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中,放着兩顆鵪鶉蛋大小的夜明珠。
絲綢襯着。
暗室之中,璀璨奪目,綻放光芒。
“金仙姐姐,你這可是冤枉了我。”
“此夜明珠確實需要放在內室之中,才能顯出它的奪目之處來。”
武惠妃巧笑嫣然,一點也沒有被撞破“姦情”後的慌亂表現。
如她這般聰明人,怎麼可能不做兩手準備。
“你玩這種把戲……”
“難道當真以爲本公主不知道你在講什麼,說什麼,即將做什麼?”
金仙公主掃了武惠妃一眼,直接挑明道。
相比較武惠妃的處處擔心,她着實無須給武惠妃留什麼臉面。武惠妃現在雖受寵,但還沒有皇子,沒有皇子的話,就是普通的一介妃嬪。即使有了皇子,連太子的生母趙麗妃在她面前,也不敢太過放肆,何況只是普通皇子的妃嬪。
武惠妃聞言,神色也冷了下來。
沒法恢復淡定。
畢竟現在已經不是她需不需要淡定的時候,她再淡定,如果改變不了金仙公主的心思,金仙公主就會立刻毀了她。
“金仙,武婕妤曾經贈予你丹經,也算是有了一份恩情。”
“今日她犯下大錯,你我二人也不好對聖人言說,聖人即使當面處置,也會惡了你我二人、況且武婕妤和你畢竟有着姐妹之情,怎好將其糾纏不放。”
白貴看到兩人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上前勸道。
他肯定是不肯讓金仙公主揭露武惠妃的“罪狀”,因爲即使武惠妃受到處置,可於他而言,李隆基估計心裡也不是滋味,會漸漸遠離他。
目前在一些事情的謀劃上,他還離不開李隆基的支持。
那麼……這樣的話,不管是他,還是武惠妃、金仙公主,三人都沒有一個贏家。
“林邑候的意思是?”
武惠妃眼睛一亮,從白貴這句話中聽出了另外的意思。
難道這件事非是什麼禍事,而是一件福事?!
以此爲由,抓住她的把柄,然後他們三人才可以更好的進行合作。畢竟到了金仙公主和林邑候這等地位層次,雖然需要交好後宮,但絕對沒她這般迫切。她步步緊逼,白貴沒有了辦法,只能自導自演這場戲,目的就是逼迫她在日後合作上讓步,居於次位。
雖不說讓她成爲傀儡,但操縱她這個寵妃,獲得的利益,絕對要比交好,會更大一些。
不過武惠妃不介意白貴在背後操縱她。
她從來不怕別人利用,怕的是自己失去了利用價值。
另外……她區區的女流之輩,又怎麼可能有什麼把柄能落在白貴手中。
“娘娘想要的是什麼?”
“後宮恩寵?這件事本候幫不了娘娘。全憑娘娘自己。”
“結交外臣,覬覦後位?這需要娘娘先生下一個皇子,纔有可能。”
白貴反問道。
雖然看起來武惠妃這麼一個沒有皇子的妃嬪這麼早着急結交外臣顯得有些急迫,但這才能證明武惠妃的深謀遠慮。等生下皇子之後,再慌忙去結交外臣,不說太遲,但這權術手段運用起來就沒有一種春雨潤無聲的感覺了。
同樣,誕下皇子後,再去結交外臣,盯緊武惠妃的眼線絕對要多上不上。
另外,也是最後一點。
武家的女人都好生養,繼承了武家的優良基因,還沒怎麼見過難以懷孕的族裔。武惠妃僅憑面相看,就是多子多福。
武惠妃對自己能夠誕下皇子,也是有着足夠的自信。
故此事先謀劃,情有可原。
金仙公主聽到白貴所說的內容,雖有些謀私利的舉動,可能有害於李唐皇室,但她稍稍皺眉,就一言不發。
李唐皇室是李唐皇室,她是她,她對此,分的還比較清楚。
而且她也堅信白貴的品性,等事後應該會給她一個妥當的交代,現在去反駁白貴的話,沒有意思,反倒會鬧得兩人生分。
“林邑候……有話直言就是?”
武惠妃顰着柳眉,說道。
“娘娘讓我直言,那我就直言了。”
“以娘娘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恕我直言,還沒有資格和本候和公主合作。”
“除非娘娘能誕下皇子……”
“有皇子的妃嬪,和沒有皇子的妃嬪……,想必娘娘也知道其中的差別。”
白貴神態自若,緩緩說道。
“皇子?”
“本宮要是能知道什麼時候能誕下麟兒,早就誕下了……”
武惠妃俏臉閃過一絲羞惱之色。
武氏女好生養不錯,但李隆基後宮佳麗三千,她哪能時時刻刻得到君王恩寵,而且李隆基現在也是勤於政事的時候。起居錄中,她能陪侍在君王側的時間,一個月有七八次,都算是恩寵至極了。
不過她也知道白貴說的沒錯。有皇子的妃嬪,和沒有皇子的妃嬪,天差地別。後者,皇帝駕崩之後,低等妃嬪出家爲尼,高等妃嬪則是居於崇聖宮,老死於此。
甚至一些皇帝還可能要求殉葬!
“本候修道多年,知道一藥方,可讓人受孕,待會開給娘娘你……”
“娘娘只需服下此藥方,誕下皇子,指日可待。”
白貴笑了笑,說道。
“當真?”
武惠妃心動了。
宮中的女人,哪一個不想懷孕。
服下的備孕藥也是不少。
“白道兄修道有成,豈會騙了你?”
“再者,武婕妤,就憑你,還不值得白道兄去騙。”
金仙公主橫了一眼武惠妃,淡淡說道。
“林邑候的話,本宮自然是信的……”
武惠妃又擡眸仔細看了白貴一眼,俏臉發紅。
她覬覦白貴和金仙公主兩人的權勢是其一,另外一點就是白貴這等修道有成的美郎君確實讓她心動不已。
白貴提筆寫藥方,贈給武惠妃。
武惠妃將兩顆明珠留下,帶着藥方和宮婢連忙趕回皇宮,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試探這藥方的神奇。
白貴是修道士,會一點藥方,情有可原。
另外這藥方裡面的藥材,她也可託太醫署的太醫打聽一二,只要是益藥,服用後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白貴也在這一方面沒害她的動機。
等武惠妃離開之後。
金仙公主這纔開始詢問白貴這般施策的目的。
“武惠妃,性格陰狠毒辣,狡如狐兔,此般之人陪侍在聖人之側,是禍非服……”
“我給與藥方,一是暫且穩住她,讓她將精力放在此事上,不管懷孕與否,一兩年的時間內,她都不會過來打擾我。二則是……,除了武惠妃外,還有人,更着急想要一個皇子。”
白貴淡淡一笑,穩操勝券。
按照歷史,大概就是今年,武惠妃會懷孕,到了明年,生下第一個皇子夏悼王李一。而他所開的藥方,也確實有一些助孕的功效,只不過效果沒那麼明顯罷了。
“後宮之中,想要皇子的……,還有皇嫂?”
金仙公主道。
“相比較武惠妃,王皇后出身名門,性格穩重賢淑許多,雖上一次在芙蓉苑上,稍有怨氣,但……可以理解,誰居於此位,久無所出,難免有些性格失調。”
“我們不好打壓武惠妃,但王皇后若有了兒子,憑藉武惠妃在宮中的跋扈,王皇后絕對不會忍武惠妃。”
白貴道。
金仙公主這才明瞭,武惠妃設計想要攀上白貴這個外臣,白貴也沒有辦法處理,畢竟武惠妃做事也是極爲聰慧,一般人抓不到把柄,即使抓到把柄也難以處置。就像今天這幅模樣。
但武惠妃……,白貴這個外臣不好處置,可在宮鬥中,以王皇后來治理武惠妃,卻不難。
只不過她並不清楚白貴到底有何方法,能讓王皇后誕下皇子。
如果王皇后沒有皇子,在宮鬥中,顯然亦是難以對付武惠妃。
等金仙公主離開後。
白貴也匆匆離開了林邑候府,走到一處私宅。
武惠妃已經入內等候了一陣子。
面議機事。
一個時辰後。
武惠妃頭戴帷帽,走了出去。
“想要穩住武惠妃,哪有那般容易……”
“我抓住了武惠妃的把柄,武惠妃也想抓住我的把柄。”
白貴搖了搖頭,暗道。
……
宮中的消息傳的很快。
武惠妃從某一處得到了藥方,能夠助孕。
每日勤加服食。
也藉此爲由,讓李隆基日夜寵幸於她。
大約一個多月後,太醫署的太醫診斷武惠妃有了喜脈。
武惠妃有了喜脈固然是因爲她體質的原因,但後宮衆多妃嬪卻也認爲那副藥方或許也有妙處,於是四處打聽,這才知道是武惠妃上次前往林邑候府道歉的時候,從林邑候那裡求來的。
林邑候是宗聖觀的高徒,會上一兩手醫術很正常,道醫不分家。
於是一些自忖有些地位的妃嬪,都派人前往林邑候府,求取藥方。
但白貴將其一一拒絕,直言沒有。
“擺駕!”
清寧宮內,王皇后沉聲說道。
相比較其他妃嬪沒有門路,難以求上門。但她是皇后,地位權勢可比一般的妃嬪強上太多。出入宮廷,也不是什麼難事。
她先去了金仙觀。
金仙公主是她的小姑子,她想見就見。
聽明來意。
金仙公主也暗探白貴料事如神。
於是擺駕林邑候府。
白貴有蜀山贈予的赤雪流珠丹,這丹藥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他不可能給王皇后將此丹藥全部服下,只會讓出一點點……,但靠着他現代的醫學知識,他在一高和東大都在醫學部學過,又有了此丹的藥性相助,王皇后的頑疾很快驅逐一空。
此次接觸的是皇后。
按理說是要垂簾、懸絲診脈的,但王皇后心中急切,也就顧不得這麼多禮儀大防了。
一番作爲。
王皇后也感覺周身融融,比平日舒服了不少。
回宮。
王皇后畢竟是李隆基的結髮妻子,三十來許的歲數,也不算多老,幾次派人前往紫宸殿央求李隆基之後,李隆基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前往紫宸殿入寢。
大約數日後,王皇后日日讓太醫診脈,終於有了喜脈。
宮內武惠妃和王皇后都有孕,兩人儘管都互相視作對方爲眼中釘、肉中刺,但成爲孕婦之後,兩人也不可能擅自大動干戈,相比較以往,反倒是安穩了下來。
而白貴也即將離開長安,他在京的日子已經夠長了,若不是還要監督煉製黃色火藥,他在開春的時候就走了,前往劍南道和靖南都護府任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