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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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李績成的艦隊,回到了釜山港。
第一批搭船出海訓練的第一遠征軍團士兵,都被海軍故意晃得七葷八素,上吐下瀉的,一個個都虛弱得不行了。大部分人感覺全身軟綿綿的,好像一點力氣都沒有。在移動的時候,必須抓着身邊的欄杆,否則,肯定會摔倒。好多人感覺自己的眼神也有問題,看東西總是有重影,看不清晰。
好些人甚至奄奄一息的趴在甲板上,基本上不會動了。軍艦靠岸的時候,他們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身體剛剛一動,馬上就哦的一聲,感覺又要嘔吐了。可是拼命的嘔吐,噁心難受得要命,卻是什麼都吐不出來。身邊的同伴,將他們攙扶起來,感覺他們的身體,都沉甸甸的,好像是灌了鉛一樣。
但是,海軍的戰士們,卻是非常的高興。他們在甲板上來回的穿梭,動作輕盈得好像是表演雜技的高手。陸軍同伴的反應,在他們看來,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他們恨不得,將內心的喜悅,都全部灌輸到陸軍同伴的內心裡。
第一艦隊這次幫助陸軍海訓,順便接收了一批新的戰艦。這可不是一般的戰艦,全部都是龐然大物的龍神艦。而且,接收的數量,也不是幾艘,而是十幾艘。難怪海軍的官兵,從上到下,都如此的高興。無論換了誰,都要高興壞了啊!
六月份下水的龍神艦,數量是最多,總共三十艘。三十艘的龍神艦,平均分配到三個艦隊,每個艦隊的龍神艦數量,都增加到了十六艘。原來的李績成艦隊,只有六艘的龍神艦,現在,一下子增加了十艘,戰鬥力自然是暴漲了。
結果,海軍高興之下,駕駛龍神艦在海上來回的遨遊,做出各種高難度的動作,以測試龍神艦的性能,儘快的形成戰鬥力。對於海軍來說,這是一件賞心悅目,興致勃勃的事情。可是對於隨船的陸軍來說,就要命了。在各種高難度的動作中,他們被晃得苦膽水都全部嘔吐出來了。
“嘩啦啦!”
“嘩啦啦!”
“嘩啦啦!”
各色戰艦先後停靠在棧橋的旁邊,跳板被放下來,一大羣兩腿發軟,搖搖晃晃的陸軍官兵,相互搖搖欲墜的出現在棧橋上。有人實在是忍耐不住,再次嘔吐出來了。還有人蹲在棧橋的邊上,低着頭,使勁的挖着自己的喉嚨,好像要將自己的喉嚨都撕碎一樣。
不知道底細的人,乍一看,還以爲虎賁軍陸軍,是打了敗仗回來呢。說實在的,他們的樣子,的確是狼狽了一點。張準用千里鏡仔細的搜尋一番,發現軍裝還算整齊的士兵,十個裡面都找不到一個。有人的軍裝上面,沾染了很多嘔吐物,還沒有來得及清洗乾淨呢。
就是幾個高級軍官,如張凌雲、凌若城、吳染絳、李土根等人,樣子也好不到哪裡去。最慘的,估計就是李土根了,蠻高大的一個人,在下船的時候,腳步不穩,幾乎一個踉蹌,就直接摔到大海里面去了。
“這些傢伙!真是太弱了!”
王時德低聲的皺眉說道。
“嘿,你小聲點!”
王君宇急忙說道。
果然,有幾個陸軍的軍官,被晃得兩眼火冒金星,兩腿發軟的,偏偏耳朵還挺靈敏的,居然聽到了王時德的說話。他們的眼神,都情不自禁的向這邊看過來,彷彿是要找人晦氣的樣子。
幸好,他們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張準。於是,他們兇殘的眼光,馬上就溫和了下去,低着頭,乖乖的回去軍營裡面去了。如果不是張準在這裡,王時德肯定要被他們臭罵一頓了。
幾個營指揮使,還有李績成,都上來向張準報告海訓的情況。可憐幾個營指揮使,來到張準的面前時,都已經是臉色發白,有氣無力了。即使勉強的抖擻精神,感覺自己的兩條腿,好像還是不太聽使喚,噁心的感覺,也始終沒有消息。
“大家辛苦了。”
張準微微一笑,不動聲色的說道。
對於張準的這個問候,幾個營指揮使,只能是無奈的笑一笑。從張準的語調裡,他們聽到的,並不是關切。更多的是,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甚至,有一點點的不滿意在裡面。
“大家的眼光,不要只盯着自己面前的一畝三分地,不能只滿足目前的成就。我坦白的告訴你們,統一中原,並不是我的終極目標。我的終極目標,是要讓我們漢人的文化,傳播到全世界!我們虎賁軍的旗幟,要插到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
“你們都知道,我們明國,在世界上,只不過是一個不大的角落而已。在這個角落之外,還有無數的廣袤的土地,等着我們去擁有。我們要越過高山,要越過大海,到達世界上的每一寸土地。要是連最基本的坐船功夫都不合格,還談什麼漂洋過海?”
“世界地圖,你們都看過。在這個世界上,有七成以上的面積,都是水域。控制這些水域,除了依靠強大的海軍艦隊,我們陸軍自己,也要成爲多方位作戰的能手。海軍第一個上,海軍陸戰隊第二個上,陸軍第三個上。無論是哪個兵種,都不能懼怕大海!”
張準目光緩慢的從每個軍官的臉上掃過,說話的語調也很慢很慢,好像是一字一頓似的。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讓每個軍官,都能夠深刻的記住他的每句話。記住還不足夠,還要做到。如果不能做到,估計他的軍官職務,也要做到頭了。
在場的陸軍軍官,都能從張準的這番話裡面,聽出張準對他們的不滿。是的,張準對他們的表現,的確是不滿意。就一次海訓而已,就搞成了這個樣子。要是真的打起仗來,只怕全部都要拉稀。如果不是考慮到時代的侷限性,只怕張準要開口罵人了。
“都散去吧!”
好大一會兒以後,張準才揮揮手,讓他們散去。
“噓……”
那些陸軍軍官,都暗自鬆了一口氣,立正敬禮後,急忙散開了。
“王時德!”
張準忽然叫道。
“到!”
王時德急忙立正回答。
張準剛纔的話語,讓身邊的參謀和隨從,都同樣覺得緊張。尤其是王時德,剛纔還在說風涼話來着,這次估計是被抓典型了。平時,張準很少有這麼嚴肅訓人的。看來,這次海訓的結果,的確讓張準深感失望。接下來,應該會有很多的改進措施。
果然,張準有條不紊的說道:“你親自到陸軍部隊去,總結海訓的經驗教訓,聽聽每個戰士的想法。有什麼好的建議,有什麼埋怨的地方,都要記錄下來,然後交來給我。”
王時德急忙答應着去了。
張準輕輕的搖搖頭,板着臉離開了港口。
總的來說,這次的海上訓練,的確是夠嗆。殘酷的事實再次證明,要在這樣的年代,組織一次完美的登陸,的確是不容易。當然,好處也不是完全沒有。一羣旱鴨子,也算是體會了一下大海的****。估計在這次的訓練以後,真正登陸的時候,他們就算遇到一般的暴風雨,估計都不會有什麼害怕的了。
和下船的無精打采的陸軍士兵相比,那些還沒有機會上船體驗暈船感覺的陸軍士兵,卻是充滿了期待。很多時候,他們看到的,都是事情的表面。在沒有親身感受大海的威力之前,他們並沒有將大海的無情,放在心上。他們更多期待的,卻是海上的日出,潔白的浪花,飛濺的海魚。這一切,都令人十分的嚮往。
當第一批受訓的部隊,都全部下船以後,第二批受訓的部隊,已經集結完畢,準備上船。一旦裝船完畢,李績成就會帶着他們,再次出海,在海浪上顛簸半個月的時間。
然而,就在第二批受訓部隊即將登船的時候,意外發生了。一艘哨船急匆匆的趕來。哨船上,有三個水手,不斷的揮舞着紅色的三角旗。碧海藍天,哨船上懸掛的紅色三角旗,十分的耀眼。加上不斷揮舞的紅色三角旗,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紅色三角旗,在虎賁軍海軍的旗語裡面,代表的是有敵人到來的意思。三個水手同時揮舞紅色三角旗,代表的是有強大的敵人到來,形勢十萬火急。這是虎賁軍海軍的所有旗語裡面,最最緊張,最最危險的一種。
“列隊!”
“準備戰鬥!”
李績成急忙下令。
虎賁軍海軍第一艦隊的官兵,急忙飛快的動作起來,準備戰鬥。一時間,港口裡面的氣氛,十分的緊張。所有準備登船的陸軍官兵,都被迅速的撤回。整個軍營,都進入戰鬥狀態。
“有敵人?”
“哪裡來的敵人?”
陸地上的很多人,也都是微微一怔。
張準身邊的參謀們,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沒有任何的答案。在這個時候,有敵人殺來釜山港?是日本人還是荷蘭人?又或者是兩者一起到來?
“是荷蘭人嗎?”
王時德皺眉低聲說道。
“不清楚。”
王君宇搖搖頭,低聲回答。
張準舉着千里鏡,默默的打量着南方的海面。
片刻之後,在南方的海面上,出現一個個的黑點。隨後,這些黑點,都慢慢的變成一艘艘的戰艦。粗略的數了數,大約有二十艘的軍艦。由於距離較遠,暫時無法判斷,到底是什麼類型的軍艦,噸位多大,大炮的數量又有多少。
“是荷蘭人的戰艦!”
李績成精神一震,深沉的說道。
“果然是荷蘭人!”
陸地上,王時德等人也沉聲說道。
那些到來的軍艦,桅杆的頂端,都懸掛着三色旗。三色旗是荷蘭海軍的標誌。在東亞的海面上,還沒有人敢冒充三色旗。事實上,在這個時候,敢主動來找虎賁軍麻煩的,大概也只有荷蘭人了。
……
到來釜山港的,乃是荷蘭人的一支偵察艦隊。率軍的荷蘭指揮官,叫做范佩西,軍銜是海軍上校。他是薩摩亞(臺灣)總督普特曼的直接手下,直接接受普特曼的命令。
“這就是虎賁軍海軍嗎?”
范佩西疑惑的問身邊的參謀們。
在靠近釜山港的時候,他就通過千里鏡,仔細的觀察着虎賁軍海軍的動靜。他看到的,和他預料的,相差的確太遠。這讓他產生了很大的懷疑。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不是虎賁軍海軍?
“是的。”
有參謀謹慎的回答。
“虎賁軍海軍的全部兵力都在這裡嗎?”
范佩西繼續狐疑的問道。
“應該是。”
那個參謀猶豫片刻,不太肯定的回答。
其實,這個荷蘭海軍參謀,對於虎賁軍海軍的實力,同樣沒有太深刻的瞭解。可是,上司問到了,他也只好含糊其辭的問答。眼前看到的一切,和他掌握的資料,相差似乎也相當遠。他只能是依靠自己的判斷,回答海軍上校的問題。
荷蘭人對於虎賁軍海軍的實力瞭解,大部分都是來自鄭芝龍那裡。在這之前,虎賁軍海軍和荷蘭人艦隊,並沒有正面的接觸。虎賁軍海軍一直都在黃海的北部活動,很少越過長江口南下。而荷蘭人的艦隊,同樣很少越過長江口北上。如果不是日本戰局,兩者基本上不會有什麼交集的。
對於荷蘭人來說,最關注的,乃是虎賁軍海軍的大型戰艦。準確的說來,就是龍神艦的數量。更小型的戰艦,荷蘭人根本不放在眼裡。他們從鄭芝龍艦隊那裡,得知虎賁軍海軍,有三個艦隊,每個艦隊,都有六艘的龍神艦。總共就是十八艘。
荷蘭人相信,這十八艘的龍神艦,就是虎賁軍海軍的核心主力所在。只要根據龍神艦的數量,就能判斷出虎賁軍海軍的大體情況。眼前的釜山港,總共有十六艘的龍神艦。於是,那個海軍參謀馬上做出判斷,認爲虎賁軍海軍的全部實力,都已經在這裡了。
“是真的嗎?”
范佩西看看自己的參謀,頗有些懷疑的眼神。他在內心裡悄悄的否決了這個參謀的回答。不過,表面上,他沒有說什麼。因爲,范佩西很清楚,不要說這個參謀,就是普特曼本人,又或者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高層,對於虎賁軍海軍的實力,都沒有深刻的瞭解。
“這不是虎賁軍海軍的全部主力。”
這是范佩西的基本判斷。
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判斷,范佩西沒有時間解釋。他的感覺就是這樣。他估計,出現在釜山港的虎賁軍海軍戰艦,可能只是其中的一支艦隊,又或者是一半的主力。這個判斷,讓范佩西感覺到有點不舒服,又有點驚訝。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范佩西幾乎無法相信,在東方的海洋上,原來還有一支強大的海上勢力存在。
顯然,虎賁軍海軍的實力,有點超出荷蘭人的預料。荷蘭人原來的計劃,都已經不再適用。如果決定要插手日本戰局的話,荷蘭人必須改變原來的計劃。但是計劃一旦改變,是否繼續插手日本戰局,又要仔細的分析了。代價太大的話,很容易得不償失的。
荷蘭人總是被人稱爲尼德蘭小商販,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們本來就是非常精明的商人,擅長將每一分的利潤,都計算到小數點後兩位。荷蘭人的財富,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積累起來的。性價比,是他們考慮得最多的問題。如果某項生意沒有性價比,他們是不會出手的。插手日本戰場同樣也是一樁生意。
“虎賁軍海軍,還真是有點棘手啊!”
范佩西自言自語的低聲說道。
虎賁軍海軍的實力,不是他這支小小的偵察艦隊能夠對付的。此時此刻,在范佩西的手下,只有三艘排水量六百噸的戰鬥艦,其餘的,都是排水量三百噸左右的戰艦。這些戰艦,全部都是快速艦,是用來偵察使用的。正面決戰,肯定不是虎賁軍海軍的對手。
最樂觀的估計,至少有調集十艘大型的軍艦,纔有可能對付虎賁軍海軍。如果虎賁軍海軍的全部主力,都集中在一起的話,恐怕需要動用荷蘭人在東亞海洋的主力艦隊,才能迅速的解決戰鬥。一般的艦隊,極有可能打成平手。
但是,荷蘭人要抽調這麼多的大型軍艦北上,只怕是不太容易的。東印度公司的高層,即使對那個所謂的石見銀山,頗有興趣,但是,荷蘭國內的政治環境,決定了西班牙依然是他們的最強大對手。在西班牙之外,又樹立起一個強大的對手,恐怕是不明智的。
“走吧!”
范佩西悻悻的說道。
既然已經達到偵察的目的,那就沒有必要久留了。剩下的事情,乃是薩摩亞總督和東印度公司高層決定的,他一個小小的海軍上校,根本沒有資格插手。是否插手日本戰局,到底插手多深,那都是高層考慮的。很快,荷蘭人的艦隊,就向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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