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好的情況下,林蛙大概晾曬六七天的時間就能幹,但林蛙的蛙油(輸卵管)尚未乾燥好,徹底乾燥大概需要十天左右的時間。
呂律往京城跑了一趟,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天,但在這期間,天氣陰過,雖然沒下雪,但那樣的晾曬效果肯定不好。
他有些不放心,在早上的時候,專門騎着追風去了一趟雷蒙家裡。
每天晚上,晾曬林蛙的架子都會被一個個地擡到大雁養殖場的倉房裡放着,第二天又擡出來,過程麻煩點,但重在保險。
在這方面,雷蒙一向小心。
到了農場裡,呂律叫上雷蒙一起去看了,才知道這幾天下來,他們爲了能讓林蛙幹得更快些,每天晚上還在倉房裡放了四個木炭火盆。
有了這番操作,呂律到了倉房裡邊,取下一隻林蛙,直接掰斷林蛙乾透後伸得筆直的一雙長腿,然後揭開腹部的皮層,將裡面黑色的蛙卵去掉,露出淡黃色的塊狀蛙油。
取下來看看,這些蛙油也乾燥的差不多了。
呂律乾脆讓雷蒙將人手組織起來,專門用了一早上的時間,教衆人如何剝取蛙油和保存。
農場現在的事情不多,只需要簡單的進行飼餵就行。
準備好的草料、糧食足夠,完全不成問題。
這是一年中,衆人最清閒的時刻。
正好把這事兒做一做。
接下來,只需要等到天氣放晴,把幾個蜂場的蜂羣保暖做一下就行。
花了一早上的時間,一個個詳細教會他們剝取蛙油後,呂律看着他們做了一會兒,確定沒啥問題後,準備回家,出了門,遠遠看到林子道和林玉娟兩人順着大路回來。
“林大爺,老妹……你們這是去哪兒啊?”
他迎上去,笑呵呵地問。
“馬場有一匹小馬駒生病了,去看了一下。”林子道說道。
“問題大不大?”
“腹脹……不是啥大問題,弄了點藥給它灌下去了,看着消下去了纔回來的。我那徒弟還在老趙那裡呢,二次灌藥的事情交給他了,有他在那裡守着,放心,不會有事兒。”
“你們辦事兒,我還有啥不放心的……對了,大爺,能不能請你幫個忙,給我弄上二三十件白大褂啊?”
呂律看到兩人的時候,想起的第一件事兒就是這個。
“要那麼多白大褂幹啥啊?”林子道有些不解地問。
“當然是穿着打獵了,你想想,這下了雪以後,滿山遍野的白色,穿上白大褂,那就跟雪是一樣的了,那樣的話,野物不容易發現我們,不會一下子驚逃。”
僞裝,很有必要的僞裝。
尤其是在到了老毛子那邊,更有必要。
“你這麼一說我就懂了……但你們只是五個人,對了,這次玉龍還帶不帶去?”
林子道更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跟着呂律等人進山擡棒槌,這幾個月下來,林玉龍可是分了不少錢,那麼多錢,就連林子道也被嚇到了,所以也就變得期盼起來。
“大冬天出去打獵,說實話,天冷是個大問題,那些飢餓的野獸也相當危險。玉龍吧,說實話性子太規矩了些,雖然槍法不錯,但這幾個月觀察下來,我覺得他更適合呆在農場。”呂律隱晦地說了一句。
林子道沉吟了一會兒,點點頭:“我知道你啥意思了。他回來以後,跟我說了你們在山裡遇到被人引熊瞎子毀了帳篷的事兒,也說了在哈爾濱被人劫持的事兒,他當了兵,終究是腦子裡太老實太規矩了些,不懂得山裡險惡。”
呂律笑着問道:“他是不是覺得我們太心狠手辣了一些?”
“他大概是這意思吧,但是被我狠狠教訓了一頓,終究還是太嫩了,也警告他不可外傳。”林子道長長嘆了口氣:“他就不懂,在山裡很多時候,講規矩,那就是在找死。”
“這就是我不能再帶他進山的原因,您老見諒啊!”
“我懂,活了一大把年紀了,見了不少風浪,也聽過不少事兒,不帶他也是爲了他好。”
“能想明白就好,他這性子,在山裡太容易吃虧了。”
“對了,你們五個人弄五套白大褂就行了,咋要這麼多啊?”
“人都換成白的了,槍還黑乎乎的,還有幾條狗子、馬匹……”
狗子肯定少不了,但馬匹帶不帶,呂律猶豫了很久,帶過去的話,目標太大,不帶的話,在山上打到的皮毛,數量多起來,又不好馱運,還有就是獵具和各種用品,單靠他們幾個,那些獵具帶過去都費力,而獵具,可是獲取皮毛的絕佳手段,重中之重……思來想去,還是必須得帶着。
“呵,想得還真周到,難怪每年能打那麼多獵物!啥時候要,弄點白大褂,還是很簡單的,我今天就去給你弄,明天送到你家。”
“謝了大爺!”
“客氣……到醫務室坐坐?”
“就不去了,我還是回家陪老婆孩子。”
“我看你是想着媳婦纔是真的!”呂律笑了笑,牽來追風,騎着返回自家草甸子。
一路縱馬在雪地裡狂奔,黑馬如龍,風馳電掣,一路所過,前方雪花飛濺,後邊雪煙翻卷,這黑白交雜,盡顯狂野。
呂律也任由它縱情奔騰,等上了岔往草甸子的路,他面前包括整張臉上,都糊上了厚厚一層雪花。
幾條狗子看到呂律歸來,衝到柵欄邊撲騰,小正陽也跟在幾條半大狗崽身後,在一起鬧得歡騰。
呂律看着這情景,有些心血來潮。
他回到院子裡,拍打掉身上的雪花,進屋裡暖和一會兒後,提了斧頭上山,不一會兒弄來幾根核桃楸。
看到呂律在院子裡擺弄,陳秀玉忍不住好奇地問:“你這是幹啥呢?”
“我給小犢子做個小雪橇,你看看他,跟幾條狗子玩得那麼瘋……也讓體驗一把,狗拉雪橇的樂趣。”
呂律想起,在燕窩島農場的時候,就有人給自家娃這麼幹,一條大黃,拉着雪橇裡的孩子,四處晃悠,到哪兒,都是最亮的仔。
“想一出是一出的!”陳秀玉白了一眼,但也沒有阻止,由着他去擺弄。
狗拉雪橇其實大多集中在北極或是北極圈周圍地區,那些地方常年積雪,車輛或是馬匹很難行動,因此,帶有雪狼基因的雪橇犬就成爲極地中最爲有效的運輸方式。
它們不僅拉人,還可以拉貨、守護馴鹿羣等等,能夠去到其它方式無法抵達的地方。
所謂雪橇犬,就是俗稱的哈士奇。
但呂律覺得,大笨狗不比它們差。
突然誕生的想法,讓呂律有些猶豫,有沒必要給元寶它們訓練一下,能拉雪橇的話,說不定可以省去騎馬過去的麻煩。
但轉念一想,長時間在山裡跟着狩獵,已經需要花費它們很多精力了,要是再把雪橇附加上去,對它們來說,那就太過沉重了,沒有足夠的精力,狩獵的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不能這麼幹!
雪橇,就是爬犁,做法很簡單,何況,只是做給孩子的玩具。
也就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就被呂律簡單擺弄出來。
用了釘子和鐵絲,可比開榫卯要簡單得多。
就連給幾條半大狗崽準備的繩套,也用一塊狍子皮很快剪裁出來。
小犢子在被陳秀玉從雪地裡提回家烤火後,知道呂律在給他擺弄玩具,就又從家裡鑽出來蹲在火盆邊看着了,眼巴巴地看着,偏偏嘴巴里還閒不住,問東問西。
“爸爸,媽媽說這雪橇是做給我玩的?用狗狗拉?狗狗能拉嗎?狗狗聽話嗎?”
問題一個接一個地從小嘴裡蹦出來。
“當然是給你玩的,五隻狗狗還怕拉不動你……它們不聽話,你得訓練它們呀!”
呂律一邊應付着自家的崽子,一邊擺弄。小雪橇做好後,他提着往外走,小犢子不用招呼,也立馬屁顛屁顛地跟上。
到了院子外面,呂律幾條狗子自己就親暱地圍了過來,被呂律趁機將一隻只狗崽薅了過來,套上皮套。
幾條狗崽哪經歷過這樣的事情,顯得無所適從,一個個各往一方亂竄。
小犢子倒是膽大,早跳上爬犁坐着了,一雙戴着狍皮手套的小手緊緊地抓着前邊的扶手,興奮地學着大人騎馬一樣,把狗崽當馬趕:“駕駕……”
幾條狗崽子,亂使勁,但力量都集中在牽引繩上,雪橇終究還是動了起來,這可把小傢伙給興奮壞了。
呂律就在旁邊看着,除了不允許他打狗子外,其它的任憑他折騰。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幾條狗子似乎發現了自己掙不脫這皮套,而力氣往一處使勁會更輕鬆,加上身後還有個大呼小叫的小魔王,還真就拉着他在草甸子的雪地上跑了起來。
小傢伙玩得太過興奮,以至於到了晚上睡覺,說夢話都還在不停地嚷嚷:“駕駕……”
兩口子躺在炕上,看着睡覺都不安分的小傢伙,都覺得好笑。
“要不……咱們也騎一次?”
呂律看着陳秀玉笑笑,湊到陳秀玉耳邊:“咱們該要第二個孩子了……”他順便嗅了下她帶着淡淡香皂氣味的頭髮,咬了下耳朵,弄得陳秀玉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嗯吶!”陳秀玉咬着嘴脣,乖巧地點點頭。
趁着年輕,把該乾的事兒都幹了,等到了四十多歲正值壯年的時候,孩子也已經長大,那樣纔有精力享受生活。
……
呂律將孩子遠遠地挪開,折騰了不少時間,玩都玩累了的孩子,沒有絲毫睜眼的跡象。
他立刻翻身壓了上去,正準備伸手去關燈,燈卻突然熄滅了。
沒電了,又進入一年之中的斷電時節,不過還真是配合。
黑燈瞎火好辦事兒啊!
炕對於呂律來說,還有個最大的好處:不論怎麼折騰,都不會咯吱響,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