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鶴(丹頂鶴),因其代表了高雅、吉祥、忠貞、長壽等文化形象,向來深受國人喜愛,成爲華夏最爲尊崇的動物之一。
同時,仙鶴作爲世界上的珍稀鳥類,它對溼地的環境變化極爲敏感,被譽爲“溼地之神”。
這麼些年,大荒裡農場的不斷開墾、人爲干擾和棲息地面積減少等因素影響,數量一直下降,成了瀕危物種。
呂律在燕窩島當知青數年的時間,看到過的仙鶴數量也不多,最多的一次,也僅僅是看到十來只成羣。
仙鶴是漂亮,但呂律實在不忍心對它有啥想法。
可偏偏陳秀清給送到面前來了。
面對呂律的問題,陳秀清只是撓頭笑笑:“我就是想知道是些什麼蛋!”
“那你不會問問和你搭手的人!”
只是想知道,就拿回來了,讓呂律有些無語。
但凡仙鶴也像大雁這般鋪天蓋地,他肯定不覺得咋樣,可惜,真的是太少了。
在七五年的時候,就專門在嫩江東安設置了專門的丹頂鶴保護區,數量不過百多隻。
作爲重活一世的人,呂律在看到這四顆蛋的時候,就不由想起了八七年爲守護丹頂鶴而犧牲的那個名叫徐秀娟的姑娘,想到了那首爲她而寫的歌——《一個真實的故事》。
“走過那條小河,你可曾聽說,有一位女孩她曾經來過,走過這片蘆葦坡,你可曾聽說,有一位女孩她留下一首歌……”
每次聽到這首歌,那都是心靈上的一種震撼。
可是現在,看着手頭的四顆蛋,有兩顆已經破殼,還有兩顆沒啥動靜,呂律知道,再放下去,可能今晚都過不了,這些蛋就得壞掉。
想要再找回原來的窩,怕是也很難找到了。
“以後再碰到這種蛋,別動,邊上的小雁都別去攆,繞開它……”呂律衝着陳秀清叮囑一句,然後捧着蛋去了捕魚隊的屋子裡,找董承谷借了牀被子,將幾顆蛋絮在被子裡,然後生了炕火。
呂律上輩子因爲關於那姑娘的悲歌,也多少了解過一些關於仙鶴的事情,知道這玩意兒,很難孵化。一對仙鶴,在繁殖期也頂多產下兩枚蛋,有的只是產下一枚,而就是這樣稀少的蛋,仙鶴自己還未必能孵化出來,更別說人工孵化了。
這大概就是仙鶴能有五六十年壽命的原因,後代繁衍困難啊!
徐秀娟利用土方法將三枚仙鶴蛋孵化出來,曾經就是轟動一時的新聞,那是全世界首例成功孵化。
呂律也是到後來才大概知道,孵化的溫度得維持在三十八度的樣子,還要時不時透透氣,整整持續三十三天,纔有可能成功孵化。
大荒白天炎熱,到了晚上那就涼了。
呂律現在沒有好的處置方法,只能用這方法來護着,也不知道最終能不能孵化出來。
只能藉助炕溫來解決這個溫度問題。
陳秀清卻是有些發愣,不明白呂律爲啥這麼在乎這幾顆蛋,一直看着呂律在一旁擺弄。
沒想到,一大羣人吃了飯,喝了酒,等呂律回去檢查的時候,那兩顆本就在蛋殼上破開裂紋的仙鶴蛋裡的小仙鶴,已經將蛋殼完全破殼,鑽了出來,渾身還溼漉漉地簇擁在一起,微微動着。
這讓呂律有些欣喜。
今天晚上是不用管了,等它們明天精神好一點就能讓它們自己搜食,跟着大的仙鶴在一起,也就是能起到保護作用,碰到大一些的食物,會幫忙撕碎而已。
也不知道,剩下的兩顆能不能孵化成功。
看着兩隻出殼的仙鶴,呂律不由在想,若是弄回到草甸子裡養着,也是道風景。
這也是人類能馴化飼養的鳥類之一。
拋下這個問題,呂律更關心的是如何捕捉那些成對的大雁。
這個時候,天早已經黑了,見一幫大老爺們聊得熱鬧,他趁機去找了還在和其他人吃喝的董承谷。
“董哥,你們天天傍在河邊和沼澤邊,知不知道有啥好點的辦法,能將一羣大雁全部抓起來的法子?”
捕魚隊近水樓臺先得月,吃大雁肉和魚肉最多的,莫過於他們,他們沒少和大雁打交道,瞭解的也比一般人多得多。
呂律不恥下問。
“大雁警覺得很,有放哨的,哪是那麼容易一羣地抓起來,想抓活的,估計就是摸近一些,然後突然間衝出去,一陣亂抓,估計能抓到一兩隻……你問這個幹啥?”
沾了酒的董承谷,滿臉紅得發紫,平時說話聲音不大,很隨和的樣子,可現在也在酒精的作用下,變得粗聲粗氣。
在喝酒方面,他純屬是那種又慫又愛喝的類型。
“當然是抓回去養,摻雜一些帶回去,能護着小雁,也能趕跑那些黃皮子之類的東西……”呂律倒也不隱瞞。
董承谷聽完後,甩甩腦袋,酒氣熏天地吐出一個字:“難!”
“也不是沒有辦法,我以前撒網網過一次,那次一下子網到了二十多隻!”有人插了一句嘴。
呂律定睛看去,是個年紀跟呂律不相上下的青年,陌生臉孔,應該也是農場後招來的人。
聽到他這話,呂律心頭不由一喜,能一下子網二十多隻大雁,那也相當厲害了,他連忙問道:“爺們,能不能教教我?”
設網圍捕,呂律也不是沒想過,只是,大雁雖然成羣活動,但白天覓食的時候還是稍微分得有些散,想要以此網多隻,他想過幾種法子,但一直沒啥把握。
用撒網捕魚的法子圍,倒也很不錯。
撒網捕魚,撒得好的,手中拋出的漁網圓圓的,一下子能罩住不小的一片面積。確實有一次性抓捕到多隻大雁的可能。
有此,呂律立馬想到,晚上應該是最適合動手的。
夜裡,大雁會將腦袋埋到翅膀底下聚攏在一起過夜,只是,負責放哨的大雁也會萬分警覺,稍有移動,立馬飛散,不容易靠近。
卻見那人在這個時候變得猶豫起來。
呂律略微想了下,自己跟人還沒那麼熟,想要他開口,怕是得換種法子。
於是,他衝着那人笑道:“爺們貴姓?”
“我姓張,叫張永標!”那人慢吞吞地喝了口酒後說道。
明顯能看出,他將架子端起來了。
“張兄弟,借一步說話!”呂律說完,先一步出了屋子。
等了一分多鐘後,張永標趿着鞋子跟了出來。
“兄弟,有法子還得你教教我,對我來說有大用。”呂律說着,掏出十塊錢塞到他手裡。
張永標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十塊錢,臉色立馬就不一樣了,他笑着衝呂律說道:“其實也不是啥高明的東西……你們什麼時候去抓,我幫你!”
“明天抓起來的小雁應該就夠一車了,準備晚上就先拉一車回去,你的法子,應該是在晚上進行的吧,今晚上月光不錯,如果可以的話,就今天晚上跑一趟!”
張永標沒有直接說明方法,能跟着去也不錯,呂律當即就把時間給定下來。
張永標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呂律,他沒想到一說到撒網捕捉,呂律立馬就能想到是晚上,他擡頭看看天空,點點頭:“月色挺好,那就今晚吧,你等等,我去拿網!你再叫上幾個幫手。”
“行!”呂律點點頭。
張永標轉身就走,往自己住的小平房去拿東西。
呂律回到屋裡去看了一下,董承谷早已經歪倒在炕上,其他人還在胡吃海喝,酒喝了不少,顯然是不適合外出的。
狀態比較好的,也就是張韶峰等人。
昨天晚上在雷蒙家裡喝了一頓酒,幾人都喝得有點多,現在要辦正事兒,也都適當地控制着酒量,再說了,要是今晚再喝醉,那可就傷人了。
“峰哥、蒙哥,趙大哥……”呂律在門外衝着幾人喊了一聲。
幾人朝着呂律看來,知道有事,紛紛跟了出來,包括趙永柯、陳秀清、樑康波和孟兆華,都出來了。
“啥事兒啊?”張韶峰問道。
“待會兒跟我去抓大雁……你們酒喝得咋樣?”呂律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幾人紛紛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喝多。
呂律滿意地點點頭,將自己的打算跟幾人說一遍。
知道呂律的用意後,幾人紛紛點頭。
不多時,張永標取了捕魚網出來:“帶上裝大雁的工具,咱們走!”
他說着,當先領路,朝着撓力河岸邊走去。
“咱們不進沼澤嗎?”呂律不解地問。
“晚上不用進沼澤,大雁晚上睡覺,也會選擇在陸地上,分着羣地聚攏在一起,沿着河岸走,就能遇到。”
張永標看了呂律一眼:“再說了,白天進沼澤都得小心翼翼,晚上划船進沼澤,那就更不安全。”
“這倒也是!”呂律很贊同他這說法,他回頭衝着幾人說道:“帶上紗框,對了,再帶上兩把剪刀!還有,把槍也帶上!”
捕魚隊經常跟漁網打交道,縫補漁網是常事兒,捕魚隊裡邊也少不了剪刀。
幾人立刻分工,很快取了槍、紗框和剪刀回來,各自背上槍後,跟着張永標走。
元寶它們白天的時候沒有帶進沼澤,一天到晚就在汽車底下守着,呂律回來後,則一直跟着。現在見幾人沿河走,也立馬跟上。
燕窩島大雁鋪天蓋地,但其實對農場可不友好。
一到夏秋交接季節,幾十畝玉米幾天之內就能被大雁吃個精光。
呂律當知青的時候,尤其是跟趙團青學着打獵以後,沒少參與到看守大雁,防止大雁糟蹋莊稼的事情上來。
那時候,手提銅鑼,從東頭敲到西頭,從西頭敲到東頭,不準大雁落地。
在這片地方,確實不一定非要進沼澤裡纔有大雁。
其實,順着撓力河沿岸,還有不少有水的地方,大雁也不少。
晚上睡覺,總不能在水中漂着吧,所以岸邊經常就能見到。
剛纔呂律也只是想差了,總想着沼澤裡大雁多。
現在卻是明瞭,這些沒啥危險的地方,更適合施展。
不然的話,進入沼澤,那麼茂密的水草,怕是撒網都困難。
一行人順着河岸的小路走了一段,元寶忽然衝着前方發出兇聲,呂律連忙拉住張永標,小聲道:“稍微等等……前邊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