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首名家的作品在舞臺上奏響,縣小學的選手們果然顯露出了紮實的基本功和老練的颱風,又因爲是主場作戰,臺下觀衆給予熱烈的掌聲。相比之下,來自於其他鄉鎮的選手則表現得不是很理想,颱風拘謹不說,由於平時訓練不夠,演奏技巧也不很熟練,有一位來自大土山的小選手因爲太緊張,演奏時居然斷斷續續,整首曲子彈的慘不忍睹,臺下有些不禮貌的觀衆甚至給出了噓聲。
五位評委在每位選手演奏完畢後給予現場打分,每位評委有20分的打分權,滿分100分,目前最高的分數是89分,由縣二小的一位選手獲得。
“下面將要上場的是22號選手陳曉娜,她所要演奏的曲目是‘春天’,由秦家屯鐵路小學選送。”該小娜上場了,演奏的曲目是由評委在選手提交的兩首參賽曲目中二選一。
“陳曉娜?小娜姓陳?那她和陳老師,還是巧合?”我心裡不由地想,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小娜的全名,因爲一直以來我們都小娜、小娜地叫,我們又不是一個班的,沒有仔細留意過她的全名。
“小娜,你和陳老師是”我不禁問已經站起來的小娜。
“哎呀,陳老師是小娜的爸爸呀,死胖子你怎麼才知道啊?”李倩在旁邊插嘴道。
“哈哈,真是苯哦”小娜笑着離開了座位,走上舞臺。
“真的嗎?”我不敢相信,側過頭來看看坐在裡面的陳老師,兩個人長得也不太象啊。
“小娜,加油啊,我們都支持你~~~”眼鏡他們見小娜要上場,馬上活躍了起來。
“唉,耳朵又該遭罪嘍,這些鄉下孩子比咱縣裡的水平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哦。”我身後是觀衆席,有一個公鴨嗓子,每一位選手上臺或演奏完畢他都要點評一番。
“就是,據說學校裡連架象樣的鋼琴都沒有,還來參加什麼比賽嘛。”旁邊有人隨聲附和。看來前面的來自其他鄉鎮的選手給現場觀衆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這位叔叔,請不要這麼早下定論,我敢說她的得分肯定在90分以上。”我回頭正色和這兩個人說道。
“哦,小同學,你這麼肯定?你是她什麼人啊?90分以上那可是目前最高分了。”公鴨嗓子問道。
“我是她同學,而且我等會也要上場比賽。”我轉回了頭,看看了坐在裡面的陳老師,他仍顯得那麼從容,女兒上場比賽,不能給他帶來絲毫的緊張。
“哎,現在的小孩子都學會吹牛了,不象我們那會兒”公鴨嗓子又和旁邊的人聊了起來。
坐在鋼琴前的長凳上,陳曉娜深吸了口氣,把手放在了琴鍵上,心中暗暗說道,“爸爸,我把這首曲子送給我那沒見過面的哥哥。”
陳寄東坐在觀衆席上,看着舞臺上正在演奏的女兒,美妙的琴聲從女兒的指間流出,漸漸地女兒的身影漸漸的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10來歲的小男孩。
“爸爸,你生日那天我要爲你彈李斯特的‘第一鋼琴協奏曲’!”小男孩自信地說道。
“好、好、好,我家小明是個天才,呵呵”陳寄東摸着兒子的頭,開心的笑着,從蘇聯留學回來後,年僅21歲的他被委以重任,成爲東北大學音樂系的系主任,意氣風發,真有股周郎當年‘談笑間,牆櫓灰飛淹滅’的風采。兒子陳明明,在鋼琴演奏上又展現出驚人的天賦,10歲那年就完全憑自己的能力,考上了東北大學音樂系鋼琴演奏專業,被譽爲中國的“小莫扎特”。
可是,上天有不測風雲,好人不一定得到好報,文革期間,陳寄東被打成了反革命,家產全部充公,發放到了秦家屯勞動改造。一年後他才得知,自己的妻子和兒子小明竟然被紅衛兵毆打致死,原因是她們始終不肯承認陳寄東是反革命。
“這幫畜生!!!”陳寄東想到這裡不由得狠狠捏緊了拳頭,牙齒咬的咯咯響,這時,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蓋在他那因過度用力而泛白的拳頭上。
“還好有她。”陳寄東看了看坐在旁邊的妻子周淑芬,握緊的拳頭鬆開了。
“是她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時刻給了我希望,是她不顧家人的反對嫁給了我這個反革命,有了我們的結晶-小娜。”視線又重新回到了舞臺上,又重新聚焦,小男孩又變成了小娜。看着女兒在臺上認真的演奏,兩根小辮兒隨着手臂的用力而有規律的左右擺動,小虎牙輕輕地咬着下嘴脣,陳寄東一向嚴肅的面容竟然舒展開來,露出了一絲笑容。
小娜一曲彈畢,觀衆們給予瞭如潮的掌聲,評委們竟然打出了95分的好成績,確實無論是從演奏技巧和對曲目內涵的把握程度來看,小娜的演奏都無懈可擊,堪稱完美。
“哎,小兄弟,還真叫你說對了,這小姑娘彈的可真不錯。”公鴨嗓子在背後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倒也有點眼光。
“就是,就是,比咱縣裡的孩子強不少,估計能拿個第二。”旁邊那人說到。
“那第一是誰的?”李倩回過頭來好奇地問後面那兩位。
“當然是唐薇薇啦,人家去年拿了省裡鋼琴比賽的冠軍,咱縣裡的人誰不知道啊?今天來了這麼多的人大部分都是來看她的。”公鴨嗓子道。
“省裡的冠軍?”我不由的心裡一凜,沒想到她的實力這麼強。
“下面要出場的是23號選手,唐薇薇”主持人還沒說完,臺下已經是鬨然叫好聲響成一片了,看來公鴨嗓子沒說錯,唐薇薇在這裡人氣很旺。
“她要演奏的曲目是莫扎特“F大調奏鳴曲”,由縣第一小學選送。”
我一聽不由道,“有沒有搞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