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計劃
屋外衆人喧譁。
在場有部分人看過這一首《費加羅的婚禮》，但是更多的則是完全沒有看過這部作品的。
他們很多人對於這部作品的瞭解，更多的是在一些音樂會上，或者是在書上，又或者是藝考的作品。
總而言之，絕大多數都是節選，很少會有完整的。
他們對於作品其實也僅僅只是瞭解個大概。
而這一次陳秋帶着和聲交響樂團，海城廣播交響樂團以及海城歌劇院三家聯合打造的這一部《費加羅的婚禮》，很明顯打破了衆人對於這一首作品的理解。
他們看到了用心設計的舞臺，精心調配的服裝，以及令人咋舌的演奏演唱。
說真的，他們是真的完全看進去了。
即便他們聽不懂舞臺上那羣人究竟在唱什麼，但是邊上的字幕以及那羣人的動作，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了現在正在表演什麼。
費加羅，蘇珊娜，童僕，伯爵。
這四大主角的出現，讓整個劇情變得曲折離奇。
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將會發生什麼。
如果將這一首歌劇與京劇對比的話，說真的，貼上字幕後，歌劇其實更容易讓年輕人接受。
並不是因爲歌劇有多麼的接地氣，或者現代化。
僅僅只是因爲劇情動作的理解難度更低，劇情也更爲的貼近普通人一些。
看上去其實倒並不像是劇目，反而有點像是看小品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很多站在音樂廳外休息的衆人滿臉驚喜。
趙梓潼身邊的幾位朋友也同樣如此。
他們格外激動地對着趙梓潼道。
“梓潼，話說你從哪裡知道這個劇目的消息的？我從來沒有想過歌劇居然會這麼有趣過，我在看之前我還以爲是那種比較老套的東西來着，我本身也就是追着和聲交響樂團來的，沒想到居然會這樣！”
“就是說啊我靠，你們根本想象不到我在裡面笑的有多麼快樂，話說這家樂團的負責人是誰啊？這個字幕誰寫的？臥槽，太有意思了。”
“確實有意思，就比如說伯爵和童僕躲在一起的時候，我第一反應是九品芝麻官來着，還有那個慢悠悠掀開牀單，然後發現歷史重演的，真的好玩！說真的，不比一些電影差啊！”
“我開始對莫扎特的歌劇有興趣了，話說國內還有其他的什麼演莫扎特歌劇的隊伍嗎？”
“應該沒了吧？我看到的都是一些比較簡單的作品，比如說莫扎特歌劇的選段，然後樂團演奏，國內很少會有這種大型歌劇的演出。”
“可惜，不過先不討論這個，我現在最期待的就是樂團後面的演出會怎麼樣。”
“嘖，你關心演員，我其實最關心的還是樂團，說真的，這個樂團簡直神了，他們的配樂簡直從頭爽到腳，每次情緒的變化以及一些增加氣氛的音符都給的恰到好處！”
“畢竟是和聲交響樂團和陳秋嘛。”
衆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趙梓潼也在一邊輕笑着點了點頭，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喝了起來。
就在她這邊喝水的時候，不遠處同樣也傳來一陣喧譁。
周鋼聲也同樣在那個地方和他的一些熟人說着什麼。
趙梓潼略顯疑惑地走了過去，還沒有靠近，便聽見周鋼聲這位陳吹的發言，嘴角不由一陣抽搐。
周鋼聲極爲激動地開口道。
“我靠，你們聽到了嗎？今天偶像的演奏？臥槽？簡直太牛逼了！偶像這個樂團的指揮水平越來越強了，這個情緒的轉換，重複音的不同詮釋，我是真的不知道究竟要對作品有多瞭解才能做到這個份上，我現在就一個問題，偶像他真的特麼是人？這個簡直就是神了好吧！”
周鋼聲滿臉興奮地在走廊這邊走來走去，自顧自地開口道。
“絃樂部分被偶像完美地捏合在一起的同時，還能讓管樂給予演奏者足夠的情緒支持，銅管與木管的複合演奏下，將音樂的情緒表達拉扯，從樂團這邊給予觀衆情緒，讓觀衆忽略掉演員的一些錯誤！我我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水平太強了！”
“與其說這個是費加羅的婚禮歌劇，不如說這個是費加羅的婚禮歌劇主題音樂會，說真的，我感覺就算是一些學校裡的學生過來唱，跟着偶像的步伐進行排練配合，他們也能唱到現在這個演出的水平！”
聽着耳邊周鋼聲對陳秋的吹捧越來越用力，趙梓潼不免有些皺眉，搖頭道。
“不，應該唱不到。”
“嗯？誰？”周鋼聲轉身看向趙梓潼，看到是她過來打斷自己，不免生氣道，“不是，你聽懂偶像的指揮了嗎？你就過來大呼小叫的，偶像多麼牛逼你懂嗎？”
“我當然知道陳秋多強，不過說真的，這一次的演出其實演員那邊還是出了一點力氣的。”
趙梓潼對着周鋼聲搖頭解釋道。
“你可以很清晰地看出來，伯爵的演技要比其他人要好上不少，不過他的唱功不太行，他的音樂表現能在這麼多人面前站住，這個是陳秋的功勞，這無可厚非，但是其他人，比如說費加羅，他的唱功其實還可以，陳秋指揮雖然有教導他，但是絕對教導的不會太多。”
“呵，你沒聽到最後一段，那個《你不要做情郎》？你管這個叫做不會教導太多？費加羅的演唱幾乎都快要完全服從偶像的樂團了，如果這個還能叫做不教導太多，那麼我還就真的不知道什麼能叫做教導多了。”
周鋼聲冷哼一聲，給趙梓潼分析道。
“開頭的部分，5，10，15那個地方開始，你就能很清晰地聽到費加羅在跟着樂團，他對於樂團的服從程度要比所有人都高，很明顯，他是經過偶像精心調教才唱出這麼牛逼的作品的，而和你說的完全相反，如果說真正沒有聽陳秋的，大概反而是那位唱功不咋樣的伯爵。”
周鋼聲說到陳秋牛逼的地方就開始興奮起來。
他繼續道。
“這個伯爵的唱功不太行，偶像應該也聽出來了，所以與其讓他繼續唱下去，給衆人展現出一個不太行的唱功，不如說直接放棄他的唱功，讓他跟着樂團唱，讓他隨便發展即可，只有費加羅那羣人有機會塑造，偶像纔會給他們幫助。”
“嗯？這樣嗎？”
趙梓潼一愣，沒有想到這點。
她感覺樂團唱的蠻好的，所以怎麼想那羣演唱者也應該出了一點力。
可是怎麼聽周鋼聲這麼一分析，好像除了陳秋之外，全部都是廢物啊？
這個……
應該是周鋼聲的個人情緒因素？
趙梓潼不太清楚。
周鋼聲則是不依不饒地癟了癟嘴，對着趙梓潼道。
“不是，你到底行不行啊？你連這個都聽不出來，你也好意思去跟着偶像學習？家裡有人就這麼囂張？真的就純關係戶唄？我建議你要不把跟着偶像學習的機會讓給我吧，這樣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你說咋樣。”
“滾蛋……”
趙梓潼白了周鋼聲一眼，懶得理會。
不過周鋼聲剛剛的話倒是給她開了一點欣賞的思路。
她從來沒有想過居然可以從這個角度去理解剛剛的歌劇。
演唱者與樂團之間的關係。
她回過頭來思考，好像還真的是這樣。
陳秋幾乎控制着整個劇目的前進。
就如同真正意義上的指揮，導演一樣，將所有人變成他手中的提線木偶。
想到這個地方，她突然對指揮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她和自己的朋友打了一聲招呼後，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開始進入沉思。
思考自己應該如何將指揮這個行業，繼續走下去。
……
在趙梓潼這邊思考的時候，陳秋也來到了後臺，看着幕布後面衆人的忙碌，略微有些感慨，對着邊上的齊敏總監道。
“話說你們這個舞臺還真的不容易。”
“沒辦法，演出的指揮我混不上，我只能幹幹這些後勤的活了。”
齊敏笑眯眯地對着陳秋開了個玩笑。
對此，陳秋只能無奈聳肩。
很明顯，現在的齊敏還惦記着陳秋搶他樂團指揮權的事情。
陳秋對着齊敏嘆氣道。
“不是，就搶個你指揮權，至於這樣嗎？”
“不至於，但是我就是不舒服，咋的嘞？雖然不舒服，但是我還不是在這個地方給你搞後臺佈置？”
齊敏挑眉，回嗆了一句。
隨着第一幕演出的正常進行，齊敏的心態也變得好了不少。
他也能對自己的失敗進行調侃了。
他笑着道。
“不過說真的，排練和正式演出就是不一樣，正常人都是排練的時候比正式演出好，就你是正常演出比排練舒服，你們第一幕演出的真的強。”
“沒什麼，都是你們劇院的人好用。”陳秋謙虛道。
齊敏對此並不接受。
“我能不知道我們劇院的實力？他們實力強不強我不清楚？還不是你來了之後帶着他們排練他們纔有了現在的表現？你別在這個地方給我謙虛啊，沒用。”
齊敏說罷，往前一步，走到已經完成佈置的佈景前，四處掃了一眼，發現沒有任何問題後，轉身走到幕布後，伸出一根手指悄悄地將幕布拉開一個縫隙，看向觀衆席。
觀衆席內的衆人已經開始回到了他們自己的位置上，等待演出的開始。
看着人已經坐的差不多了，齊敏對着陳秋道。
“好了，不說這麼多了，這次的演出真的強，所以，這一次就拜託你了，希望你能帶着我們，走出目前的困境。”
齊敏上前，拍了拍陳秋的肩膀，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後，轉身離開。
而隨着齊敏的離開，舞臺上那些工作人員也變得放鬆了許多，笑着對着陳秋打了個招呼後，鼓勵了一下陳秋後，也同樣離開了舞臺。
一時間，舞臺上只有陳秋一人。
以及正躲在佈景後面，等待出場的伯爵夫人。
陳秋站在舞臺的中央，環視着周圍的一切，不由得略微一笑。
果然，歌劇的演出和音樂會的演出不同。
歌劇的演出，確實有點意思。
聽着耳邊傳來的鐘聲。
這是演出即將開始的信號。
陳秋便也沒有過多停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演出的開始。
觀衆也在鈴聲下逐漸回到了音樂廳內。
並未過多久。
音樂廳內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演出的開始。
樂團的聲音響起。
幕布緩緩拉開。
陳秋手中的指揮棒跳躍。
絃樂的聲音溫柔婉轉。
秦弦作爲小提琴首席所拉動的音色美到令人窒息。
他的音色之下，所有的樂器都在跟隨着他的旋律飄動。
隨着一起走動的，還有那伯爵夫人。
她站在這明顯是由第一幕大廳修改而成的舞臺之上，打量着她的屋子，四處撫摸，最終緩緩坐在她的牀上，伸手揉着自己手中的戒指，將其摘下，面色苦痛，低吟道。
“噢，愛情，帶來撫慰。”
“撫慰我的悲傷。”
“撫慰我的嘆息。”
短短兩句，伯爵夫人那絕美的音色就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雖然看上去年紀略微有些大，但是她的實力，卻強悍的令人震驚。
那清脆如同黃鸝一般的音色，簡直恐怖到了極致。
與伯爵一樣。
伯爵是樂團的演技擔當，而她，便是樂團的演唱擔當。
她，便是陳秋不需要指導的幾人之一。
她的音色如同春風拂過，將衆人的心變得舒緩。
她從牀上起身，走到屋子的中央，看向那巨大窗戶所落下的光芒，痛苦道。
“把我的愛人還給我吧，”
“否則，就慈悲的讓我早點死去。”
“求愛神給予我安慰。”
“別再讓我流淚。”
她的聲音如泣如訴。
管樂那嗚嗚的低鳴，彷彿加重了她的悲傷。
在如此情緒之下，在場衆人幾乎都被她所感染。
觀衆能深深體會到伯爵夫人的情緒。
而她的情緒，與之前伯爵的花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這樣的思考之下，反而讓衆人的心變得更爲傷痛。
因此，在她的獨唱之後，在場衆人沒有任何猶豫地給予最爲熱烈的掌聲。
堪比剛剛費加羅的《你不要再去做情郎》。
而此時此刻蘇珊娜則是站在屋後，等待着衆人掌聲的結束。
伯爵夫人臉上卻依舊沉默。
在衆人掌聲結束的那一刻，她轉頭看向後臺，對着門後正等待着的蘇珊娜道。
“蘇珊娜，進來吧，告訴我他的決定。”
“沒有決定，他僅僅只是決定賞賜給我一點金錢，僅此而已。”
爲了讓伯爵夫人不至於太過於傷心，蘇珊娜決定還是欺瞞了伯爵的事情。
她不停地給伯爵夫人解釋以及勸慰，讓伯爵夫人的心好受一些。
只是伯爵夫人卻完全聽不下這些安慰，她只是當作是蘇珊娜這樣一位有老公人的炫耀。
她最終只是如同放棄一般地擺手道。
“你根本不懂，費加羅是那麼的愛你，只有他才能……”
話音落下，費加羅的聲音響起。
蘇珊娜臉上一喜，連忙將他引入屋內，希望他也能幫着自己安慰一下伯爵夫人。
只是沒有想到。
費加羅在進來的那一刻，便將第一幕的劇情完全概括地給伯爵夫人講了一遍，聽的蘇珊娜臉色一白，用力抓住費加羅的肩膀，低吼道。
“你就這麼說了出來了？”
“不然呢？再加上一點細節？把所有的細節都給抖出來？”
費加羅對着蘇珊娜反問道。
看着蘇珊娜不言，費加羅轉身走向伯爵夫人，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緩緩道。
“不過，我倒是有一個妙計！”
衆人的視線看向他，費加羅滿臉笑意地開口道。
“與其被動，不如主動，我託人寫一封信告訴他，就說你會在今天晚上舞會的時候，打算去和情郎約會！”
“你瘋了嗎？和這個醋罈子？說我去和情人約會？”伯爵夫人瞳孔放大，難以置信道。
費加羅呵呵一笑，目光堅定。
“我們可以迷惑他，欺騙他，拖累他，擾亂他的計劃讓他疑神疑鬼！讓他明白他玩的把戲騙不了人，想要戲弄人，那麼就會被別人戲弄，讓他將他的視線浪費在毫無意義的搜尋上！然後，趁他思索計劃，無暇關注我們的時候……”
“我們閃擊波，哦不對，閃電結婚！”
費加羅看向蘇珊娜，露出一抹笑意，然後看向伯爵夫人，對着她道。
“然後，邀請您出席，想必他也不敢反對。”
“但是，可能會有人帶他出來進行反對！”蘇珊娜找到了計劃的漏洞。
費加羅一愣，隨後快速思索，連忙道。
“那麼，就由蘇姍娜你出面約伯爵晚上在花園裡幽會，但其實是凱魯比諾假扮的你，用這個辦法使伯爵感到羞愧。”
簡單來說就是……
仙人跳，釣魚執法歌劇版！
蘇珊娜以及伯爵夫人兩人稍微進行思索後，發現確實是個辦法。
他們看向費加羅，連忙問道。
“時間夠嗎？”
“當然，伯爵在外出狩獵，幾個小時之內不會回到府上，我去找童僕，帶他來喬裝。”
“然後呢？”
“然後？”
費加羅輕輕一笑，低吟道。
“親愛的伯爵，如果你想要跳舞尋歡。”
“那麼，就由我來爲你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