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做客

“王家碼頭路457號,應該就是這裡了!”莊少哲一手拿了個大大的馬甲袋,一手拿着張字條,找了半天,總算找到了水清怡的家。

早上幫外公在菜場佔位置的時候,又碰到了李阿姨,看到莊少哲,又是一番極力邀請,莊少哲推之不過,心想,自己之前已經答應過人家的,擇日不如撞日,乾脆就今天下午吧!這下可把李阿姨高興壞了,連攤都不擺了,急匆匆地去買菜,說要好好準備準備,莊少哲攔也攔不住,就由她了。

到別人家吃飯空手總不太好,想來想去,莊少哲決定給水清怡買一個新書包,上次他看到水清怡背的那個包,簡直比小販放零錢的包還破。到了新學校,總要買個新書包的,討個喜慶嘛!

莊少哲現在有點錢,特地跑到專賣進口貨的體育用品商店,買了只JEANSPORT的運動型女式揹包,花了二百多塊,又幹脆把文具,鋼筆什麼的都買了個全,裝了一個大大的馬甲袋。水清怡家離菜場不遠,但也一番好找,花了十分鐘,看到了門口停着的黃魚車,莊少哲心想:“總算找對了地方。”

和莊少哲家不一樣,她家是街面房子,門很破舊,上面的黑漆斑斑駁駁,很多地方都漆都掉了下來,露出裡面木料的顏色。確認門牌號無誤後,莊少哲上前敲門。

“來啦,來啦!”裡面傳出女孩子清脆的聲音。

不多會兒功夫,門被打開,水清怡那漂亮的瓜子臉出現在面前。看來今天她也特地整理過,身上沒有幫媽媽做生意時那麼髒,上身穿了一件半新不舊的小花襯衫,下身穿了條學校裡上體育課穿的藍色運動褲,估計是她最好的衣服了吧?和夏雨晴、柳若絮這些女孩子比起來,她的穿着確實顯得寒酸了些,就連林心雯也有好多漂亮的新衣服,女孩子誰不愛美啊?

“嗨,你好,水清怡!”

“呀!莊少哲!你終於來了啊,我媽媽一個下午都念叨你無數次了!”看到莊少哲,水清怡的眼睛裡閃着光,確實這可是從小到大,第一個到自己家來玩的朋友啊!

“少哲啊!快進來坐!”李阿姨的身影也出現在水清怡的背後,腰裡圍着圍裙,手裡拿着鍋鏟,看樣子,剛從廚房裡跑出來。

別看李阿姨家外面看上去不大,裡面倒挺寬綽,進門是一個小小的天井小院,院子一邊是水槽,角落裡自己搭了一間簡陋的廚房,佔了小半個天井,房間分東、西兩屋,對寸土是金的上海來說,有這麼一套房子,就很不容易了!

“我那死鬼老公,別的什麼都沒給我們娘倆留下,就留下了這套房子,也算他積了點陰德,否則我們娘倆就要露宿街頭了,哎”說到這兒,李阿姨不由地擦了擦眼淚。

“媽,你又來了,別說這個了,你快去看看菜吧,我都聞到糊味了!”

“哎呦,還真是,我倒忘了,我煎着魚呢!”李阿姨趕緊衝入廚房。

“莊少哲進屋坐吧!你看我媽,真是的,老說這個。”水清怡把莊少哲讓到東屋。

房間不大,大概有十五六個平米左右,傢俱破舊且簡陋,一張大牀,一張八仙桌,一個三人沙發,一個五斗櫥,還有兩個大樟木箱,就把房間塞的滿滿當當。八仙桌上已經擺了五個小菜,三素兩葷,兩個葷菜是糖醋排骨和紅燒肉,都是家常菜。

“不好意思,屋子擠了點,西屋是放水果的倉庫,平時我和我媽就住在東屋。”水清怡把莊少哲讓到沙發上坐下。

“你和你媽睡一張牀嗎?”

“是呀,從小到大,我都是和我媽睡一起的。”水清怡遞給莊少哲一隻桔子。

“哦,對了,水清怡,這是送給你的!”莊少哲把手裡的大馬甲袋遞給水清怡。

“是什麼呀?”水清怡打開一看,“呀!新書包!”看着手裡嶄新的JEANSPORT的新款書包,這可是水清怡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還有新文具!!”

“喜歡嗎?”

“這個莊少哲,我不能要!”水清怡把書包裝入馬甲袋裡,還給莊少哲,儘管眼神中有些戀戀不捨,但是卻很堅決。

“爲什麼?”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這可是特地買給你的啊!”水清怡的表現出乎莊少哲的意料,沒想到她會把東西還給自己。

“莊少哲,不是我說你,你外公每天在菜場擺攤也不容易,聽說你父母還在崇明工作,家裡也不富裕,怎麼能這麼亂花錢呢?”從小窮慣了的水清怡知道錢來之不易,不喜歡別人亂花錢。

“反正我買都買了,你如果不接受,那麼我飯不吃了!”莊少哲的犟勁也上了來,站起來就想走。

這時,李阿姨正端了一盤生煎帶魚走了進來,一看莊少哲要走,趕忙把他攔住。

“小哲,你要到哪裡去?”

“李阿姨,如果水清怡不接受我的禮物,我就不吃飯了。”

這時,李阿姨看到了放在沙發上的馬甲袋,和站在旁邊嘟着嘴的水清怡。

“小哲,你來就來,還破費買東西幹什麼?”

“李阿姨,這也是我的一點心意啊!”

“小怡,我看你還是收下吧,否則小哲真要走了!”

“媽!這禮物太貴了,我不”水清怡還想爭辯,李阿姨臉一板:“收下!就是小哲送的是金磚,你也收下!”

一場小小的風波總算平息了,水清怡拿着新書包又親又摸,喜歡的不得了,現在她用的書包還是她父親生前用過的,母女兩個有時候吃飯都成問題,哪有錢買新的書包啊?

“謝謝你,莊少哲,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收到的禮物,謝謝!”水清怡眼裡閃着淚花。

“哎,女人啊!”看着水清怡前後判若兩人的樣子,莊少哲連連搖頭。

李阿姨總算把最後一個豬骨頭湯燉好,端上桌來,三個人開始吃飯。

“小哲啊,不好意思啊,沒什麼菜。”

“李阿姨,你客氣了,這麼多菜,哪裡吃的完啊?”

“莊少哲,來!你多吃點!”水清怡往莊少哲碗裡夾了塊糖醋排骨。

飯桌之上,三個人開始嘮起了家常。

“李阿姨,最近生意還好嗎?”

“哎~~~~~”,李阿姨嘆了口氣,放下了筷子:“不是很好,大熱天的,水果放不起,昨天香蕉就爛了半箱,可惜啊!”

“就是,我看再這樣下去,連本都保不住了。”水清怡也在旁邊插話。

“那怎麼不買點冰塊降溫保鮮啊?”

“我也想過,可是這樣成本太高了!”

莊少哲一想也是,現在才六月份,如果到了八、九月份,天氣更熱,每天腐爛的水果會越來越多。

“那以前你們是怎麼做的呢?”

“那能怎麼做?每年這個時候,只能把水果生意停了,我到飯店裡幫別人打工維持家裡開銷,哎,她那個死鬼的爹兩腿一蹬倒輕鬆,其實我們活着的人更累啊!”李阿姨說着說着,抽泣了起來。水清怡趕緊坐到媽媽身邊,低聲勸慰。

“要是沒有小怡這個孩子,有時候,我都想跟那個死鬼一起走了算了。”李阿姨摸着女兒的頭髮,眼淚大滴大滴地掉了出來。

“媽~~~~~~~”水清怡撲到媽媽的懷裡,也哭了起來。

看着抱頭痛哭的母女倆,莊少哲心裡一陣感慨,很想幫這對可憐的母女倆一把,但是卻沒有好的辦法,自己銀行裡倒是有幾萬塊錢,可是就算都給了她們,一是她們不一定會要,二是錢是死的,總有吃光用光的時候。忽然腦子裡模模糊糊地閃過一個想法,可惜沒抓住。

母女倆哭了一會,纔想起還有客人在,李阿姨率先止住悲聲,擦了擦眼淚道:“小哲啊,你看看我們,讓你笑話了。”

“有了!”莊少哲還在想剛纔腦子裡閃過的想法,忽然想到李阿姨晚上擺的那個賣餛飩的小攤,自己嘗過,味道確實很不錯,何不資助她們開一家餛飩店呢?於是,情不自禁地叫了出來。

水清怡‘撲哧’一笑,擡起頭接口道:“有了?幾個月啦?”晶瑩如玉的臉蛋上還掛着幾串淚珠,看上去別有一番風情。

這是個老掉牙的套路,莊少哲被她調侃得臉一紅,李阿姨‘啪’一下用手輕輕打了一下水清怡的頭,“這孩子,說話口無遮攔,這種話也是女孩子能說的啊?”

“媽~~~~~~~~~~”水清怡拉住媽媽的胳膊撒嬌。

這麼一打岔,剛纔房間裡悲悲怯怯的氣氛被緩解的很多。

“李阿姨,我是想說,既然您有一手做餛飩的好手藝,爲什麼不自己開家小店呢?總比賣水果強啊?再說您晚上出去賣餛飩多危險啊?如果碰到流氓怎麼辦?還有您這是屬於無證攤販,如果被抓到,連爐子帶車都得沒收,也不值得啊!”

“小哲啊,我也不是沒想過,開店當然好,可是我們家沒有本錢啊!前幾年我去問過,連鋪面的裝修、押金和購買設備等其他費用,最少要2萬元本錢,我們這個家哪裡出的起啊?”

“李阿姨,我出三萬塊,工商、衛生等營業執照我幫你搞定,賺了錢咱們對半分,虧了算我的,你幹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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