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易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微笑着道:“下次別去了嗯?”
他的眼中是濃烈,緩解不開的寵溺,蕭子蕭突然的有些心酸,用力的點頭,道:“嗯。”
第二天便是年終晚會,顧易辰早早的就讓人送來了晚禮服,是某品牌特訂的。明知道價格很嚇人,蕭子蕭這次卻沒有說什麼。乖乖的就去臥室換上。
離別在即,就算是放縱一次,又何妨?晚上顧易辰沒有回來,直接讓司機過來接蕭子蕭。
晚會和聖誕晚會差不多,不過多了好幾個節目,什麼有獎競猜,最美的舞伴,千杯不醉之類的。
有獎競猜就是猜謎語,猜中者可以獲得一個小禮物。最美的舞伴當然是指女伴了,根據氣質,容貌,舞技綜合來評選。至於千杯不醉,比的純屬是誰喝得最多。
後面的兩樣蕭子蕭是不敢奢望的,她站在顧氏的一干美女員工中,壓根就不起眼。至於喝酒,她自然也是比不過的,銷售部和公關部的豪俠中,隨便出來一個就能將她給撂翻。
至於猜謎語嘛,這完全是純屬運氣,也許她的狗屎運來了,隨便也能猜中幾個呢。
因爲人比較多的緣故,每一個部分一個組,派一個代表出來搶答。蕭子蕭有幸的被選爲他們組的代表,經過幾番推辭無果之後,她只得無奈的上了戰場。
三十幾道謎語過去,幾乎每一組都搶了禮物,唯獨蕭子蕭的手裡還是空空的。
同事july扶額大叫,“蕭子蕭,你不會是別的組派來的間諜吧?”
三十幾道謎題,居然一道也猜不中,嘖嘖,也算得上奇葩一枚了。最重要的是主持人出的謎題都是非常簡單的,估計拉一個小學生出來也能蒙得對幾道。
蕭子蕭無奈極了,“我剛纔不是告訴你們我不善於猜謎語的嘛。”
她推辭了幾次,可是沒人相信。是他們堅持讓她搶答的誒。
大家都只當她是在謙虛,誰知道她是真的猜不了。july鬱悶的對她招手,“下來下來,還是讓我來吧。”
上場後的july果然是生猛無比,一連獲得好幾個禮品,
蕭子蕭自然是不好意思要這些禮品的,她也出不上半點兒力,於是摸摸鼻子灰溜溜的去了食物區。
剛叉了一塊蛋糕放在嘴邊,兩個女同事便一路八卦着走過來。
同事甲:“今天凌總身邊的女伴就是傳說中有神秘來頭的女郎?”
同事乙:“不知道,但是估計多半就是。你沒看見我們顧總還和那女子打招呼寒暄了嗎?如果只是平常的女伴,怎會勞顧總費心?”
如果是普通的女伴,顧易辰估計只會點點頭致意就是了,怎麼可能寒暄呢。只能是說明,那女子顧易辰認識,而顧易辰認識,又值得他費心思的人,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兒來頭?
“是啊是啊,我也覺得那女子大有來頭,你沒有看見她的禮服以及擰的包嗎?嘖嘖,我在這一期的時尚雜誌上看到過,聽說只在巴黎那邊上市,我們這邊沒有呢。”同事甲的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羨慕。
同事乙嘆了口氣,道:“誰叫人家有家世呢,凌總那樣的人,精明得很呢,哪會娶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女人。”
蕭子蕭站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們口中說的凌總是凌墨。當然,這都得多虧小程爲她普及夠八卦頭條。
她的腦子中第一件反應過來的事情就是,這是顧氏的年終晚會,凌墨怎麼會出現在這地方?
潛意識中,她希望那兩個同事口中的凌總不會是凌墨。放下手中的叉子和蛋糕,她鬼使神差的往大廳中走去。
遠遠的,她一眼就看到凌墨站在人羣中。他穿着一身深藍色的西裝,側臉在柔和的燈光下流露出堅毅優美的線條,他的臉上依舊是疏離而得體的笑容。
微微的側過頭,同身旁的女伴交流時,疏離冷漠卻又變成了蕭子蕭從未見過的柔情。
她像是雙耳突然失聰了一般,發出嗡嗡的鳴叫聲。視線隨着凌墨移到那女子的身上,她穿着一襲大紅的深v禮服,明豔不可方物。不知道凌墨說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小巧而又精緻的臉上笑靨如花。
蕭子蕭幾乎是落荒而逃,胸口像是被誰狠狠的插了一刀,鮮紅的血液在柔和的燈光下隨着她落荒的腳步蔓延開,步步生花。
出了酒店,寒風襲來,她緊緊的抱住赤裸的雙臂,這纔想起自己並沒有將大衣帶出來。
她已經失去了回去的勇氣,在路人詫異的目光下往前幾百米,然後在路邊攤隨意的買了一件棉襖穿上。
暗夜下的c市即便是人潮涌動,也依舊是冰冷的,沒有半分的人情味。
她茫然的隨着人潮走動,腳上的高跟鞋將不合腳,左腳被磨得一瘸一拐的,可她像是麻木了一般,竟然沒有感覺到疼痛。
當她出現在病房的時候,那個憨實的護工非常的驚訝。蕭子蕭想,她一定是狼狽極了。
包裡的電話不知道響了多久,沒電自動關機了。她明知道是顧易辰打來的,可此刻卻是一點兒也不想打回去。
病房中沒有開燈,她坐在病牀前,拉着蕭盛和那乾枯而冰冷的手,無聲的哭泣。
疼痛已過,除了鋪天蓋地的疲倦,什麼都沒有。她緩緩的閉上眼睛,任由淚水無聲的打落在地板上。
她在病牀前坐了一夜,黑暗中,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的時候,她感覺到好像手中的手微微的動了一下。睡意如潮水般的襲來,她睡了過去。
蕭子蕭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好像又回到了小的時候,父親和藹的臉,厚實的大手輕輕的撫摸她的頭頂,無盡的歡笑聲……
夢裡太美好,她捨不得醒過來,可是卻真的感覺到頭上好像放了一隻手,輕輕的摩挲着頭頂似的。
蕭子蕭突然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印入眼簾的是蕭盛和虛弱蒼白乾枯的面容和含笑的眼睛。蕭子蕭以爲自己還是在夢中,猛的坐直了身子,頭上的乾枯的手無力滑落在牀上。
“爸爸……”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的叫道。
蕭盛和的臉上還帶着氧氣罩,說不了話,只能是含笑的看着她。蕭子蕭使勁的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待到發覺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時候,她猛的衝出了病房,一口氣跑到了值班醫生的辦公室。
“醫生,爸爸,我爸爸醒了,李醫生,李醫生什麼時候來上班?”她說得結結巴巴,語速又很快,那個值班醫生看着她紅腫的雙眼,過了一會兒反應過來拿起診斷器快步的出了辦公室,一邊吩咐一旁的小護士給李醫生打電話。
待到經過各種各樣的檢查,一干醫生開了個小型的會議之後,李醫生將蕭子蕭叫到了辦公室。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瘦弱卻又堅強的女孩子一眼,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這才緩緩的開口:“子蕭,你爸爸的能醒過來,這種情況實屬少見。”
他一開口不是恭喜,蕭子蕭的心頓時咯噔一聲。微微的頓了頓,李醫生又繼續開口,“你爸爸經過了這段時間,身體比正常人都差很多,所以,他的醒來,雖然說是好事,但是,卻沒有人能保證他……”
後面的話即便是他不說下去,蕭子蕭也已經知道。從李醫生的辦公室出來,蕭子蕭在走廊中站了很久,這才重新回到病房。
蕭盛和剛醒過來,身體極差,父女倆沒有說到幾句話,他便氣喘吁吁,
蕭盛和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暮色四合,傍晚時分。他看着自己呆呆坐着發怔的女兒很久,才緩緩的開口,“蕭蕭,是爸爸對不起你。”
他的聲音滄桑,帶着濃濃的愧疚,蕭子蕭用力的搖頭,還未開口時,他又繼續開口道:“其實當初小墨出現在你身邊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要做什麼。我本想開口向他解釋一切,可是,每次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我本來以爲,隨着時間的推移,他會慢慢的放掉一切。豈料,他的隱忍,不過是爲了給我致命的一擊。”他說道這兒時,聲音中已是無比的淒涼,苦笑着看着空無一物雪白的牆壁。
蕭子蕭不知道該說什麼,保持着沉默。蕭盛和沉默了良久,這才又開口說道:“蕭蕭,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媽媽,她爲我生下了你,可是,她在的時候我卻從未愛過她。那年在產房,當醫生說只能保一個的時候,她流着眼淚說讓一定要留下你。當時我多恨自己,恨自己爲何對她那麼的狠心。恨自己,爲什麼不愛她,卻又要娶她。”
“她走之後,我才慢慢的發現,其實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浸入了我的生命中。我未來得及愛她,結果只能用自己的下半輩子緬懷曾經的點點滴滴。”
“我和凌墨的媽媽,曾經是一對情侶。凌墨的爸爸是我的朋友,卻也喜歡着她。我萬萬沒有想到,凌墨的爸爸明知道我們相愛,卻還在那樣的情況下先我一步向凌墨的外公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