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律回頭朝山坡上看去,這次跑得近了,呂律看出,從山坡上追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趙永柯。
這惶急火燎的樣子,咋那麼像是在追趕人啊?
“三哥,咋回事兒啊?”
“我家裡被偷了……”
聞言,呂律要是再不懂是怎麼回事兒,那就說不過去了。
肯定是剛纔揹着揹簍那人!
“我剛看到人了,跟我來!”
呂律當即從爬犁上跳下來,跟着那人進林子的方向,一頭紮了進去。
追了沒一會兒,就遠遠看到那人揹着揹簍,不要命地在林子裡縱躍狂奔。
在自己的地方,又是最擅長奔行的獵手,那人哪會是對手。
追了不過五分鐘,很快被呂律趕超在前頭。
看到擋在前面的呂律,那人也是發狠,直接從兜裡掏出把匕首,迎着就衝了過去。
就這種人,呂律哪會慣着他,見他動刀,他隨手從旁邊折了一根樹枝,迎面就掃了過去。
聽着發出尖銳聲響的枝條,那人手裡拿把匕首也不香,趕忙躥向一旁躲避:“你特麼別多管閒事兒,不然老子跟你玩命?”
“閒事兒?你偷了我三哥家裡的東西,可不是閒事兒。還有,要是怕你跟我玩命,我特麼就不會追來了!”
呂律隨手也將自己帶着的獵刀抽了出來。
當然了,他也不會傻到用獵刀去跟人近身搏殺,手中那一根一米多長的枝條,相比起獵刀來說,更有優勢。
見呂律也拔出了刀子,毛賊卻是慫了,眼看着趙永柯追近,他一發狠,將揹着的揹簍朝着呂律扔來,他自己卻是掉頭就跑。
呂律側身躲過砸來的揹簍,裡面的東西也散落在地上。
除了幾沓大團結,剩下的就是那些經過熔鍊提純過的金塊。
“還特麼想跑……”
呂律當即再次追了上去,這次,他也不往前攔了,就跟着後頭,找到機會就用手中的枝條,朝着那人的腦袋抽。
他身上穿着厚實的棉衣棉褲呢,用這棍子抽上去,跟拍灰似的,根本沒啥作用。
倒是脖子、臉面還露着的,枝條抽上去,那是會轉彎的。
沒幾下,那人就被呂律抽得怪叫連連,惱火得不得了,竟是不管不顧地抓着刀,轉身朝着呂律就兇猛地懟了過來。
呂律早有防備,快速地跳到一旁,手中的枝條絲毫不含糊,咻咻咻地揮舞着,邊打邊退。
“砰……”
趙永柯早已經趕到近處,二話不說,直接端槍就打。
槍響之後,這人一下子栽倒在雪地上,抱着自己的小腿慘叫連連,匕首也扔在了一旁的雪地上。
呂律走了過去,將匕首撿拾起來,是一把彈簧伸縮刀。
趙永柯也快步跑近,接連就是兩腳朝着毛賊的腹部踢了過去。
這兩腳很重,將毛賊踢得整個人都弓了起來。
“咋回事兒啊?”呂律問道。
趙永柯大口地喘着氣,說道:“能是咋回事兒,偷東西偷到我家裡邊去了。”
“這大白天的,他也敢?”
“今天早上吃過飯,我跟烏娜堪就進山裡邊去了。就這段時間,烏娜堪暫時沒啥事兒,就抽空到山上打了些柈子,讓我趕着爬犁去拉回來。
誰知道,等我回來,看到養着的兩條狗都被藥翻了,現在還趴在地上不知死活。再到院子裡一看,窗子被撬開了,屋裡翻得一團糟,把我放在臥室箱子上的小鎖給砸了,裡邊放着的錢和金子,給我一下子掃空。媽的……”
趙永柯說到這兒,又是接連兩腳踢了過去:“他倒是挺會挑,知道我們家裡沒人,就瞅準這功夫進去翻箱倒櫃!我回來一看,找到腳印,提了槍就一路追蹤。他還挺狡猾,往山裡繞了幾個彎,選着經常有人走的地兒給我轉迷魂圈,費了我好一會兒功夫才追過來。”
“把狗藥翻了,還是瞅着你們家裡沒人的時候……這是踩好點的。”
呂律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疼得還在不斷抽搐的毛賊,蹲下身,幾把將他的棉衣給扯開,伸手在他各處袋子裡一陣摸索,除了些散碎的票子,還翻出幾樣東西。
一張身份證,還有些出行的證明材料。
“丁福勇……哈爾濱的!”
呂律看着身份證,小聲地念道。
對,身份證!
八四年四月的時候,國內頒發了第一代身份證。
這通知其實早已經下來,王德民之前到草甸子來找呂律說過到派出所辦理身份證的事兒。
第一代身份證,還是純手寫的。
呂律不想跟人去擠,也忙着農場和進山的事情,身份證還一直都沒來得及去辦理。
其它的材料都是通行的證明。
另外還有一個讓呂律非常敏感的東西,就是那張一幫子人在田友誠館子裡吃飯的相片。“是一夥人啊,好大的手筆,咱們去江源,一路上有人跟着,沒想到,家裡這邊也還在有人盯着!從哈爾濱派人過來,偷到家裡邊來了!”
一想到這些事兒,呂律就忍不住一陣頭皮發麻。
他將照片遞給趙永柯:“三哥,這就是衝着咱們來的!”
趙永柯看到照片,跟着上去連着又是幾腳。
呂律一把揪着毛賊的頭髮狠狠地提了起來:“是誰讓你來的?”
丁福勇滿臉驚恐,但卻是死咬着牙不鬆口。
“挺硬氣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氣到幾時……”
呂律拽過丁福勇的一隻手,壓在雪地上,用腳踩着,指頭颳了刮獵刀的刀鋒:“你不是喜歡偷嗎?就從手開始……”
隨即,刀鋒搭在丁福勇的指頭上。
冰涼的冷意透過丁福勇的指頭,刺激着每一根神經,他忘了小腿上的疼,恐懼讓他猛烈的掙扎,竟是一下子將手從呂律的腳底下抽了出去。
呂律站起身來,俯瞰着他:“我還以爲你不怕,想少受點罪,你最好老實交代。”
丁永福還是不肯說,只是一個勁地往一旁挪。
見狀,呂律猛地一腳踩在他手臂上,完全不給機會地就是一刀朝着他的手背插了下去。
刀鋒直透掌心。
那一刻,一聲歇斯底里的慘叫,傳遍山野。
呂律拔出獵刀,腳也跟着鬆開,走到丁福勇的另一邊:“下一刀,是另外一隻手,再下一刀是腳,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嘴硬到什麼程度……”
他說着,伸腳踩住丁福勇另一隻手:“還不說嗎?那我就不客氣了!”
看着呂律再一次蹲下,丁福勇終究是怕了。
“我……我真不知道他是誰啊,我前段時間在哈爾濱的一個歌舞廳順錢包出來以後被他領着幾個人給攔住的,說是不想被打死的話,幫他來你們這兒盯梢,只要告訴他你們的行蹤就行,事情完成了,還給我一筆錢!我玩不過人家啊,只能答應下來,然後他就給了我這張照片……我就來了。
然後,我就每天在這片混着,只是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你們都很有錢,手就有點癢了。
可是,你們幾家防守得太嚴實了,平時也是相當小心,只要人不在,必然是門窗緊閉。
洄龍屯的那家,院子裡四條狗守着家,家裡女人幾乎不怎麼出門,頂多到老房子裡喂喂豬和雞。
秀山屯裡的兩家在屯子裡,晚上都有人住,白天屯裡人來人往,我不敢下手。還有農場裡的那家,也是足不出戶,還隨時有人巡邏。
最後只剩下你們在草甸子的兩家。大草甸子的家裡晚上兩三個女人,有狗,還有三隻老虎崽子,我不敢動手。
只有最偏的小草甸子裡的一家,只有一個女人和兩條狗,是防護最弱的……我就選擇了這家準備先下手,看能不能好好撈上一筆,然後遠走高飛。可這幾天也沒找到機會,直到今天才踩點的時候,看到他們兩口子進山了……”
丁福勇哆嗦着嘴巴說。
“你盯我們多長時間了?”呂律問道。
“我是過了年以後來的!在初八的時候。”
丁永福記得挺清楚。
呂律深吸了一口氣,擡頭看向趙永柯:“三哥,以後的錢財可得管好了,藏嚴實點。”
趙永柯點點頭,走回去將散落在地上的大團結和袋子裡的金子收攏在籮筐裡挎着,這纔看向呂律:“這人咋辦?”
“帶回去,好好問問!”
“好!”
事情可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問清楚的,還得把張韶峰等人叫來,一起好好盤問盤問。
呂律上前伸手抓着他另一隻手,直接在雪地上往回拖,這一番操作,疼得丁福勇慘叫不已,最後竟是疼得直接昏了過去。
一直拖到路上,大蔥還老實地套着爬犁站在路上,兩人將他扔在爬犁上,趕着往草甸子走。
陳秀玉哪裡想得到,呂律去區上送點東西,結果回來的時候,拉着個渾身血呼啦的人回來。
她跑來一看被嚇了一跳:“律哥,這咋回事兒啊?”
“這就是個毛賊,今天把三哥家裡的錢和金子,都給偷了,幸虧發現及時,人被我們給追回來了,跑不掉還敢跟我們玩刀子,被三哥打了一槍,也捱了我一刀……”呂律大略說了一遍。
“這樣啊……咦……”
陳秀玉轉着看了看:“這不是前幾天收豬毛的嘛!是個毛賊啊……是不是打過我們家的主意?”
呂律微微點頭。
陳秀玉一下子就惱火起來,上前跟着就是兩腳:“我讓你打我家主意……”
她可沒有絲毫怕的意思。
呂律趕忙將她拉到一邊:“別打了,這血呼啦的……趕緊回家領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