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往海中心的過程中,遠遠的四季就已經看到了那屹立於海中的龐然大物。
高達百米以上的身軀,蛋一般的身體上生長着無數根觸手。
那不容於世的恐怖身姿,簡直像是對這個世界的褻瀆。
僅僅是靠近高密度的瘴氣就像粘稠的液體一般包裹在身體上,令人產生出一種將要在其中溶解的感覺。
那並不是錯覺,四季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壞死。
遍佈於全身快要深入骨髓的潰爛,心臟與大部分重要器官被破壞,瘴氣從精神到身體的侵蝕。
這個狀態可以說隨時都可能死亡,應該說此時的四季還活着纔不正常。
現在的他就站在生與死的分界上,既不是生,也不是死。
然而,即使如此四季依然來到了這裡。
生死?
這樣的概念已經在他的腦海中消失。
來到這裡的他只爲了尋求一個答案,一個連問題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答案。
當四季距離海的中心越來越近的時候,周圍的海面出現了波動,漩渦自海面上出現,隨之無數根觸手從中生出。
數米的直徑,生長着毒牙,分泌着粘液,由各種器官組成的異形之物,就像是盛開的罪惡之花,以其異形的姿態綻放在四季面前。
四季僅剩的右眼注視着攻擊而來的觸手。
一瞬間,四季的力量與邪神之力發生了激烈的衝突,高溫、閃電、衝擊,以兩者爲中心動搖着大氣與海洋。
四季構築的防禦在觸手的攻擊下閃閃發光,似乎馬上就要破碎。
但下一刻無數體液從觸手中噴出,接着它們開始不自然地扭動起來,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巨手將那些觸手握住一般。
觸手在不斷地掙扎,但扭曲變形越來越明顯,終於在這股巨力下碾壓成了碎塊。
血雨從天而降,其間還伴隨着無數肉塊,龐大的觸手羣在眨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堆碎肉落回了海中。
做完這些後四季繼續前進,他知道這些觸手是無窮無盡的,根本沒有在這裡消耗的必要。
終於在穿過了一片觸手組成的攔截網後,四季來到了邪神的跟前。
近距離觀看時更能感受到它的龐大與氣勢。
這是四季第一次直接看到邪神的姿態,但是卻不是第一次與其接觸,在被困於神之心的時候,他早就已經對其非常熟悉了,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此時它與之前的不同。
“奈伊。”
有形的聲音與無形的意念同時從四季身上發出。
就看到邪神的身體有了反應,僅僅是輕微移動就發出了隆隆的巨響,但是邪神並沒有發動攻擊。
在邪神的頭頂,宛如一張扭曲的人臉的地方突然打開了。
一個人影從那裂縫中出現。
還是最初身着黑袍的樣子,但是此時的奈伊已經變成了更加異質的存在。
在沒有了作爲控制部分的四季後,奈伊將自己與邪神融合了。
無比瘋狂、如同自殺一般的行動,到現在仍然保持着自我,可見奈伊的強大。但是這終究是有極限的,雖然他現在能夠站在這裡,最終的結局也一定會是失去自我,變成一個瘋狂的怪物。
這個結局四季清楚,奈伊也很清楚,但他還是這樣做了。
“therion。”
奈伊看着四季的方向,平淡的沒有什麼起伏的表情就和以往一樣,就和四季一樣。
“你果然還是來了,就如同‘命運’的指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奈伊似乎浮現出了一種難過的表情。
“……”
四季不知道奈伊話中的意思,聽起來就好像他早就知道自己會到來一般。
很奇怪,一種無法理解的感覺在他的心中浮現,就像是自己的一切行動都被看穿了一般。
不過他沒有思考這個感覺的時間和餘裕。
“來吧,戰鬥吧。這纔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這也是你想做的事情吧?”
沒錯,就如同奈伊說的那樣。四季現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殺死奈伊。
戰鬥的理由?是否能夠勝利?
這些東西在見到奈伊之後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戰鬥戰鬥戰鬥戰鬥戰鬥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
沒有絲毫緩和的餘地。
四季的手中發出了光,一瞬間毀滅的術式在他手中構建。
無數光球佈滿了天空,就像是璀璨的羣星。
光球化作流星之雨,從漆黑的天穹墜落。
爆炸爆炸爆炸爆炸——!!!
無數的爆炸包圍了邪神的巨大身軀。
“想用我的術式消滅我嗎?太天真了!”
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奈伊的聲音傳入了四季的耳中。
赤黑之海捲起波濤,十米、五十米、一百米……還在上升!
滔天的巨浪以奈伊以中心爆發。
爆炸被捲入巨浪之中,光芒被赤黑之海所吞沒。
即使是天降流星也在這片海洋中化爲烏有。
比海嘯還要恐怖的巨浪向周圍蔓延,再沒有什麼建築物能夠在這裡保持完整。
面對迎面撲來的海浪,四季卻沒有後退。
力量在他手中聚集,光芒在他手中構築成了實體。
巨大的十字架出現在四季手中,揮舞着十字之劍,他衝向海浪。
如同蜉蚍撼樹一般的行動,但結果是海浪被分開了。
超乎想象的能量爆發,海浪被一分爲二,四季的劍指向中心的邪神。
劍的盡頭迎接它的同樣是劍。
閃耀的十字架被握在奈伊的手中,迎接四季的衝鋒。
白色的黑暗充滿了世界。
劍與劍的衝突將周圍的大海推開,在上百米的海浪中出現了一個空洞。
“你還差得遠啊!”
劍破碎了,那是握在四季手中的劍。
毀滅的衝擊襲向四季的身體,在這毀滅的浪潮中似乎連空間本身都要化成碎片。
衝擊過後,世界的一切重新映入眼中。
在那毀滅的盡頭,四季依然站在那裡。
即使身體已經破破爛爛,即使生命的氣息已經從這具身體中消失,四季僅剩在右眼中依然如同深淵一般黑暗。
一片似乎要將世界都吞噬的黑暗區域籠罩在四季的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