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異人被他以符紙控制,所以秦異人的一思一行他都能感受到。不過平日裡他並不干涉秦異人,對秦國朝政漠不關心。但待聽到“趙立”這個字眼之後,他就立刻驚醒。
海外有仙,那是真事!
更何況按照鏡中人所說,趙立是這個世界催生出來的氣運之子。上一個氣運之子趙政,因爲他的出現而致病死,如今趙立這個氣運之子和他結仇,萬一趙立找到了仙山,見到了仙人,求得了仙法……,那麼他可不見得再有足夠的自信擊敗趙立了。
趙立給他的陰影委實太大。
項少龍捧着的青銅鏡中,黃澄澄的鏡面內,鏡中人緩緩露出了身形,他睜開了雙眸,沉吟了一會,說道:“爲今之計,就是在訪仙船隊出海之前,截殺趙立,不然以他的氣運,他出海第一次就會碰到海外仙山,甚至他之所以打算前往海外訪仙,也有可能是仙人託夢……”
“仙人託夢?”項少龍先是驚了一下,隨即釋然。
難怪趙立這個土著會想到去海外訪仙,這個理由確實足以解釋一切。趙立是氣運之子,海外三仙島的仙人沒道理會放過這個良才美玉。就如他是穿越客,被鏡中人看上一眼。
而鏡中人所殺的話,也讓他有了緊迫感。
確實,趙立出海訪仙,定然會第一次就成功。所以他得趕在趙立出海前,就截殺一次趙立,不能讓其太過順利。
甚至……,這可能是他唯一的機會。
“我交給你的兩門地煞術修行的如何了?”
鏡中人問了一句。
“續頭術已經可以斷肢不死,
御風術也已到了小成之境……”
項少龍恭敬道。
……
趙國,甘丹。
篡位之事,倒行逆施。白貴還不想在這個小世界如此做。所以在他滅齊之後,趙王丹邀他重回甘丹,他並未拒絕。卸磨殺驢,如今的趙王丹還不敢如此做。趙王丹雖然也姓趙,但不是完顏構,知道若沒了白貴,今後秦國來攻,以趙國的實力必定難以阻擋。
“訪仙?出海訪仙?”寢宮,趙王丹深深看了白貴一眼,“駙馬,你年紀輕輕,怎麼就有了避世之念?”
若白貴真的欲要訪仙,他求之不得。但若是用訪仙的名義以退爲進,那麼就得小心其人了。縱然他知道白貴的忠心,畢竟白貴滅齊後,已有自立的資本了。假使白貴真的心存反意,就不會回到趙國了。
“大王,訪仙不意味避世。”白貴搖頭,說道:“我曾得紅纓公子連晉所傳一篇呼吸法,以致我的劍術突飛猛進,這呼吸法應該就是仙法的殘篇。修得呼吸法之後,我冥冥感應到……海外有地方在呼喚着我……”
他沒說仙人託夢,但意思大體如是。
說罷,他指尖向前一點,一道無形的劍氣迸射而出,將一個漆盒從中間砌成兩半,規規整整。
“這就是道法的厲害。”
他道。
趙王丹看到這一幕就再也難以坐住了。
白貴雖未曾佩劍入宮,但有如此實力,佩不佩劍已經區別不大了。他知道他這個駙馬的厲害,但從未想過竟然有這般的力量,能以無形劍氣斬斷漆盒。要知道即使是劍手,佩戴寶劍,也不見得能一劍斬斷漆盒。
換句話說,白貴若真的想行刺於他,他早就命喪黃泉了。
見趙王丹還沒緩過神,白貴趁熱打鐵道:“大王,倘若真找到了仙人,賜下仙法,即使不能長生,但延壽數十載估計亦是可行之事。我修習連晉所傳的呼吸法後,百病不侵,壽元約莫能到百二至數……”
篡位於他沒太多的必要。如果趙王丹不願聽從他的命令,走到那一步,也不是不行。但這是最壞的打算。戰國時代,丞相的實權並不低,王也不見得貪權。何況他還有駙馬這個身份做掩護。
“呼吸法?你這呼吸法爲何……”
趙王丹聽後先是神色大喜,但想到這呼吸法趙穆父子竟然沒有第一時間交給他,而是到了今日纔給,臉色頓時就冷了幾度。
他知道臣子會有隱瞞,但呼吸法能延壽之事,太過重要了。
只不過他做王做久了,也知道這話說的不能太直白,不然就容易傷了彼此君臣之間的感情。
他話沒說完,是在等一個解釋。
“啓稟大王,這呼吸法暫時只有立一人修煉後纔有如此效果。連師傅在王宮比劍落敗於項少龍,當時連師傅就已經學了此呼吸法,並且有了一定的造詣……”
白貴隨口解釋道。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白,厲害的不是功法,而是他這個人。連晉、趙穆二人也修習了呼吸法,但這兩人修煉呼吸法後,頂多在練武的時候調節呼吸的節奏,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還達不到他如此的境界。
換句話說,憑這呼吸法,他成了趙國第一,乃是列國第一的劍客。但餘下的人,仍舊是默默無名。
“你說的在理,既然這呼吸法交給寡人,寡人也不見得能如你一樣。”
趙王道。
不過他話雖如此,目光卻極其的炙熱。
誰都認爲自己是真命天子,上天挑中的那一個人。連晉、趙穆不行,不代表他不行。剛纔白貴的話,只是讓他打消了心裡的芥蒂罷了。
“待會立就將此功傳給大王。”
“立……在修習此功的時候,已經有了鑑定他人能否修行此功的資質,大王的資質……屬於中下,修習此功,進度不會太快。不過若找到了海外三仙島,碰見了仙人,應有更適合大王修行的功法……”
白貴拱了拱手,說道。
他這一番話。一是讓趙王丹同意就此派方士訪仙出海,二則是以自己的功法進度,來肯定海外仙人的存在。三……,既然能成仙,誰會在意世俗的權力。權力這東西,有就足夠了。一個王的位置,並不是多麼令人稀罕。
趙王丹認同了白貴的說辭。
事實上,他也沒法不認同。白貴的威望如今在趙國已經是頂尖,就如信陵君在魏國一樣,他忌憚着白貴。其外,白貴也給了他臺階下,不管這仙法是真的還是假的,真的也好,假的也罷,至少讓二人存有了緩和的餘地。
接下來,白貴傳法。
過了一會,趙王丹搖頭道:“這呼吸法不見得多麼高明,看來愛卿說的是對的,這呼吸法是因愛卿資質太高,所以纔有瞭如此的造詣。”
呼吸法修煉失敗,趙王丹不認爲是白貴在藏私。連晉、趙穆如何,他也看到了。而以白貴如今的身份地位,亦不會刻意藏私。
“大王肯讓臣派使者出外訪仙了吧……”
白貴笑了一下。
趙王丹點了一下頭,欣然同意。
要是真找到了仙人,他即使沒有得到最大的造化,但僅是一些餘蔭,他就能獲得不菲的回報。再者說,白貴派使者出外訪仙,耗費的也是齊國那面的人力物力,他基本上坐享其成,哪有可以拒絕的理由。
……
從趙王宮出來後,白貴又在鉅鹿侯府待了三日,然後快馬加鞭,趕往齊國臨淄主持大局。因爲在齊國,又有田齊舊民造反,準備復國了。
挾寇自重,他早就慣熟了。
車隊很快抵達到了齊國的邊境,而就在這時,箭矢如雨,襲擊車隊。縱然護送的兵馬全部戎裝,卻也有一兩成的折傷。
“是秦人?”
“秦人的襲擊!”
連晉看到四周冒出來的黑衣人,見其操持武器的手法,就立刻有所判斷,連忙對白貴示意道。
列國各有風俗習慣,趙人多騎馬,所以入軍久了,腿部就有畸變。而秦人訓練嚴肅,戰陣與列國不同,一些細微的差別,被老手一看,就能看出其中的差別……。
“不用慌亂,結成戰陣……”
白貴沒有着急入場,指揮道。
很快,他麾下的趙軍組成盾陣,一波波的劍雨射下,連一人也沒有傷到。列國的箭矢都是青銅箭頭,刺穿不了精良的鐵甲。
趙軍訓練有素,見對面秦人刺客無計可施,於是打算悄悄圍上去,殲滅帝君。
然而此時,意外發生了。
一陣狂風吹過,趙軍陣型頓時大亂。
“項少龍?”
“是你?”
白貴站在車轅處,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高處正在捻決施法的項少龍。他話音一落,腳底猛地一踏馬車,就挺劍朝項少龍刺去。
劍勢凌厲,斬斷一陣陣狂風。
趙軍歡呼雀躍。
“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項少龍停止捻決,向後退了一步,在退的同時,他也轉身抽出了長劍。
鏗鏘!
二人劍鋒相撞,各自退了三步。
“怎麼可能?”
白貴神色驚駭,似乎是不敢置信。畢竟前面兩次比鬥,項少龍都不是他的一招之敵。可今日的項少龍,退步的時候卻顯得遊刃有餘,而他的步伐就略顯凌亂了一些。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趙立,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
項少龍見此,志得意滿,大聲笑道。
縱使他這幾個月沒注重修煉劍術,可修道之後,他的體質增強。已經早就不是凡人時的體質了。有了仙草幫助蛻變,他此刻的身體是原先的十倍都不止。
“不過只是一招罷了!”
“一招贏不了你,我就用十招,二十招!一百招!”
白貴臉色復歸平淡,再次上前劍鬥。
一招,兩招……。
十數招碰撞之後。
終於,項少龍漸露敗像。
“算了,不和你玩了,區區凡人的劍技,不過是螢火,怎麼能與皓月爭輝。”被白貴險些刺中咽喉後,項少龍心裡有點氣急,他向後倒退十數步,冷笑一聲,就捻動法訣,嘴巴一張,一道黃風從口中而出。
這道黃風變作兩道風刃。
和剛纔的狂風不同,這兩道風刃驟急,直接斬斷了白貴的鎧甲,將其裡衣露了出來。
“什麼?這是道法?你碰見仙人了?”
白貴神色大驚。
“趙立,你的死期到了。”
項少龍沒有回答,繼續口吐黃風。
這黃鳳是他修行御風術的成果。不僅可借風刃傷人,每一道黃風裡面還藏有麻痹人體的劇毒。
眼見黃鳳所過之處,有一股異味,白貴也皺起了眉頭,模樣謹慎了許多。他待項少龍吐出第三道風刃的時候,就繞過這黃風,凌空虛渡,以高超的劍技一劍刺向項少龍的心臟。
喀嚓一聲,劍入身體。
白貴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在趙國的時候,我放走了你兩次,這次不會了。項少龍,你死後,仙法都是我的了,還有烏廷芳……,實話告訴你,烏廷芳和我……”
他鬆了劍柄,看着中劍即將而亡的項少龍,緩緩說道。
然而令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他話音剛落。
正在倒地的項少龍忽的挺身而起,他抓住手中長劍,猛地朝白貴的肋部一刺,口中亦吐出一道風刃,劃破了白貴的肩膀,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勢顯露了出來。
“立公子,做人還是不要太大意。”
他猙獰一笑。
劍再刺,白貴慌亂逃脫,重回趙軍陣營。
“快!快護送我前往臨淄。”
他對趙軍衆人喊道。
另一邊。
“少龍,繼續乘勝追擊,不可放過趙立這陰險狡詐之人。”烏廷芳從一旁走了出來,她一直隱藏在暗處,觀看着這次比鬥。
如果項少龍力有不逮,就是她出手的時機。
“他中了我的風毒,會痛呼三日而死,不着急殺他。”
項少龍擺了擺手,見烏廷芳欲要勸說,他搖頭道:“不是我不追他,我續頭術雖說也已小成,但中了他一劍,傷勢非同小可,我也受了重傷,他的劍不是普通的劍……”
要是中了凡人一劍,他斷不會受傷。但白貴的劍技也已到了道法這一層次,傷了他的道體。此外,趙軍精悍,他也沒太多把握能在趙軍重重包圍中強殺白貴。所以種種考慮之下,他放棄了追殺。
畢竟風毒可不容易被解開……。
烏廷芳點了點螓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廷芳,你和趙立之間……”
項少龍想起白貴逃走之前的話,他盯了一下烏廷芳,“你們之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