不深,若急着與皇上作對,將來無論勝負對夫君都不利。既然楚家和夫君均無反意,那妾身想請一人來緩和一下楚家與皇上之間的衝突。”

楚名棠忙問:“不知何人能當此任?”

楚夫人道:“就是家父。夫君辭去了南線大營統領一職,明遠接替此職已成定局,我們王家在軍方勢力大增,皇上不會不聽家父勸告的,畢竟王家如果齊心合力支持楚家,皇上勝算極其渺茫。只要夫君託家父轉告皇上自己此生定忠於大趙,家父也向皇上許諾若楚家真有反意,王家一定支持皇上,以此來勸皇上打消組建城防軍之意,妾身想皇上應該會有所考慮。”

楚名棠微微頷首:“夫人說的是,只能如此了。”

楚夫人看了楚名棠一眼道:“大伯這些年來最大的失策便是在於只顧爭鋒於廟堂之上,但在軍中卻勢力薄弱,只有一個楚洛水堪成大器,但他也同夫君一樣並未依仗楚家之力,全憑自己作戰勇猛纔在北疆打出一片天下。你大伯也不想想只有朝中幾個文官能成什麼事,如不是外有西秦這個強敵,夫君又掌控南線大營,皇上若是聯合朝中勢力對付楚家真是易如反掌。我王家兒郎世代從軍,在朝中雖並無幾人,但皇上絕不敢擅動家父。夫君日後想在朝中立於不敗之地,必須要有軍方支持纔是,不可只依仗王家。”

楚名棠一拍坐椅,道:“夫人所言極是,爲夫今日在朝中爲洛水力爭副統領一職便是爲此。此次將軒兒和原兒帶到京城,就是因爲兩個孩兒現已是副將之職,先讓他們在禁衛軍中歷練一年,畢竟禁衛軍升職較快,等二人升至副將後便分別到南線大營和西線大營,還請夫人讓兩位內弟多加照顧。”

楚夫人啐道:“你說什麼哪,他倆難道不是妾身兒子。”想了想又道:“那錚兒日後你將如何安排?”

楚名棠笑道:“爲夫知道你最疼錚兒,是否不想讓他被兩個哥哥比下去?”

楚夫人推了他一把:“說正經事哪。”

楚名棠沉吟片刻,道:“爲夫覺得這這三兄弟中,錚兒的天分應遠在兩個兄長之上。”

楚夫人有些不信,笑道:“夫君最疼錚兒妾身也是知道的,可也不必這麼誇獎,錚兒纔多大?”

楚名棠看了她一眼道:“錚兒在你面前總是一副小兒女狀,你只要他吃好、玩好,哄得你開心便行了,當然未曾注意到他有何不凡之處。爲夫也是在那次錚兒到了南線大營才起疑心的。”

“錚兒在南線大營怎麼了?”

楚名棠道:“你知道江南大營的那些幕僚最佩服的是誰嗎,就是咱家錚兒。”

楚夫人不由得驚呼道:“不可能,那些幕僚中趙何兩位先生也算是我朝名士,怎麼可能折服於一個孩童?”

“爲夫也覺得不可能,但錚兒雖然從未接觸過戰事,可處理戰地文書、篩選各地密報等能力驚人,遠超趙何兩人,戰事決策上對爲夫亦是助益良多。而且在與南齊和談中更是大放異彩,他雖沒與南齊使者直接言辭交鋒,但趙何等幾位謀士事後自陳無不受過錚兒指點,細想下來,此番與南齊簽定的十三條和約幾乎款款有錚兒之功,我大趙得到的好處比爲夫先前所預料的多出數倍。”

楚名棠搖了搖頭:“爲夫直至今日仍有些難以置信,錚兒怎麼會懂得那麼多,爲夫沒教過他,夫人……嘿嘿,夫人想必也沒有教過錚兒如何處理兩國邦交之事吧?”

楚夫人心中震驚,竟一時無言。

楚名棠漸漸有些憂慮,“不過這孩子太過聰明,所獻都是些居心叵測,損人利已的計謀,怎麼也不像是個未到十三歲的孩子能想到的,爲夫怕他以後會步入歧途。”

見夫君有些憂心重重,楚夫人強笑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錚兒這般能幹,豈不是楚家之福?夫君不必憂慮,以後對他多加管教就是了。”

夫婦兩人各有所思,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楚夫人有些坐不住了,道:“夫君,妾身想去中踏青園一次。聽今日一說,看來錚兒在妾身面前天真爛漫是裝出來的,定要好好審問他。”

楚名棠不禁莞爾,道:“反正無事,爲夫陪你一同去吧。”

踏青園內楚錚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一旁的吳安然怒罵道:“又錯了,這招‘蝶舞百花’暗藏十七式變化,你會了六式還不到,還不快練。”

楚錚無辜地說道:“師父,從昨天到現在,這幻天掌徒弟也就最後三式未練了,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昨天楚錚敗在陳振鍾手下,總算知道自己武功根基尚淺,欺負一般人還可以,碰到真正的高手簡直無還手之力。吳安然將他帶回來後狠狠地訓斥了他一頓,楚錚也並未還嘴,反而主動要求重學幻天掌和大搜魂手,吳安然頓時高興萬分,以爲這徒弟總算回頭是岸了,連夜傾囊相授。

柳輕如帶着紫娟和翠苓從屋內走了出來,說道:“吳先生,少爺,果汁已經準備好,過來歇息一下吧。”

楚錚前世就不怎麼喜歡吃水果,但喜歡喝果汁。轉世重生後把這習慣也帶來了,他身具內力,擺弄起來自然方便,用一塊乾淨的紗布將洗好的水果裹起來隨手一絞,汁液便滴到碗中。柳輕如見他喜歡,便和兩個丫頭沒事也爲他擠果汁,只可惜三人手無縛雞之力,弄一小碗果汁常常累得香汗淋漓。楚錚見了有些不忍,便勸她們不要做這費時費力之事。柳輕如明裡應了,暗地裡趁楚錚不在時仍和紫娟、翠苓爲楚錚準備果汁。

楚錚聽柳輕如叫他,登時不再理吳安然,轉身便跑了。吳安然阻之不及,只得搖頭嘆息,他有時真搞不懂這個徒弟,說他沒毅力耐心吧,可當年初練龍象功的時候,一招每天能練個數千遍;若說有吧,修練幻天手等別的武功時又吊兒郎當,還好這些武功楚錚當年也都練過,只是未曾加以鑽研,這一天下來又會了十之八九。

楚錚跑到柳輕如跟前,伸手就要拿那碗果汁。柳輕如手一縮,嗔道:“吳先生還沒有喝,少爺做徒弟的怎可先用。”

楚錚暗想什麼徒弟,如此讓你看到當年少爺我是怎樣捉弄這師父的,肯定讓你看直眼。心裡想着,手腕卻一抖,手背往上一擡,正好擊中那碗底部,柳輕如只覺手一震,那碗脫手飛出,楚錚右手托住,在空中劃了個半圓收回,穩穩地送到了自己嘴邊,一口飲盡,心中暗贊這小巧功夫的確挺好用,若用龍象四式來搶這碗果汁,恐怕只有碎片可以舔了。

只聽吳安然在身後悶聲說道:“難道你就會用師父教的武功來搶女娃子的東西?”

楚錚毫不臉紅,笑道:“這不是師父常教導的嘛,要學以致用,徒兒一直謹記在心的。”

紫絹給吳安然搬來一張椅子,道:“吳先生請坐。”翠苓隨即也端來一碗果汁。

楚錚見吳安然一副愜意的模樣,心裡有點不大舒服,笑道:“沒想到師父來了京城,對徒兒孝敬的東西放心多了。”

吳安然頓感一寒,想起當日那兩條蚯蚓,看着碗中粘稠的果汁,不覺有些猶豫。

翠苓見吳安然不喝,奇道:“吳先生怎麼了,這果汁味道很好的,是小婢和姑娘親手做的。”

吳安然見這小女孩天真無邪,應該不會夥同楚錚來害自己,這才慢慢品着將碗中的果汁喝完。

楚錚不滿地看了翠苓一眼,向柳輕如說道:“不是讓你們不要再做這力氣活,我想喝的話可以自己動手。”

柳輕如攏了攏鬢角秀髮,笑道:“這沒什麼,奴家雖沒有少爺的本事,但多做幾次也就熟練了。奴家現在先將水果削成塊,放在盆中用木杵搗碎後再用紗布擠出汁,也費不了多少力氣。”回頭指指兩個陶罐道:“今日只用了半天奴家和這兩丫頭就做了這麼多。”

吳安然咂了咂嘴,覺得味道不錯,暗罵楚錚以前怎麼不知道拿來孝敬師父,隨手又把碗遞過去,翠苓識趣地又給他倒了一碗。

楚錚突然想起一事,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便走到吳安然身邊,輕聲說道:“師父,徒兒這兩天苦心練功,也算痛改前非了吧?”

吳安然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道:“有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的。”

楚錚撓撓頭,嘿嘿笑道:“就是師父曾說過的這‘龍象伏魔功’的弊病,不知師父是否有點頭緒沒有?”

吳安然看了看柳輕如,恍然大悟,原來這小子起壞心思了。

楚錚見吳安然嗯啊了半天,不由得急道:“師父你說啊。”

吳安然突然站了起來,道:“大人和夫人來了。”

楚錚氣得把又他拉回椅中,道:“別東拉西扯的,快點說。”

卻聽楚名棠在身後說道:“錚兒,你怎麼可對吳先生如此無禮。”

楚錚回頭一看,奇道:“爹孃你們怎麼都來了,難得難得。”

這邊柳輕如三人忙從屋內又搬了兩張椅子出來。楚名棠坐下道:“有什麼難得的,爲父和你母親來看你有何不對嗎?”

楚錚笑道:“孩兒不敢,只是二老同時來孩兒此地,的確甚少。”

平日楚夫人最恨一個“老”字,今日聽了卻並不做聲。楚錚感到奇怪,扭頭向楚夫人看去。只見楚夫人神色有異,正上下打量着他。

楚錚渾身發毛,乾笑道:“孃親今天怎麼了,好像初次見到孩兒似的。”

柳輕如捧着陶罐走過來道:“大人和夫人要喝點什麼,桃汁還是梨汁?”

楚名棠奇道:“什麼桃汁還是梨汁的,錚兒,你又搞了什麼新奇東西?”

柳輕如抿嘴笑道:“這正是少爺教奴家的,很方便的,將新鮮的果子搗碎後用紗布將汁水擠出,喝起來別有風味。”

楚名棠試着嚐了口,甘冽爽口,果子的清香沁人肺腑,使他精神一振,不由得讚道:“果然不錯,夫人你試試看。”

楚夫人喝了口也點點頭:“是不錯,看來我家錚兒會的事不少啊。”

楚錚笑道:“這有何難,孃親讓人照着做是了,府內管事每天買的瓜果還少嗎?”

楚夫人不答,對柳輕如三人說道:“你們先下去吧。”

吳安然見楚夫人夫婦顯然並不想有外人在場,便也起身告辭了。

見衆人都走了,楚錚覺得有些不安,問道:“娘,你和父親找孩兒何事,孩兒怎麼覺得你們怪怪的。”

楚夫人看着這平日裡最疼愛的幼子,忽道:“是嗎,爲娘只不過聽你父親說你在江邊大營很了不起啊,你如何向爲娘解釋啊?”

楚錚心一沉,終於來了,當初自己在江邊大營的確鋒芒畢露,已引起了父親注意,只不過是公務繁忙,沒空詳細追問而已。

一時間,楚錚不知如何是好。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扮演着小楚錚的角色。久而久之,如同莊周夢蝶,他都分不清究竟是他擁有了小楚錚的身體還是小楚錚擁有了他的思想,漸漸地楚錚已經完全習慣了這個世界,前世如同一場夢已離他越來越遠,已經漸漸模糊了。

在前往江邊大營的路上,劉阿根的背叛深深刺激了他,重新想起了前世種種,原來的自己漸漸地甦醒了,有些不甘心只當個小孩子了。終於在江邊大營時見楚名棠指揮十萬大軍與南齊作戰時他心動了,這可是在前世奮鬥一輩子都無法得到的機會啊。他忍不住也參與了進去,從此便無法自拔,那協助楚名棠掌控數萬人生死的感覺讓他熱血沸騰,才明白爲什麼古人說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他雖不能親自指揮,但同樣感受到站在權力顛鋒的感覺是如此不可一世。

可楚名棠畢竟不是常人,很快覺察出楚錚有些不尋常。楚錚心中有些茫然,不知該如何向父母解釋,真相是不能說的,也是無法說清的。天知道如果楚名棠夫婦知道他們真正的兒子在多年前就已消失會有什麼反應,對一個侵佔了他們兒子身軀的“人”還能一如既往地對待嗎?而楚錚是真的很珍惜與父母的感情,還有幾個哥哥姐姐,他們讓他享受到了前世未曾享受到的親情,他也已經將他們完全當成自己的親人看待,如果失去這些,楚錚真不知道是否還有勇氣在這世界孤獨地活下去。

楚錚突然想起前世有人告誡過他的話:如果一件事情需要你說假話,那你就毫不猶豫地說吧,在很多時候,說假話比真話有利得多,也無害得多。

善意的欺騙好過冷酷的真實。

楚錚向楚夫人微笑道:“怎麼,孃親也知道了,父親在江邊大營時就誇過孩兒了。”

楚夫人道:“是啊,你父親把你誇得天上罕有、人間全無啊,江邊大營的幕僚也對你心服得很,還能幫你父親出謀劃策,爲娘這麼多年怎麼從未看出你懂得用兵之道啊?”

楚錚乾笑道:“孩兒不過是聽了孃親的話,多讀了些書,當時父親要謀劃全局,面面俱到,難免有些疏忽之處,孩兒爲父親出幾個主意只是旁觀者清而已,哪有父親所誇獎的那麼了得。”

楚夫人還想再問,楚名棠阻止了她。對楚錚他只是感覺這孩子有些過於異乎尋常,倒並沒有非要追究原因的意思,畢竟自己孩子有出息他比什麼都高興。見楚錚回答的頗爲圓滑,有些推諉的意思,便對楚夫人道:“夫人不要再問了,古人云:聖人生而知之,咱們錚兒生來就聰明無比,比常人知曉得多些也屬正常。”

楚夫人見丈夫發話了,便不再說話。只是心中仍有些不舒服,楚錚自幼與她生活在一起的,自己對他了解居然還不如丈夫。

楚名棠沉吟道:“錚兒,你年紀雖小,但懂事之早出乎爲父和你孃的想象,爲父當初在江邊大營時就覺得不能再將你當成一個孩童看待了。但你既然出生在我們楚家,又是我楚名棠的兒子,就註定無法過那種逍遙自在、不問世事的日子,你明白嗎?”

楚錚有些頭痛,暗想父親又要開始訓話了,只好點點頭道:“孩兒明白。”道理他是懂的,富貴人家的子弟想要出人頭地容易,真能成才絕不多,不然也不會有“富不過三代”這一說。

楚名棠沉吟片刻,將楚氏一族的近況一五一十對楚錚說了。楚錚越聽越心驚,他平日對府中的事關心不多,真沒想到父親看起來新任太尉,風光無限,可暗地裡壓力卻如此之大。

楚夫人也在一旁說道:“你父親雖說已是楚氏一族的宗主,但根基尚淺,身邊雖有趙先生何先生這些從南線大營帶回的謀士,可他們畢竟不是姓楚,許多事情不可讓他們知曉。你們三兄弟要多爲父親分憂纔是。”

楚名棠道:“你娘說的不錯,不過,錚兒爲父要告誡你一句:年紀小小切勿鋒芒畢露。原本以爲你三哥已是飛揚跋扈、不知輕重,沒想你在江邊大營更是無法無天,在爲父身邊顯山露水也就罷了,還跑到黑騎軍中撒野,拎着兩隻百斤重的大錘把周寒安和夏漠追得雞飛狗跳,連京中的你堂祖父也知道了你的大名。你尚未成年,不要讓人人都對你心存戒意,以後在京中安心待在府裡,不得隨意外出惹事生非。”

楚夫人卻不樂意了,道:“夫君你這話就有欠考慮了。錚兒是誰,是楚家的公子,又不是夫君手下的謀士,想低調些就低調些,錚兒不去惹事,事情還會惹到錚兒身上的,如昨日楚名亭之子不就如此。雖然夫君剛到京城,可妾身想京中的達官貴人們早就對我們家一清二楚,只要夫君與皇上關係略爲緩和,別的事不說,想和我們楚家聯姻的人家就絕不在少數,除了軒兒親事已定,很快就有人上門給四個孩子提親了。那些官宦人家處事慎重,肯定要不遺餘力地派人瞭解這幾個孩子,到時錚兒恐怕連兒時何時生病打個噴嚏都會讓人查得清清楚楚。”

楚名棠覺得夫人說的有理,道:“那夫人以爲該如何?”

楚夫人道:“妾身以爲錚兒勇猛之名以後恐怕是瞞不住了,何不順其自然,反正太尉之子在京城中霸道一些又何妨。明日夫君和妾身去拜見家父時把幾個孩子也帶上,妾身兩個妹妹雖在京中,但所出並非男丁,家父若是見了錚兒肯定歡喜到心裡去。錚兒有楚王兩家撐腰,足以在京中橫行無忌,只要平日裝得傻一些,不要像夫君所說的那麼顯山露水就行了。在京裡惹人注目是夫君這樣精明幹練的人物,對一介莽夫是不會怎麼在意的。”

楚錚苦笑道:“孃親不就是想讓孩兒裝作時常犯渾的二愣子嘛,何必這麼拐彎抹角的。”

楚夫人笑道:“那也不要太過分,要不然就沒人敢上門提親了,你只能守着你房中幾個丫環過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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