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錢面,誰又會兩眼發光。久叔知道陳楓給自己打錢,態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其實久叔也不是完全被金錢矇蔽雙眼,只不過心裡一高興,就暫且順着陳楓;畢竟陳楓在玄術方面有着異於常人的天賦,不用多刻苦學習,只是拳腳功夫需要多練而已。
拳腳功夫除了鍛鍊外,還要合理的休息。前天陳楓已經練得差不多,如果強加訓練反而會操之過急;主要還是久叔認爲陳楓的雙腿還未恢復,想讓陳楓多休息休息。但陳楓在心經的幫助下,已經恢復如初,完全沒有運動過後的肌肉痠痛。
陳楓坐在久叔攤前,心不在焉地畫了幾張符說道:“久叔,你說鬼新娘跟着我,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沒什麼特殊的原因,因爲鬼新娘這類鬼就是這樣,纏着男人,直到受害者死去。”
“但一開始遇到鬼新娘的不是我,是關老伯。”
“這很難說,因爲鬼新娘也是會挑人的,所以...要麼就是你長得帥,還要就是你倒黴。”
陳楓面對久叔的回答,他兩個都不想承認,有些無語,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久叔見陳楓的鬱悶樣,伸出煙槍杆止住陳楓手中的毛筆問道:“注意力不集中,做出來的靈符效果大減。說吧,是不是遇到煩心事了。”
陳楓放下毛筆說道:“昨天我去見了那位師叔公,他給了我一把法器,說這把法器可以一擊必殺所有鬼魂,讓我對付鬼新娘。”
“所以,你殺了鬼新娘了?”
“沒有,我下不了手。”
久叔抽了一口煙思索着,煙霧從鼻孔噴出後說道:“世間上真有如此寶物可以對紅衣厲鬼一擊必殺?我不信。”
“說實話,一開始我也不是很相信。如此厲害的法器,就這麼隨便送給剛見面的人,確實很令人懷疑。”
“你跟我描述一下這件法器的外形。”
“和銅錢劍一樣,由銅錢和紅繩編制而成,外形似匕首,握把末端鑲嵌了一粒紅色的石珠。”
“名叫?”
“赤霞匕首。”
久叔聽到赤霞匕首四個大字後,靠在椅子靠背上仰面朝天,似乎在使勁地回想什麼。
“久叔,你認識這把匕首?”
久叔回過神來,微微搖搖頭說道:“我不認識,但我有所耳聞。不過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這把匕首絕對不是秒殺厲鬼的法器。”
“那會是什麼?”
“一時半會兒我想不起來,你有帶着身上嗎,拿出來給我看看。”
陳楓下意識地摸了摸褲兜的口袋,又恍然道:“我放在家了。我覺得這法器有礙於我和鬼新娘的相處,所以我沒放在身上。要不,我現在回家拿過來給你看?”
“不用。這個匕首確實引起了我的興趣,但我現在更好奇爲什麼你會不殺鬼新娘,而且聽你的口吻好像想與鬼新娘繼續生活在一起。”
久叔真的是一針見血,當即就說到了陳楓心坎上。
“久叔,其實我煩的不是這把赤霞匕首,而是鬼新娘。我很矛盾,一是我想讓鬼新娘離開讓自己過回正常的生活,二是我不想用趕盡殺絕的手段......你懂我意思嗎,久叔。”
“這個命題說簡單其實不簡單,說難又不難。”
陳楓皺了皺眉說道:“不要廢話了,說重點。”
“重點就是你對鬼新娘有沒有感情。說實話,不是所有的女鬼在纏上男人後,如果是真心喜歡這個男人,女鬼會陪伴男人一輩子,並不會提早結束他的生命。歷史上還是有案例的,比如寧採臣與聶小倩,許仙與白娘子;現在就多一個玄術師與鬼新娘,其實也合理。”
“合理個鬼啊,那些都是神話傳說。”
“行,不和你說神話傳說,說現實的。你還沒回答我你有沒有對鬼新娘產生感情,立刻說,不準左思右想。”
陳楓在久叔的催促下,顫抖的嘴脣做出了“有”的發音口形,但猶豫了半秒又改口道:“沒有!我身爲玄術師,怎麼可能與鬼怪產生感情。”
“那好,那就拿着赤霞匕首殺了她。你下不了手,如果這把匕首真能秒殺厲鬼,最多你叔我親自替你殺。”
陳楓立即擡頭看着久叔道:“慢着,就不能用其他兩全其美的方式嗎?”
久叔嘿嘿笑了幾聲,甩着食指對陳楓道:“我看你這娃娃八成是對鬼新娘起感情了。我知道,知道你善良;處理什麼事都不想趕盡殺絕,但你對付關老伯孫女的惡鬼你是怎麼對付的?你是殺了她,把她打得魂飛魄散。說明你這小子處理事情還是會考慮誅殺的,但你對鬼新娘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考慮......”
“因爲那次是普通的怨鬼,而鬼新娘是紅衣厲鬼......”陳楓搶着說道。
見陳楓反駁,久叔又立刻把話語權搶了回來說道:“但現在你有一件寶物,可以一擊必殺厲鬼的寶物。現在你有能力誅殺,但你還是沒有誅殺的念頭。這說明什麼,你是對鬼新娘有感情的。”
陳楓急得欲言又止,很想反駁久叔的話,但心裡又默默贊同。
“可...可我不能一輩子不娶媳婦吧,就爲了一個女鬼,斷送自己的幸福。”
這時久叔有些激動地說道:“哎!哎!你就是你的心裡話,你是想留鬼新娘在身邊,但一方面鬼新娘又妨礙你娶妻生子對吧。”
陳楓無話可說,無奈地嘆了口氣。
“娃娃。怎麼說,你也是讀過大學的人,也是新時代的年輕人,思想應該比我們這些老古董要開明。爲什麼人一定要到了某個年齡就要做相對應的事?爲什麼人這輩子一定要結婚生子,就不能一個人逍遙快活獨自享受這塵世間嗎?”
“你都單身一輩子了,你當然想開了。”
“不是我想開了,是你迂腐了。你想想,人生在世,又很多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難道你真的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你別以爲叔單身至今是無奈之舉,實則這正是我想要的。我這無世俗煩惱,無兒女亂耳,逍遙自在,快活神仙。叔只是過來人,並不是讓你像我這樣終身不娶,只是想讓你明白不要讓所謂的規矩約束你;做你想做的,活你想活的,便可。”
久叔的話,陳楓銘記於心。確實是現在社會有許多默默強加於人的規矩,什麼年齡該做什麼事,什麼時間不該做什麼事;在對得起父母,對得起天地良心的前提下,真的許多事不必循規蹈矩,不必跟隨前人的腳步,活出自己就是了。
“我知道了久叔,我回頭會好好思考。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除了我之外,還涉及到我的家人;畢竟婚姻不只是自己的事,還有父母,我得慎重考慮。”
“你能靜下心思考,沒有像當代年輕人如此浮躁,我覺得你已經處理得很好。”
烈日下,算命攤吹來一陣涼風,讓樹蔭下的一老一少帶來了寧靜。此刻兩人都靜靜地感受着涼風,陳楓有那麼一瞬間大腦放空,只覺得十分的放鬆。
陳楓側側腦袋看了看久叔身後的大叔,樹下插了三柱香,有些好奇地問道:“久叔,你身後的大樹下在祭拜誰?”
“不是祭拜,是給各路亡魂道歉。那天你在那裡蹲馬步,你的氣息驚擾了在此停留的鬼魂,所以這不是在添香賠禮道歉。現在我這裡又恢復以往的陰涼,在這夏日下我可不能沒了這陰涼地。”
“所以,你是利用鬼讓你避暑?”
久叔用煙槍杆子敲了敲陳楓的腦袋,說道:“娃娃說話注意點。這不是利用,而是互惠互利。我保障了他們的容身所,順便我就在這裡乘涼,很公平。人與鬼其實也不必強行去區分,大家以後都是要到地府報到的,遲早都是一路人,何必實施計較呢,是吧老哥。老哥你聽就聽,不要搭着我肩膀行不......謝謝。”
久叔說着,抖了抖自己的肩膀,好像一旁有人在搭着自己肩膀一樣。
陳楓有些疑惑,問道:“久叔,你在跟誰說話?誰搭着你肩膀。”
“不是誰,是留在這裡的亡魂。你千萬別開天眼去看,有些亡魂害羞得很,不想被人陽間的人看到。正所謂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他們都很害怕生人。他們說那天你在練習蹲馬步,頭一陣子也沒什麼,後來你就從體內散發出一股真氣。這股真氣人他們很不舒服,好像火爐一樣熱。”
陳楓聽到這裡,有些心虛;因爲自己散發出的真氣,那是心經的效果,可不能讓久叔知道自己作弊。
“是嗎?那真對不起,各位鬼爺爺鬼奶奶有怪莫怪。”陳楓拱手看着久叔一旁的空氣道歉道。
久叔呼出一口煙說道:“今天就不用訓練了,回去休息吧,你不是下午還有事做嗎?是什麼事?”
“我想陪鬼新娘逛公園。”
“你這娃娃還說你和鬼新娘沒感情?打死我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