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世子夫人在太上皇的靈堂上沒了,立以就傳遍京城了。定北侯府的喪事辦的並不隆重,本來太皇太后都有明旨的。
可是老侯爺與侯夫人卻覺得前面有太上皇在,出了這樣的事情,還是低調一些好。不過在定北侯府停了三天靈,就直接入土爲安了。
衆人也鬧不清楚,爲何老侯爺與侯會人,如此急急忙忙的就把兒媳安葬了。不過這樣也沒什麼,以正京城的命婦們都得進宮給太上皇守靈,定北侯府的靈堂根本沒人去。
這一直放着只會更加冷清,怪只怪這世子夫人走的不是時候,怎麼就與太上皇並上了。
當然也有人爲這位世子夫人可惜,月娘繡莊在全國都有分號,這一年下來得掙多少銀子呀!
就算定北侯府讓奪了兵權,有月娘繡莊這份產業在,再加上與南宮王爺不清不楚的關係,這日子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可是人家就是命賤,這不好好的人說不就沒了。
這也說明一點,這人之前走的太順了,指不定哪天就沒命了。這老天爺給了你好運,也許就得拿走你的壽命。
吳林氏心驚不已,還好兩個孩子戴着大大的孝帽,頭也低着。所以纔沒人發現什麼,不然若讓人發現,定北侯府的兩位小公子不在,指不定要生出多少亂子呢?
同時吳林氏也明白老侯爺與侯夫人的苦心,兩個孩子那時候放在京城多危險呀!現在就更不能回來了,月兒不在了,兩個孩子知道娘沒有了,肯定接受不了。
那麼小的孩子,就沒了娘,這不是要命嗎?可憐呀!所以最後吳林氏纔想到這樣的法子,讓侯夫人在府裡假兩個孩子,直接扮成小公子,給月兒當孝了得了。月兒是不會計較這些的,只要孩子們好纔是月兒最大的期望。
吳林氏伺候着吳大人更衣,這些日子吳林氏一直在定北侯府幫着張羅,而吳大人則在宮裡爲太上後守靈。
兩夫妻難得呆一塊,吳大人也覺得劉月走的太意外了。可是那屍體大家都見過,太醫的診斷也沒問題,這事也許只能歸到命上吧!
“夫人,你說月兒是真沒了嗎?怎麼爲夫覺得此事太巧合了?”吳大人還是說出了心中所想。
吳林氏親手目睹前因後果,倒比吳大人看的淡一些,“此事我親眼所見,還真想不出是誰動的手腳。
之前倒是太皇太后見過月兒,不過那也是前半夜的事情,而且太皇太后沒必要對月兒動手。
反而該用月兒牽掉莫世子。太醫的說法也說的過去,定北侯府如今這局面,胡實夠讓月兒操心費神的。老爺,你可知月兒的兩個孩子,早就送出定北侯府了。”
吳大人一臉吃驚,這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還瞞過了太皇太后的眼線,看來定北侯府是早就料到這一日了。“照夫人這麼說來,月兒學真有可能是累成這樣。
只是爲夫總覺得月兒走的太早,太可惜了。而且莫世子肯定還不知情,若知曉,依莫世子待月兒的情份,這還不知會如何呢?”
吳林氏翻身嘆了口氣:“所以老侯爺纔會求太皇太后封鎖消息,就是不想讓世子爺知曉此事,到時候世子爺衝回京城,太皇太后肯定得治莫世子一個抗旨的罪名,而主帥臨陣脫逃這更是死罪。
定北侯府才真是完了,如今月兒已經入土爲官了,朝中大官也好,太皇太后也好,皆是不希望月兒不在的消息傳到北疆。
所以倒不必擔心莫世子會如何,重要的是如今朝中的形勢,於定北侯府是大大的不利呀!”
吳大人冷冷一笑:“可不是,今日皇上居然主動向太皇太后請罪,要求退位讓賢呢?”
這一點吳林氏倒不是意外,皇上如今處境尷尬,退位讓賢倒比讓人趕下皇位來的體面,而且還能求得一條生路。就皇上那一根筋的性子,能想到這樣的法子,倒是難得。
照說皇上不是該一直死磕嗎?怎麼就突然想明白了。“皇上退位也好,怕是不日南宮明就要登位了。咱們吳府與許家有姻親,也不知會不會受到牽連。”
吳大人看着老妻,想了想還是道:“大兒媳婦不錯,是然出自許家,可是品性端莊。與老大夫妻恩愛,又爲咱們許家添了長孫。許家得勢時,也沒看輕咱們吳府。
如今許家失勢,皇上倒臺了,咱們也不該爲了自保而休棄許氏,這樣會讓世人恥笑吳家,覺得咱們吳家不厚道,夫人可明白。”
吳林氏點點頭,其實吳林氏心中也是這般想的。“老爺的意思妾身明白,妾身也覺得大兒媳婦不錯,自會好好待她的。
再說咱們吳府一向低調,老爺您官位不顯,一直在朝中老實做事。想必也沒人會拿此事爲難咱們,最多從明日開始,妾身就讓管家緊閉府門,能多低調就多低調,省得犯人眼。”
“也只能如此了,難爲夫人了!”吳大人說完就閉上眼睛。
吳林氏躺在牀上,想着與月兒從相識,再到如今的種種,忍不住眼淚就出來了。
可是再難過有何用,該過的日子還是要過。活人總得朝前看呀!不過吳林氏告訴自己,日後一定要好好看顧兩個姨侄,不能辜負與月兒的姐妹之情。
養心殿內,皇上坐在龍案前,下首坐着太皇太后與南宮明。內閣大臣們則全站在邊上,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
心裡全明白,皇上這會是想要退位,所以纔會讓內閣大臣們前來做個見證。同時皇上也是想要在人前,要南宮王爺與太皇太后一個態度。
太皇太后與南宮明看着皇上,兩人心裡都明白,皇上這會只求一條生路。皇上只要下了退位詔書,又下了罪已詔,將來就別想再東山再起了。
再說了就皇上這點出息,還想東山再起,就真是笑話了。就像現在,太皇太后就感覺不到皇上身上一絲的帝王之氣。
“皇上,不知你今日尋哀家與諸位大臣來,所謂何事呢?”太皇太后氣定神閒的說道。
皇上現認清現實,只想好好活命了,所以面對太皇太后的挖苦根本不在意。“回皇祖母話,朕自知自己德行有失,又從未在太上皇跟前進孝。
同時聽信許閣老的片面之詞,錯信反賊謝氏,差點就毀了太上皇留給朕的大好江南山,朕沒能爲百姓造福,又令太上皇失望,更沒能好好的孝順皇祖母,朕深感自責。
還好南宮王爺平息叛亂,更深得太皇太后喜愛,又德才兼備,同時又深得民心。朕想退位讓賢,將皇位傳於南宮王爺,還請皇祖母准許。”
皇上的話說的倒是事實,皇上自登位以來,所做的錯事還真不少。當日謝氏反賊是如何迫害朝中大臣,如何讓大臣們歸順於他。今日養心殿內的老臣們還記憶猶新。
其實留下來的大臣們,就不少就是迫於謝氏的逼迫,而不得不從之輩。不過對於名義上順從,卻未爲謝氏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的大臣,太皇太后與南宮明,都沒追究。
自然朝中大臣們,心裡都感念南宮王爺的恩情。如今皇上願意退位,自然是大家心之所想。
而皇上說完退位讓賢這翻感恩的話,卻無一人站出來客套客套。反倒全都跪下,大呼“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皇上看着那些大臣,心裡更涼了,沒想到這些老臣們,沒有一個願意爲自己說話的。原來這些人都這麼希望自己退位。
而他們所說的‘皇上英明’,怕也是他們唯一一次,覺得自己這個皇帝做出的選擇是對的。唯一一次真心支持自己的想法,可笑呀!皇上眼底的悲涼,太皇太后與南宮明均看在眼裡。
這可怪不得太皇太后了,太皇太后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敢不聽她的,有人敢無視她。
試問一下皇上居然要讓太皇太后從慈寧宮遷出去,又對太皇太后不聞不問,太皇太后能喜歡皇上,能願意幫皇上一把纔怪呢?
太皇太后難得的慈愛道:“皇上,哀家非常欣慰,你能以大局爲重,以百姓爲重,以南宮皇室爲重。哀家代天下蒼生謝過你,你放心,哀家不會讓你受委屈。
雖然你退位了,可是你依舊是哀家的孫子。依舊是太上皇的兒子,不管誰做皇帝,哀家都不會讓你受半分苦。”
皇上感激一笑,知道太皇太后這會扮慈愛的祖母,自己只有配戲的份。所以皇上難得聽話:“謝皇祖母,孫兒一定會記得皇祖平的恩情。孫兒只想求一方太平地方,過太平的日子。還請皇祖母成全!”
太皇太后滿意一笑,冷厲的眼神掃向跪着的大臣,而那些大臣們, 也立刻識相的朝南宮明跪拜。“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南宮明看着朝自己跪拜的大臣,有生俱來的帝王氣威嚴道:“衆位大臣請起!”
大臣們這才起身,再看向南宮王爺時,已經完全是臣子對皇帝的眼神了。太皇太后滿意一笑,與南宮明的視線在空中交匯。這對祖孫兩經歷了太多,也太瞭解彼此眼思的意思。
南宮明此時反倒心情平靜,好像這一切註定就是自己的,這只不是一個時間問題罷了。如今終於圓滿的得以一切自己想要的,包括皇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