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顧煙寒正在給暖暖收拾碎髮的手一頓。

呼延無雙愈發挑釁的瞥了眼席慕遠,笑呵呵的離開。

這件事那日席慕遠與顧煙寒坦白對常雅容不過是留着有用之時,沒有明說。至今顧煙寒都不知道爲何。

她知道以席慕遠的脾氣不可能接受常雅容,可兩個人關在書房裡那麼久,連她也不見,到底還是讓顧煙寒心裡有些不舒服。

她冰涼的手驀然被一陣溫熱覆蓋,席慕遠緊緊抓住她:“別聽呼延無雙挑撥離間。”

顧煙寒微微頷首。

席慕遠見她不看自己,心裡有些慌張:“本王與那女人真沒什麼!”

“那你們在幹什麼?”顧煙寒問。

“本王不過是在詢問她落入烏蘇里江之後之事。”席慕遠忙解釋。

“問了那麼久?”顧煙寒挑眉。

“反覆在問。”席慕遠解釋,“她說自己落江之後失憶,一直生活在一羣牧民之中。直到近期才恢復記憶。本王是在詢問具體過程。反覆詢問可以找到破綻。”

顧煙寒還是有些吃醋席慕遠單獨與常雅容呆了那麼久。要換做是她和陸籬呆那麼久,席慕遠氣得得拆房子吧?

“你不是早就知道她是細作麼,還有什麼好問的?”顧煙寒問。

“本王想盡快從她口中將突厥暗樁都挖出來。”席慕遠提起這個有些懊悔。他當時想到自己枉死的五千先鋒營將士,就急着爲他們報仇,這才疏忽冷落了顧煙寒。

誰知,常雅容見縫插針的功夫那麼厲害。

別人一口一個洛北王最愛的女人,席慕遠自動帶入顧煙寒。可常雅容在他旁邊晃晃悠悠,愣是趁着他不注意,把自己包裝成了他最愛之人!

想起這個席慕遠就覺得噁心!

“彆氣了,本王也氣呢。”他將顧煙寒擁入懷中,緊緊抱着。

顧煙寒冷哼一聲,倒也沒難爲他。

她知道席慕遠情商低,事情說清楚了自然也就不會拿着不放。

王妃沒有生氣,洛北王這纔在心裡長長的鬆了口氣。

很快便是呼延無雙啓程返回突厥的日子。

洛北王夫婦去送他,暖暖愛湊熱鬧自然也在。

呼延無雙望向拉着顧煙寒衣角的暖暖,慢慢蹲下來:“暖暖?”

“唔?”小傢伙歪頭望向他。

呼延無雙從懷中拿出一串項鍊掛在她脖子上:“叔叔給你的禮物。”

暖暖最喜歡禮物了!這下小臉就笑出來,覺得這個金頭髮的叔叔最好了!

席慕遠望着那東西微微皺眉:“狼頭扳指?”

呼延無雙頷首:“不用謝我。”他送給暖暖的是一枚祖母綠扳指,上面刻着天狼圖騰,代表他的身份。

即使他所有的兄弟姐妹都看不起他,但呼延無雙憑藉着自己的戰功,在突厥人民中的威望並不低。

這扳指他原本想送給顧煙寒。可事到如今,他自知沒有可能,只能轉而送給暖暖。只有這樣,顧煙寒纔會毫無芥蒂的收下。

這孩子雖然不是他的,但他也會一樣愛護。

暖暖低頭玩扳指,顧煙寒也不知道其中蘊含的深意,教暖暖道謝。

“咧咧……”小傢伙口齒不清的吐出“謝謝”兩個字,呼延無雙笑的眼眸燦爛。

席慕遠有些不爽:“你還打什麼主意?”

“當然是打煙兒的主意。”呼延無雙玩世不恭的說着往後一跳,成功躲開席慕遠招呼過來的拳頭。

他翻身上馬,揚着馬鞭衝顧煙寒揮了揮手:“煙兒,我走了。往後記得來漠北找我玩!”

顧煙寒一笑:“再見啦。”

席慕遠剜他:“有多遠滾多遠!”

呼延無雙衝暖暖眨了一下眼睛,策馬而出。

今日陽光明媚,馬背上呼延無雙想着漠北的天真是越來越乾燥,竟讓他的眼眶也乾澀起來。雙眼不斷有溼潤的液體涌出,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緩解一般。

他這一生,從未想過會這般將一個人深藏心底。

初遇顧煙寒之時,也不過是敬佩她的膽大與果決。可最終,還是一點一滴的淪陷其中。

也許是在她爲自己療傷之時,也許是看着她與席慕遠在一起之時,心生羨慕的那一瞬間。

他也想要有這麼個人陪伴在身邊。

顧煙寒就很巧的在那個時候出現。

可終究不是他的。

他會奪得可汗之位,他的大妃之位永遠會爲顧煙寒留着。

可這些,顧煙寒如今不需要知道。

她很幸福,她的幸福裡,他不該去打擾。

白駒飛出雲中關,蒼茫草原之下,只有孤狼馳騁,背影蒼涼而孤寂。

席慕遠望着暖暖脖子上的扳指怎麼看怎麼不爽,吩咐顧煙寒:“把扳指丟了。”

“人家送給暖暖的。”顧煙寒完全不知道席慕遠不滿意什麼,“咱們暖暖這麼受歡迎,你不該高興嗎?”

席慕遠冷哼。

暖暖歡喜的舉着扳指:“高興!”

顧煙寒哈哈大笑,抱着暖暖回屋,將扳指給她妥善的收入庫房之內。

日子再一次波瀾不驚起來,暖暖身上的淤青全部褪下,顧煙寒這才徹底放了心。

然而,席慕遠卻憂心起來——皇帝禪位給平王。

收到這個消息之時,王府的所有幕僚都炸了,一致提議席慕遠進京勤王。

王府暗衛消息靈通,席慕遠知道的消息自然比他們多。

這件事的原委是平王沈岱宗勾結西南諸王,用諸王的兵力控制京城。從而秘密控制皇帝,脅迫皇帝寫下禪位詔書。

忠毅侯等掌權軍侯將士尚不知道沈岱宗並非皇帝親生,只當是皇帝終於被席慕遠氣得絕望,故而才傳位於平王。

席慕遠一向看不起沈岱宗懦弱,如今沈岱宗倒是一鳴驚人,讓他也高看三分。

帝后被軟禁在宮內,但約摸是爲牽制席慕遠,暫且沒有性命之憂。

席慕遠思索半天,決定讓人守好洛北,其餘之事不必多管。

幕僚詫異:“王爺,您真的不管嗎?”

“沈岱宗要做皇帝,就讓他去做坐。西南諸王哪一個是吃素的?本王若是帶兵進京,反倒讓他們漁翁得利。”席慕遠纔不給他們當槍使,“即日起,停下洛北對京城的朝貢。嚴格盤查進出洛北之人,別讓細作混進來。”

席慕遠是個極有自我想法的主子,見他心意已決,又說的有理,幕僚等人只能照做。

帝后、沈岱宗和西南諸王見席慕遠久沒有動靜,不免都有些坐不住。

帝后是擔心席慕遠真的不來救他們。

沈岱宗擔心席慕遠會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西南諸王一早就盤算席慕遠與沈岱宗拼一個兩敗俱傷,他們好從中牟利。

誰知席慕遠竟這般沉得住氣。

沈岱宗挑了個黃道吉日舉行登基大典,傳話讓席慕遠進京朝賀,席慕遠沒有理會。

忠毅侯稱病臥牀不起,暗中卻是讓秦少安秘密前往洛北。

席慕遠對他的來到毫不意外。

秦少安卻有些着急:“王爺,你真的不理會嗎?平王與你一道長大,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這江山交到他手上,還不得給他敗完?”

“與本王何干?”

“你該繼位纔是!”秦少安也是被他這態度氣狠了。

席慕遠神色依舊淡然:“本王不在乎。”

“王爺!”秦少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以前只有他一個皇子,是沒辦法。如今有你珠玉在前,我是不知道皇上舅舅怎麼會瞎了傳位給他!”

“他約摸是中毒了。”席慕遠瞥了他一眼,將沈岱宗控制皇帝之事說出。

秦少安一怔,怎麼也不敢相信:“這、這是真的?”

席慕遠頷首。

秦少安不敢相信:“這話可不能亂說,王爺可有證據?”

“沈岱宗並非皇帝親生。”顧煙寒將此事如實告訴秦少安,秦少安震驚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怪不得席慕遠這麼確定皇帝不是自願禪位呢!

“不行!我得馬上回去告訴父親纔是!”他匆忙就要起來,被席慕遠出聲攔住。

“舅舅約摸是已經猜到什麼,又沒有證據,才讓你親自來漠北通知本王。你留在漠北。”

秦少安不放心:“可父親母親還在京城,平王篡位,萬一要對他們不利……”

“沈岱宗想名正言順的繼承皇位,就不會做出這等事。更何況,舅舅手上有實權,他巴結還來不及,暫時不會動他們。”席慕遠相當篤定。

秦少安還是不放心。

顧煙寒道:“你是秘密出京,此刻若是回京,一旦被發現,沈岱宗便會知道舅舅派你來漠北。你若是被抓,反而會拖累舅舅。”

這纔打消秦少安回京的心思,惴惴不安的在漠北住下。

然而,席慕遠不想跟沈岱宗一般見識,沈岱宗卻是因爲他寢食難安,想要先下手爲強。

他先禮後兵,再一次給席慕遠發函,要洛北王進京朝賀。

席慕遠沒理。

沈岱宗又派言官寫信苛責爲何洛北朝貢停了。

席慕遠回信三個字:你配嗎?

沈岱宗氣得要吐血,恨不得即可發兵攻打漠北。

西南諸王也覺得一直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幾兄弟一合計,怎麼算也是沈岱宗比席慕遠更好控制。眼下還是先將席慕遠收拾了,往後再慢慢對付沈岱宗。

雙方再一次一拍即合。

由西南諸王出兵,新帝沈岱宗發繳文,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歷數出席慕遠數十條罪狀。

顧煙寒拿着繳文抄本就在炕上與席慕遠說笑:“王爺,你看我真眼瞎,竟然看上你這麼一個十惡不赦的人。”

席慕遠挑眉:“嫁都嫁了,你難不成還想反悔?”

顧煙寒配合着假意惋惜:“誒呀,人家現在可後悔了呢!人家本來的目的是出任貴妃,升職皇后,當上太后,成爲站在宮鬥頂端的女人!以一代妖女的名頭遺臭萬年!結果這會兒只能當洛北王妃了。”

席慕遠被她這故意裝出來的模樣逗的輕笑,眼神瞥過顧煙寒手上的繳文,若有所思:“快了。”

顧煙寒不解:“什麼快了?”

“你的人生目標。”席慕遠起身吻過她的臉頰,“本王去處理軍務。”

顧煙寒只當他玩笑,沒往心裡去,一笑置之。

屋內鋪了柔軟的羊毛毯,暖暖裸着雙腳奔跑其中,歡喜的鬧騰聲使得整個王府都活潑起來。

新帝發兵洛北的消息就在暖暖喝燉奶的時候傳來。

顧煙寒因爲詫異,餵食的動作微微一頓。

暖暖舔了舔嘴圈上的燉奶,伸出小胖手拉住顧煙寒:“孃親……”

顧煙寒這纔回過神,又給她餵了一口,問席慕遠:“你打算如何應對?”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席慕遠將伸手想要從顧煙寒手上將整碗燉奶都要搶過去的暖暖拎開,“已經派幹雲去迎戰。”

因爲席慕遠不聽話,皇帝一怒之下就將幹雲出任遼東總兵的差事撤了。

席慕遠回到洛北後,直接掉幹雲從京城調回漠北。原本打算留在京城的鎮遠侯無奈,只能繼續回遼東。

西南諸王的軍隊長期在西南與各個土司的私兵鏖戰,戰鬥力也不弱。但西南和漠北地理條件差異太大,許多士兵長途跋涉勞累不堪不說,還有很嚴重的水土不服。

反觀洛北的軍隊,都是主場作戰,非但沒有半點不適應,反而越戰越勇。

幹雲旗開得勝,席慕遠也算是正式和沈岱宗撕破臉皮。

沈岱宗在京城得知消息,立刻發繳文說席慕遠謀逆。

席慕遠則直接將他不是皇帝親生之事捅出。

一時之間,朝堂市井議論紛紛。

儘管沈岱宗力壓流言,但席慕遠的威望大過他,相信此事的人還是不少。

沒有辦法,沈岱宗只能又去見如今被稱作太上皇的皇帝。

迫於體內毒素,皇帝只能承認沈岱宗是他親生,心裡卻把張貴妃全家都給問候了幾十遍。

皇后與他軟禁在同處,雖然聽不到外面的具體消息,但見沈岱宗那般焦急,就知道席慕遠肯定是有所動作。

她不由得欣喜,忍不住想象到不遠的將來,她與席慕遠母子相聚的畫面。

聽着皇帝在隔壁屋大罵席慕遠不孝,居然還不來救駕,皇后暗中對他翻了個白眼。

如今沈岱宗作成這樣,往後席慕遠回來,皇位肯定是他的。皇后完全不需要再忌憚皇帝,更不需要如之前那般爲席慕遠能夠順利繼位而小心翼翼的伺候皇帝。

作爲一個妻子,她唯一對不起的他,是暗中讓宮內所有的嬪妃都服了絕子湯。

可皇帝當年娶她是爲了前途,娶了她還想要廢掉她改立秦子魚爲正妃,纔是真真正正的對不起她!

這些年,她都刻意不去想這些事,可並不代表沒有發生過。

她作爲一個妻子,除了子嗣之外,事事皆以皇帝爲中心,做的並不差。

可皇帝對她,不過是面子上的敷衍。

這些年她爲了尋找自己的孩子,幾乎動用了所有的手段呢。皇帝呢?找了兩年,就撤了大部分人手,只留下幾個在尋找,根本不上心!

因爲他還是一個兒子。

每次看見皇帝抱着小小的沈岱宗在御花園裡玩,皇后心裡就涌過一道冷笑。

抱別人家的兒子也那麼開心?

沈岱宗是張貴妃從宮外買回來的,皇后一開始就知道!

她之所以隱忍不發,就是爲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沈岱宗七歲那年,她以思念皇兒爲名,求皇帝讓她撫養沈岱宗。

皇帝因爲忌憚安西伯軍權在手,有朝一日匡扶沈岱宗繼位,從而威脅到他,沒多想便同意。

皇后留着沈岱宗,若是皇兒找得回來,那沈岱宗便去死。若是找不回來,沈岱宗繼位,她還是屹立不倒的太后。

皇帝在隔壁屋怒罵席慕遠的咆哮又一次傳來,皇后冷笑一聲,用棉花塞住耳朵,和衣睡下。

她的兒子,她疼都來不及,誰也不能那麼罵他!

幹雲守城效果良好,西南軍隊不敢再強攻。但因爲南方戰線牽制住洛北兵力,漠北諸國如回紇等,再一次蠢蠢欲動。

席慕遠仔細分配兵力,發現若要保證有足夠的兵力對付胡人,能夠分去給幹雲的兵力並不多。

幕僚提議:“王爺,鎮遠侯那裡還有不少兵力,不如我們請他相助?你與他怎麼也有二十來年的舅甥情誼。”

席慕遠不想讓邊關百姓冒風險,寫信派人送去遼東。

鎮遠侯很爽快的答應,但需要席慕遠冊封江清玫爲側妃。

“滾!”席慕遠惱怒的將回信丟到遼東信使的臉上,“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天下女人死絕本王都不會多看江清玫一眼!”

幕僚想要勸說,只是一個女人而已,納就納了。可看見席慕遠盛怒,又生生忍住。

信使顫巍巍的回去稟告。

鎮遠侯聽得席慕遠將自己女兒說的如此不堪,心中也惱怒,決心不再多管漠北之事。他全然忘記完全是自己主動提起此事,纔會受辱。

然而,他不幫忙,沈岱宗這個豬對手卻會推波助瀾。

幹雲一如既往的在城牆上巡邏,看見對面西南軍隊裡的一個人,臉色微變:“快去通知王爺!老王妃被綁了!”

只見對面秩序井然的軍隊之中,老王妃被綁在中央,嘴巴還被封住。

西南將軍華一飛喊話:“去告訴洛北王!他再不投降,本將軍就殺了他親生母親!”

沈岱宗爲保證自己繼位的合理性,堅持不承認席慕遠是帝后親生的皇長子。反而污衊他是皇后爲與張貴妃爭鬥而拉攏的棋子。

席慕遠得知此事之時,正在與幕僚商議玉門關的防守。

他微微一怔,問:“確定是她?”

小兵點頭:“是老王妃!侯爺與小的親眼所見!”

正說着,白虎也來了:“王爺!出事了!我們的人在護送老王妃回遼東之時,半路中埋伏傷亡慘重,今日纔有人逃出來報信!”

那便確定是老王妃無疑了。

席慕遠放下手中用來列軍的小旗:“你們繼續商議。”自己轉身出門去。

幹雲所在的城池需要騎馬一天一夜纔到,但席慕遠有閃電,當晚便已經到達。

幹雲忙稟告:“王爺,屬下已經派人先穩住敵軍。他們綁架老王妃,爲的就是逼您投降。可若是投降,你與老王妃都沒有生路!”

席慕遠自然清楚這一點。可老王妃千錯萬錯有一點沒錯,她的的確確撫養了席慕遠二十年。

“能救出來嗎?”席慕遠問。

已經先一步達到的朱雀面露爲難:“屬下派人去看過,老王妃被看守的極爲嚴格,沒有可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救出。”

若是一旦被驚動,對方很有可能撕票。

沈岱宗還真是長本事了!

席慕遠一夜未睡,站在城樓上思索辦法,終於在天亮之時想出來一個辦法。

“派人傳話給華一飛,他的親眷也在本王手上。盯緊那裡,追蹤所有出去的西南人。”席慕遠一一吩咐。

華一飛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根本不相信,但一道送來的還有一枚裝有艾葉的香囊。

他一下子慌了。

席慕遠聽聞華一飛不斷派人出去,嘴角揚起一抹笑,問隨後趕來的顧煙寒:“你怎麼知道那香囊是他夫人的?”

顧煙寒一笑:“西南多蟲,女子身上大多都掛香囊驅蟲。這是西南今年最流行的香囊款式,華夫人與華老夫人都是愛湊熱鬧的,想必都有。”

幹雲不解:“我聽盈君說,不是每個人的繡工都不一樣嗎?華一飛怎麼能確定那就是他娘還是他夫人的?” щшш¸тт kΛn¸C○

“給你一個香囊,你能認出來哪個是你夫人做的嗎?”顧煙寒問。

幹雲搖頭。

“那不就得了。華一飛不懂女紅,自然也認不出,肯定會派人回家看看。”

至於接下來,就看暗衛們了。

華一飛派出去的人十日後被王府暗衛易容後回去,上報華府中的確沒有主子!

華一飛大驚,當即就衝到城樓下將席慕遠大罵一頓:“洛北王!虧我還敬佩你是英雄好漢!沒想到也這麼無恥!”

“你綁架婦孺就不無恥?”席慕遠挑眉。

“放了我娘和夫人!”華一飛大喊。

“你先放人。”席慕遠道。

華一飛有軍令壓着,怎麼敢輕易放人!可他又實在是擔心:“你給我看一眼我娘和夫人。”

“不給。”

副將提醒華一飛:“將軍,小心有詐。”

華一飛連忙道:“洛北王!你不讓我見人,是不是根本就沒有人質在手?”

“那你爲何今日在城下叫戰?”席慕遠問。

華一飛一愣。

與此同時,關押老王妃的營帳內走來一人:“將軍有令,讓你們帶老王妃去前線。”

裡面有兩人看守,一人聞言下意識的去解鎖。然而,另一個卻是拔劍對向來人:“你是何人?爲何我沒有見過!”

去解鎖那人也反應過來,連忙質問:“將軍讓我們兄弟看緊老王妃!你是何人?”

傳話之人嘴角扯過一道冷笑:“我是你爺爺!”話音未落,只看見營帳內白光閃過,血濺三尺。

兩個守衛已經被割斷喉嚨倒在地上。

老王妃被堵住了嘴巴,驚恐的望着那人。直到他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下,見是朱雀,她才鬆了口氣。

朱雀去給她解綁,鄭重囑咐道:“王爺派屬下來救您!您換上他們的衣服後,一會兒跟着屬下走,千萬別出聲,免得驚動他們!”

老王妃不樂意:“遠哥兒怎麼不自己來?”

“王爺還在前頭牽制華一飛。”朱雀解綁完,又去將地上一人的盔甲扒下來遞給老王妃。

老王妃不滿的蹙眉:“你要我換這個?不行!我不穿!”

朱雀急的滿頭大汗:“您就別挑了,眼下保命重要!”

“那也不能讓我穿死人的衣服!”老王妃還以爲自己是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夫人。

朱雀聽着外面時不時傳來的腳步聲,更是焦急:“您就換上吧!屬下給您在門口守着!不然走出這個門,您立刻就會被發現!”

老王妃翻了個白眼,顯然還是不同意。

朱雀也急了:“您要是不穿就算了,就當屬下沒有來過,這就去給王爺覆命!”他們爲了混進來,死了兩個兄弟,老王妃居然還挑三揀四?

要換了顧煙寒,這會兒說不定已經逃回洛北了!

見他真的要走,老王妃慌了:“你站住!這是你辦差的態度嗎!”

“是您不願意走,屬下沒有辦法。”

“混賬!”老王妃罵了一句,又想起自己被囚禁着實狼狽,怒目剜了眼朱雀:“轉過身去,我換衣服!膽敢偷看,挖掉你的眼珠子!”

朱雀轉身,心想您都多大年紀了,他又沒特殊癖好。

悉悉索索的聲音很快結束,一直到老王妃走到他身邊,朱雀才帶着她要走。

老王妃卻先一步走了出去,朱雀又攔住:“走這裡。”

老王妃小心翼翼的跟在朱雀身後,今日是個陰天,天色很暗,時刻都會下雨。視線不好,他們又穿着敵軍服飾,倒是沒有被人看見。

然而,爲了防止席慕遠劫囚,華一飛將老王妃關押在軍營最中央。無論從哪一個方向走,都需要橫穿半個西南大軍大營。

朱雀帶着老王妃走他之前摸清楚過情況的路線,然而走了沒幾步,忽然與三個閒逛的西南士兵撞見。

朱雀低着頭,儘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老王妃因爲這幾日被關着,感覺備受****,狠狠瞪着那幾人。

對方察覺到她不善的眼神,當即也不瞞起來:“看什麼看!你們是哪個營的?我怎麼沒見過?”

朱雀心中叫苦不迭,連忙出來打圓場:“我們是伙房的,正要去搬柴火。”

“這幾日你們做的菜真難吃!往後做好吃點!”那兵士剜了他們一句沒有在意。

走了沒兩步,忽然中間那人停下腳步轉過頭打量着老王妃:“我怎麼看那人有點眼熟?”

左邊的人嗤笑:“大概是每日與伙房的時候見過吧。”

那人搖頭:“不是……”他努力想着,忽然一驚,“洛北王妃!”

朱雀一驚。

另外兩人也是一驚,當下亮出武器:“轉過身來!”

朱雀心下一瞬轉過千萬個念頭,最後還是乖乖轉過身來:“什麼洛北王妃?兄弟看錯了吧?”

“不會看錯!那****就站在不遠處!是那個老女人!”那人說着就要喊人。

朱雀哪裡會給他那個機會,當即衝上前去,用藏在袖間的小刀割斷他的咽喉。

另外兩人一愣,很快也反應過來,當即與朱雀動起手來。

朱雀一人對付兩人有些困難,動作忽然一頓,復爾又咬牙繼續,依次解決完那兩人。

一轉頭,老王妃卻已經不在!

竟然趁着他與人鏖戰之時逃跑了!

朱雀連忙去追,發現老王妃逃錯方向,竟然往大營人最多的地方而去。

他連忙追上,老王妃本能的尖叫出聲,還好被他捂住了嘴巴:“走這裡!”他低聲提醒。

老王妃這才鬆了口氣。

朱雀鬆開她,快步帶她往前走。

老王妃有些不滿:“走慢些,我追不上!”

“您快點!”因爲受傷,朱雀臉上的血色正在一點一滴的消失。

老王妃冷哼:“我又不是你們這樣年輕的時候了。”

要不是席慕遠吩咐,朱雀一點也不想來救人!

兩人以極慢的速度趕到轅門口。

朱雀面露喜色,帶着老王妃就要翻過圍牆逃出去,卻沒想到幾步之遙竟然出來一對巡邏兵!

“先別動!”朱雀連忙囑咐老王妃。

可老王妃看自由就在眼前,不顧朱雀的警告,竟然當着巡邏兵的面就鑽進那木欄上的洞裡!

她很快逃出去,卻也驚動了巡邏兵!

“什麼人!”一聲怒問,朱雀知道事情敗露,連忙也退出去。

然而轅門外也有巡邏兵,此刻已經被驚動,紛紛趕來。

朱雀護着老王妃與二十個巡邏兵打在一處,哪怕他武功再好也力有不逮。

千鈞一髮之際,老王妃瞅準一個逃跑的機會,推開他往一邊躲去。

朱雀沒防備她會這麼做,竟是被老王妃直接推倒敵人的刀口上。

刀刃沒入體內頓時傳來割裂般的疼痛。

朱雀停在原處半息,很快又殺了那人,抽出刀來。

只是這短短半息,他已然落了下風。

老王妃自以爲聰明讓朱雀是擋刀,卻沒想到她沒有朱雀的保護,竟然再一次被敵人挾持住。

她本能的掙扎,朱雀埋伏在外面的暗衛也趕來相助。

雙方纏鬥之際,挾持着老王妃的人終於被朱雀一道斃命。他正要帶老王妃走,卻沒想到老王妃故技重施。面對危險,她本能的想要用他去擋刀。

朱雀下意識的躲開她的手,身後一柄明晃晃的刀猝然刺入老王妃的咽喉,令她當場斃命!

朱雀整個人都愣住。

“頭兒!”暗衛的大聲呼喊將他的思緒拉回,一羣人拼死才逃出,只帶回老王妃的屍體。

朱雀跪在門口請罪,胸口是一寸長的刀傷,還在流血。

席慕遠命他先去療傷。聽隨行暗衛說完經過,眉頭深深皺起。

顧煙寒嘆了口氣:“生死有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本王若是不去救她,她是不是還能活着?也不會有暗衛死。”席慕遠有些後悔。

“可你不會放任她不管。雖說死者爲大,但她當初如果不推朱雀,朱雀不會受傷,能把她救回來。”顧煙寒道。

席慕遠神情失落,但還是去看了朱雀,讓他好好休息。

老王妃的屍體被妥善處理。席慕遠又給遼東發消息,與鎮遠侯商議老王妃的後事。

鎮遠侯堅持將老王妃送入席家陵園,讓她與老王爺合葬,被席慕遠拒絕。

鎮遠侯一怒之下,索性不管了。

席慕遠派人護送老王妃靈柩回遼東,畢竟那裡是她最喜歡的地方。擇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安葬她,也算是全了母子情分。

鎮遠侯卻是恨上了他,認爲是席慕遠害死的老王妃。

席慕遠也懶得解釋。

鎮遠侯想要與沈岱宗合作,被世子江清琰攔下:“父親糊塗!新帝是什麼人,王爺又是什麼人,您心裡難道不清楚?王爺纔是皇上親生,他纔是名正言順的皇子!更何況,他喊了您這麼些年舅舅,您難道就一點都不念舊情嗎?”

鎮遠侯不滿:“你也不是沒看到他那個模樣!那麼說你妹妹!如今你姑姑都死了!”

“王爺與王妃夫妻恩愛,妹妹就是嫁去了也沒用,父親何必強求。”

“你懂什麼!他將來繼位,你妹妹就是皇妃!”

“我們江家難道還差一個皇妃?”江清琰反問。

“怎麼不差?”鎮遠侯覺得自己吃虧就吃虧在這些年皇帝身邊都沒個幫他說話的人。

江清琰一五一十的分析:“父親,我們江家這些年與洛北王府的關係一直都不錯。王爺帶我也與親兄弟無異,對您更是一直尊敬。如今,他起事寫信來,您該直接答應纔是。”

“往後他稱帝,咱們也有一個從龍之功!親緣加上功勞,他難道會虧待我們?您怎麼能聽信二弟的話,藉機與王爺談條件?您不是不知道他最討厭別人威脅!”

“您再看現在,新帝若是真的有辦法對付王爺,又怎麼會派人抓姑姑?他分明是黔驢技窮!這場博弈,贏得只有王爺!父親一向聰明,這一回怎麼要站到輸家那頭去?到時候新帝戰敗,咱們江家還不得抄家滅門?”

長子分析的有道理,鎮遠侯這會兒懊悔不已:“可如今已經與他撕破臉皮,可如何是好?”

江清琰仔細想着,道:“不如父親寫信將事情給王爺說清楚,並且將遼東的兵全部交與王爺,以示誠意。”

鎮遠侯有些不放心:“全部的兵?若是他真的翻臉……”

“王爺不是不念舊情的人,您也是被姑姑的死氣着了,受了新帝的挑撥。”江清琰分析。

鎮遠侯想來想去,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只能同意:“那就依你說的辦。”

信由江清琰親自帶去,又在席慕遠面前好話說盡,席慕遠才收下兵權。

老王妃一死,席慕遠便沒了顧忌。沈岱宗是個趕盡殺絕的人,殺心已起便不會湮滅,席慕遠索性揮軍南下。

沿途大應城池的守將大多與他是熟識,或是主動投降,或是直接被打退。

受到最嚴重的反抗來自西南諸王的軍隊。

他們都很清楚,若是直接讓席慕遠打進京城坐穩皇位,他們絕對沒有活路。

然而,他們屢戰屢敗。

短短几個月,席慕遠已經從洛北打到京城門口。一路上,他傷亡極少,而且因爲收編沿途的軍隊,手上人馬反而更多。

京城外,席慕遠帶着數萬軍隊站在門口,氣勢恢宏無比。

守將是沈岱宗新換上的,下令嚴守。

雙方僵持着,守將光是看兵臨城下的人數,就手心出汗。

然而,就在這樣詭異的安靜中,一道“吱呀”聲極爲響亮。

守將一驚。那是開城門的聲音!

“關城門!”他大喊着跑下去,“何人膽敢私開城門!”

忠毅侯一席紫衣站在城門口,風吹起他的發白鬢角,卻依舊能看到當年的風華。

“怎麼會是你!”守將大驚,抽刀上前。

秦少安第一個焦急的拍馬上前:“爹——”

忠毅侯望向會朝自己揮刀而來的人,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大勢已去,何必掙扎?”

話音未落,那柄道已經來到他面前,卻被他巧妙的躲開,最後送入守將自己的心臟之上。

“恭迎王爺回京!”

一時之間,整個城樓上都回響這這一句話。

席慕遠親自上前將忠毅侯扶起:“舅舅辛苦了。”

忠毅侯一笑:“本侯已經等后王爺許久,是否現在就進宮?”

席慕遠頷首。

城門口的鉅變早已經傳入沈岱宗的耳中,他在宮內禁軍安排的人手全部被忠毅侯暗中替換下,此刻猶如身陷敵營。

他慌張的來回踱步,不知道該怎麼辦。

驀然,他想起還被軟禁在宮內的帝后!留着他們,不就是爲了牽制席慕遠麼!

不知道宮內還有誰值得信任,沈岱宗親自握劍去鬆安園。

皇帝中了軟骨散,此刻力氣全無,只能被沈岱宗拿刀架着脖子送去神武門的城樓。

席慕遠正要也在這一刻到達。

沈岱宗望着他冷笑:“席慕遠!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就殺了你老子!”

“不是你老子麼?”席慕遠反問。

皇帝因爲中毒,原本臉色就很差。聽到沈岱宗和席慕遠的話,更是氣得要吐血。

“遠哥兒!”他大喊,話還沒來得及說,沈岱宗已經將劍刃逼近。脖子上的疼痛傳來,令皇帝止聲。

沈岱宗又看向席慕遠:“席慕遠!讓你的人退出去!”

席慕遠聽若惘聞,伸出手。

煮酒會意的將弓箭遞上。

沈岱宗大驚:“席慕遠你要做什麼!”

皇帝也急了:“遠哥兒!朕還在這裡!”

席慕遠自顧自的搭弓,將箭簇對準沈岱宗。

沈岱宗害怕的往後退去,然而還沒能退出席慕遠的視線,長箭離弦,“嗖”一聲直射而出,正中沈岱宗的肩膀!

皇帝趁機掙扎,沈岱宗忍着肩上的劇痛持劍追上前來。皇帝是他的保命符,決不能被他逃掉!

然而,還沒等他在靠近,席慕遠已經用輕功先一步飛上神武門城樓。

沈岱宗頓時面如死灰,頹力倒在地上。

席慕遠居高臨下的望着他,眼神睥睨,冷冷吐出兩個字:“遺言。”

“我不服!”沈岱宗大喊,“憑什麼什麼都是你的!憑什麼你什麼都比我出色!我不服!明明我纔是太子!我纔是儲君!我纔是新帝!我不服!不服!”

“不服憋着。”席慕遠望着幾近癲狂的他,躲開沈岱宗揮劍而來的攻勢。

身後便是高聳的城牆,沈岱宗沒能停住腳步,一頭栽下去,血濺當場。

席慕遠回頭望了眼,眼眸幽暗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就這麼死在自己面前,說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

然而,身後卻傳來一聲讚歎:“遠哥兒!做得好!”

皇帝咳嗽着撐起身,望着席慕遠的眼神滿是驕傲與自豪。

席慕遠瞥了眼城樓下倒在血泊中的沈岱宗,躲開皇帝的手,命人去開城門。

皇帝被送回養心殿調養,皇后聽聞席慕遠趕來,喜上眉梢,歡喜的跑來。

“遠哥兒!你總算是回來了!”她歡喜的抓住席慕遠的手,被席慕遠不鹹不淡的推開。

皇后被他冷漠的眼神刺痛:“遠哥兒……你……你還沒原諒母后?”

“暖暖臉上的疤還沒有消失。”席慕遠冷冷道。

皇后難過要哭出來:“母后真的不知道,不然一定攔着你父皇!遠哥兒,母后真的很想你……”

席慕遠從她手中抽回自己的衣袖,轉身出門。

皇后想要追上去,卻被席慕遠帶來的人攔住:“王爺有令,娘娘這些日子受驚了,往後請安心。”

“遠哥兒呢?我有話跟他說!”

“王爺還有要是要辦。”

皇后無法,只得等着席慕遠將京城之時一一安排妥當。

可一連好幾日,她都沒有見到席慕遠。心下不由得着急起來。

在她的堅持下,席慕遠終於來見她。

皇后當即就抓住他的手:“遠哥兒,你父皇如今已經病入膏肓,你時刻可以準備繼位。”

“洛風正在爲皇上診治。”席慕遠道。

皇后的眼神涌起一道責怪:“還治什麼!誰不知道他被沈岱宗下毒!你何必多此一舉?他一旦駕崩,你就能繼承大統!遠哥兒,聽孃的!娘知道你跟小神醫關係好!”

席慕遠詫異的望向她:“你想他死?”

皇后沒有出聲,算是默認。

席慕遠更加詫異:“他是你丈夫。”

“傻孩子,這後宮裡哪有什麼丈夫能依靠?唯有我們母子相依爲命才能不叫別人欺負了去!”皇后又是感慨又是難過。

席慕遠驀然覺得眼前的女子陌生了許多。

皇后又催促:“遠哥兒,你聽孃的!娘只有你,不會害你的!你喜歡顧煙寒,往後就封她爲皇后好了。娘不逼你了。但你可不能再像之前那般任性離開!你父皇那裡……藥石無醫!”最後一句像是在給席慕遠什麼暗示。

席慕遠糾正:“洛風說,雖然解藥製作起來麻煩,但能解。”

皇后嗔怪:“你這孩子!他若是活着,你怎麼繼位?”

“本王不需要他傳位。”席慕遠丟下這句話決然離開。

然而,三日後,皇帝還是死了。

席慕遠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剛把顧煙寒母女接過來。

洛風氣急敗壞的在養心殿罵人:“怎麼會有斷腸草!人都快活過來了!哪來的斷腸草!”

席慕遠看向筆直跪在皇帝遺體面前哭泣的皇后,背後涌起一陣涼意。

“你做的?”他問。

皇后身子微顫,緊閉雙眼忍住眼淚,點頭。

席慕遠駭然。

洛風也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帶着人出去。

殿內只剩下皇帝的遺體和他們母子。

“爲何……”席慕遠難以置信。

“你是我兒子啊……母后都是爲了你……遠哥兒……”

“本王不需要!”

“可母后需要……”皇后哭的聲音嘶啞,“母后這些年……過的太苦了……後宮裡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一個比一個年輕,一個比一個美貌。”

“你父皇的心,從來不在母后這裡。後宮的女人,若非忌憚我皇后的身份,忌憚你舅舅是丞相,恐怕也早就將我吃的連骨頭都不剩……如今你回來了,難道又要走?又要留我孤孤單單一個人在這裡深宮裡?”

“遠哥兒,母后真的是怕了……你不在這兩年,你不知道你父皇的脾氣有多差……母后實在是怕,也實在是厭倦了他……”

“所以你就殺了他?”席慕遠還是不能接受。皇帝可以死,可怎麼會死在皇后手裡?

哭成淚人兒的皇后擡頭望向他:“他不死,你怎麼繼位?”

席慕遠只覺得渾身發寒。

原來真的所有的皇位交替都浸染着至親的血。

皇帝駕崩,在皇后和齊丞相府的可以渲染下,所有的錯都推到了沈岱宗頭上。席慕遠請來小神醫爲病入膏肓的皇帝診治,孝心可嘉。

國喪過去,禮部一羣人已經在商量爲席慕遠擇日認祖歸宗,舉行登基大典。

站在龍椅前,席慕遠卻道:“本王姓席,這一生唯有席斐然一個父親。本王不是繼位,是另立新朝。”

朝臣駭然:“王爺慎言!”

“本王心意已決。想留下的留下,想走的不送。”他的聲音冰冷而不容商量,丟下這番話便離開。

一羣人沒有辦法,只能去找當初功勞最大的忠毅侯請教。

忠毅侯心裡不同意席慕遠這麼做,但也知道他此番不會再改變主意。

經過這麼一折騰,他也想開了,對前來討主意的大臣道:“反正都是沈家子孫,他不當皇帝,難不成還是你我去?”

大臣忙推脫:“侯爺嚴重了!這話可不能亂說!”

忠毅侯一笑:“你們知道就好。王爺的爲人你我都清楚,性子也執拗,他既然已經決定,諸位照做就是。難不成這會兒就不聽新主的話?”

經過他一點撥,衆大臣也都想通了。

管他什麼朝代呢,反正都不是自己做皇帝。自己當官是爲天下蒼生,跟着明主好好幹就是。

也有老頑固不同意的,當即告老還鄉。

來一個,席慕遠準一個。

氣得那些欲情故縱的老臣愣是沒敢繼續吱聲。

新帝元年二月初八,萬事皆宜,席慕遠登基。立國號爲晏,封髮妻顧煙寒爲皇后,愛女席思瞳爲皇太女。

忠毅侯聽聞此事,眼皮一跳。

當即又有老頑固跳出來:“皇上要讓公主繼位?”

“你有意見?”席慕遠斜睨了眼他。

“這是女帝啊……皇上還年輕,往後還會有子嗣,此事不急在一時。”

“女帝不行?”席慕遠反問。

“這……”要敢說不行,太祖能從棺材裡跳起來踢爆他的頭!

“既不是不行,那是你想當儲君?”席慕遠又問,嚇得那大臣哆嗦着不敢言語。

這一小插曲就波瀾不驚的掠過,登基大典安然無恙,席慕遠一家入主紫禁城。

皇后還被安養在鳳儀宮。沈岱宗之前爲掩人耳目,封她爲聖母皇太后。

席慕遠登基之後,她就一直等席慕遠給她改封號。然而一點動靜也沒有,彷彿席慕遠完全沒有想起她這個人一般。

終於,皇后忍不住去找席慕遠,卻只見到在陪暖暖玩的顧煙寒。

暖暖丟了個小蹴鞠跑過來撿,正好就在她腳邊。

皇后撿起來。

小傢伙眨着漂亮的鳳眼的望向她,粉雕玉琢的小臉如同一個糯米糰子,看的皇后心都被萌化了。

“給我。”暖暖萌萌噠衝她伸出手。

皇后將蹴鞠遞出去,暖暖歡喜的接過,轉身就朝顧煙寒跑去。

轉身的一瞬間,皇后看到她臉頰側邊的傷疤,頓時明白席慕遠爲何不原諒她與皇帝。

那麼可愛的孩子,一道傷疤竟然要伴隨她終身!

皇后頓時自責無比。

顧煙寒也注意到她,讓夏至帶暖暖去別處玩後,自己走上前來。

“想去找重麟?”顧煙寒問。

皇后點頭。

“如果是爲了封號之事的話,你死心吧。若非心知老王爺不願揹負罵名,不想攪得他死後都不得安寧,重麟這會兒已經追封他爲先帝。”

皇后眼皮一跳。顧煙寒從前跟她說話,總是還帶着幾分尊敬。如今卻鋒芒畢露。

“當了皇后,你倒是露出本性來了!”皇后忍不住嘲諷。

“我原本敬你是因爲你是重麟的長輩。但在你對暖暖下手的那一瞬間,你就什麼也不是了。”顧煙寒比席慕遠恨得更深。

“本宮真的不知道會那樣!”

“我說過,無知不是你脫罪的藉口!”顧煙寒打斷她,“你是太后,前朝太后。重麟與我會奉養你安享天年,死後與先帝合葬。重麟與我死後,會另擇寶地長眠,絕不進沈家陵墓半步。”

“這是不孝!”皇后叫起來。

“朕父母雙亡,還有誰來盡孝?”席慕遠的聲音驀然從身後傳來,令皇后一驚。

她還想要說什麼,席慕遠已經先一步開口:“是京城紫禁城,還是承德避暑山莊,你都可以去。但別再打擾朕的妻女。”說完也不顧皇后難看到家的臉,他牽着顧煙寒的手離開。

西南諸王被席慕遠登基幾年後被逐個擊破,席慕遠重新派大將駐守西南。

鎮遠侯如願回到京城安詳天年,侯夫人替江清琰求娶秦雨涵被拒。求到顧煙寒這裡,被顧煙寒以當年之事妻子可以被輕易犧牲之事反駁回去,不敢再提。

沈岱宗與顧靜怡生了個男孩。在生孩子之時,顧靜怡被齊芷芊設計害死。孩子寄養在齊芷芊名下。

沈岱宗叛變後,齊芷芊相當支持他。席慕遠攻入紫禁城之時,齊芷芊躲在東宮內被抓獲。

齊家的人將齊芷芊秘密領走,不知死活。

那孩子也被一道抓獲,顧煙寒暗中養了幾天,最後掩藏身份,經由老太君過繼給顧雪珊。

顧國公舊疾復發,沒幾年便去世。

顧雪珊繼承了顧國公的爵位,與那孩子相依爲命。日子過的不算滋潤,但作爲皇后的孃家人,也不算差。

顧煙寒給她派了個辦事妥帖的嬤嬤過去,顧雪珊也學乖了不少。她做不出什麼大事業,就安靜帶着孩子過日子,將自己失去孩子的愛全部給了那孩子。

秦少安娶了門當戶對的護國公家的孫女,秦雨涵依舊在苦惱自己的婚事。老太君與長公主怕委屈她,怎麼都要堅持給她挑個最好的。

席慕遠登基的第三年,宮中依舊只有顧煙寒一個人。不少大臣進言請他選秀。

第二日,席慕遠就給這些大臣每人送了五個美貌姬妾過去。

愛說這些繁衍子嗣的都是些老臣,即使如今還能人道,五個一起來也消受不起。

更何況誰家裡還沒個母老虎?

這些大臣的夫人當天就哭着喊着來找顧煙寒做主。

顧煙寒暗笑席慕遠使壞,面上還要裝出一副“她什麼也不知道,她也很無辜,她也很無奈”的表情來:“幾位稍安勿躁。他們愛跟皇上提這個,皇上就讓他們享受齊人之福,有何不好?這都是他們自己提的啊!”

幾個夫人年紀都快趕上老太君了,都是人精一般的人。顧煙寒的話說到這裡,幾人一對眼,還有誰不知道帝后這是什麼意思?

一個個連忙找了藉口告辭,回去收拾自家多嘴的老頭子。

一來二去多了,誰也不敢跟席慕遠提選妃之事。

顧煙寒的日子過得美滋滋。

又是一年初春,席慕遠擁着她窩在被窩裡不願起來。

“該早朝了。”顧煙寒睡的迷迷糊糊的提醒席慕遠。

嗅着她身上傳來的清香,席慕遠眼睛都沒睜:“不去。”

“你是皇帝,不以身作則?”

“既然朕是皇帝,自然朕說了算。芙蓉帳暖度**,浪費可恥。”他吻着顧煙寒,慢慢壓上……

**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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