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福晉的弟弟知道宗人府是什麼樣的地方,它的酷刑能讓在戰場上馳騁多年的將軍都招架不住,但是現實的狀況卻比他想象的更加殘酷,李蓮英親自監刑,他沒有用傳統的夾棍、板子之類的東西,而是用了削骨之刑。
避開動脈在大腿的內側削掉一塊皮肉,用的是陳年生鏽的砍刀,它的速度極慢幾乎是將這塊肉一點點的剃了下來。
“李公公,我已經招了,是我挪用的庫銀,是我害死了報喜,都是我做的。”庶福晉的弟弟高聲哀嚎,蝕骨之痛讓他想要咬舌自盡,但是李蓮英卻將一塊軟木塞進了他的嘴裡,他說不出任何話,只能任憑疼痛讓他昏過去又醒過來。
“你的供詞奴家覺得不太可信,這裡面恐怕是另有別情,憑你一個小小的統領就能貪幾百萬兩銀子,這麼荒謬的事就算你瞞得過奴家也瞞不過老佛爺,更何況御林軍已經準備去搜查你的府邸,恐怕把那些房子都拆開揉碎你也拿不出那麼多錢吧。”
李蓮英看着眼前這個面目猙獰的男人,其實慈安深知這件事即使是庶福晉的弟弟說出與恭親王有關,她也沒有相應的證據可以治他的罪,最後也一定是被那個老狐狸弄的不了了之。
所以她並不在乎這個小統領招認出一些令她欣喜的東西,只不過是爲了替報喜出一口氣才讓宗人府審問。
“我招,我招,是姐夫恭親王讓我做的。”庶福晉的弟弟說的含含糊糊,李蓮英把他嘴裡的軟木拿了出來,用一個長針放在他的嘴巴周圍。
“陷害皇親國戚可是大罪,如果你沒有證據胡說八道的話,奴家可要依法辦事了。”
“證據……證據……我姐姐應該知道。”庶福晉的弟弟眼神遊離,恭親王聰明之極,怎麼會在他這種蠢材手中留有證據,內務府的每筆銀子都是由他週轉拿出後直接送到了恭親王府,因此所有畫押的文本上只有他的名字。
他本來想着姐夫是自己人又是攝政王一定不會有事,沒想到現在事到臨頭,這個姐夫竟然一句話都不說,不對,一定是恭親王還什麼都不知道,他絕對不能再說話了,要保存體力支撐到有人通知他的姐夫爲止。
庶福晉的弟弟換了一副表情,他的眼睛裡又多了那種不可一視的光芒,他是恭親王的小舅子,就算是真的犯了法這些奴才也沒有資格處罰他。
“我要見恭親王,要見我姐姐,你們不能這麼對我。”他面對打算繼續用刑的幾個太監怒吼着,所有人都看着李蓮英的臉色,他們雖然是宗人府的人但畢竟人微言輕,有大人物在的時候當然要依照命令刑事。
李蓮英翹着二郎腿吹了吹茶杯裡的熱氣,他押了一口茶,神色看上去極爲的平靜,聽到這個男人的叫喊後他笑了一下,“奴家也打算帶大人你去見見恭親王,有人對質才能分得清誰真誰假。”
李蓮英說到做到,只用了半個時辰的功夫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達到了恭親王府。
此時恭親王正坐在院子裡和庶福晉賞花,看到李蓮英進來不滿的擡了擡眼皮,“李公公帶着這麼多人闖進我的恭親王府,不知太后又有何旨意啊?”恭親王一直坐在椅子上,面對這個慈安身邊的紅人,他沒有一點要起身相迎的意思。
李蓮英倒是一點都不生氣,他讓人擡進來一個麻包袋扔在恭親王的腳邊,“奴才此次前來,是因爲有人說王爺貪污了內務府幾百萬兩銀子,奴才認爲此話不實,所以前來向王爺討個指示,此等造謠生事之人該如何處理?”
麻包袋裡的那個人把李蓮英的話聽得是明明白白,他根本就不是來找恭親王對質,而是把他說成了誣陷王爺的亂黨,按照恭親王的脾氣一定會把他凌遲處死,所以他拼命扭動自己的身體希望能引起庶福晉的警覺。
但是恭親王只是在他的身上踹了一腳,“這種小人就應該挖眼割舌,放入油鍋裡去炸!本王一向對大清忠心耿耿,對皇上忠心耿耿,怎麼可能做出盜用庫銀這種齷齪之事!”
恭親王義憤填膺的發表了一番言論,差一點就要拔出佩劍向那個麻包袋刺去,卻被李蓮英的一句且慢攔了下來。
“此事不勞王爺動手,交給老奴便是了。”李蓮英揮了揮手讓人把麻包袋豎起來,再解開麻繩的一瞬間,在場的人都發出了一片尖叫。
庶福晉的弟弟被綁成了一個糉子,他的嘴脣用麻線縫合在了一起,只要稍稍一動就會血流不止。
“混賬,你們簡直是混賬。”庶福晉撲到自己的弟弟身邊,她推開了旁邊的兩個侍衛,抱着滿身是血的弟弟不斷責罵着李蓮英一行人。
“庶福晉,令弟盜竊慈禧皇太后御賜之物,貪污庫銀,毒殺宮女報喜,誣陷恭親王,每一條罪都是死罪,昨天晚上他在皇太后面前親口認罪,這裡還有他簽名畫押的認罪狀。”
李蓮英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上面清清楚楚的蓋着庶福晉弟弟的掌印,“如果庶福晉不服,神武門的侍衛還有慈寧宮的宮女都可以作證,只不過這件事傳到朝廷恐怕會有損王爺的聲譽,孰輕孰重庶福晉心裡應該清楚。”
“另外,這件東西皇太后吩咐還給王爺,不過她老人家希望王爺能好好的保管,畢竟慈禧皇太后仙逝,她所留下來的東西都代表着她曾經的心意,不應隨意放置。”
李蓮英說的十分客氣,他把那個玉扳指放到王爺的手中,其實這種東西恭親王不知道有多少,平時也只是隨意給了各位福晉,只不過他千叮萬囑所有的東西都不能拿出去,尤其是自己的孃家,只不過她們偏偏不聽。
“王爺,王爺,您救救臣妾的弟弟吧,他是無辜的,是被人陷害的啊。”
庶福晉口不擇言,即使是恭親王都不敢明目張膽的指出太后有意陷害,身爲天子之母想殺一個人,即使沒有理由都是無可厚非,更何況現在這個小舅子的罪行像是山一樣高,他怎麼可以出手相救,與皇太后起正面的衝突。
“不爭氣的東西,枉本王把你當做是至親,你盡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看本王怎麼教訓你!”
恭親王從侍衛的手裡接過鋼刀,在這個小舅子的腹腔上狠狠的捅了一刀,刀尖穿透了他的後背,把王府的庭院濺的四處是血。
“不要啊!”側福晉看到自己的弟弟死在自己面前,她驚恐的大叫,一口氣提不上來昏死過去,而恭親王的狀態也並不好,剛纔的那一下擾亂了他的心神,他一時急火攻心,血氣上涌也跟着昏了過去。
府中的大夫替兩位診斷之後悄悄的把結果告訴了李蓮英,恭親王因爲氣血不暢,靜脈閉塞,左半邊身體已經完全不能動了,而且他嘴歪眼斜,可能說話也會受到影響。
裝病變成了真病而且還病的這麼嚴重,李蓮英的心裡暗暗發笑,老佛爺要是知道了這個消息一定能一掃報喜離開的憂鬱情緒。
“把那個……賤女人……綁過來。”恭親王勉強從牀上擡起頭,他的話語含糊連李蓮英都沒聽清楚,不過旁邊的幾個小福晉的動作卻極爲迅速,她們早就看不慣庶福晉的言行,現在還不好好的報仇。
她們分別拽着庶福晉的兩支胳膊把她一路拖行,到了門口的時候還不忘在後背上揣上幾腳。
“王爺,臣妾的弟弟冤枉啊王爺!”庶福晉受到的刺激過大,她像是鑽羊角尖一樣反覆重複着這一句話。
恭親王本來就在氣頭上,如果有人肯說幾句好話,也許這氣也就消了,但偏偏庶福晉執迷不悟,這更讓恭親王覺得是火上澆油。
雖然老佛爺沒有治他的罪,但無疑是敲山震虎,下一次他未必能這麼幸運,更何況他自己的小舅子出事,不管怎麼說他都難逃干係,現在再李公公面前她竟然還不覺得自己錯了。
“來人,將這個女人……逐出府。”恭親王幾乎是從齒縫擠出了這幾個字,庶福晉愣在了那裡,她的哭聲一下停了,過兩天她側福晉的封號就會被正式冊封,現在王爺卻要趕她出府,她已經失去了弟弟,現在是讓她無家可歸嗎。
“王爺,你真不念夫妻之情了嗎,王爺。”庶福晉想爬到王爺的牀邊,但是卻被幾位小福晉死死的按住了。
“本王不想再看見你,李公公,替本王作證,今天我就休了這個罪大惡極的女人。”恭親王極力把自己從這個困局中擇出來,李蓮英也順水推舟的做了這個好人。
“王爺此事還是要上報宗人府爲好,不過老奴看得出王爺只是“含冤受屈”,稍後奴家會如實回稟老佛爺。”
“多謝公公。”恭親王的情緒緩和了下來,他讓總管給李蓮英一行人打了賞,當然這個打賞是以黃金來計算。
不過李蓮英走到門口後卻又突然折了回來,“有一件事奴家忘了恭喜王爺,老佛爺特別冊封了一位宮女爲格格,打算賜給恭親王做側福晉。”
恭親王擡了擡手,身體掙扎了一下,但隨後就昏倒在牀上,慈安終究是沒打算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