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落辰的父親司正知道寶貝女兒要隻身前往美國,起初並不同意。司落辰卻用兩個月的時間成功說服父親,司正雖然答應,但母親方珊雨卻又加了一句。去可以,但在美國除了學費跟極少的生活費之外,一切靠自己。
知道爸媽是故意爲難自己,司落辰不但沒有因此退縮反而很贊同父母的做事方式。
她長大了,是要靠自己來走未來的路。
處理好所有事的司落辰,帶着行李離開了她最熟悉的城市,奔向一個陌生卻又充滿期待的國家。
在紐約大學復讀了半年後,便準備去華爾街一間心理診療所就職。
本就是高學歷又有相關工作經驗的司落辰,不管走到哪裡都會有人聘請,更何況是心理疾病綜合症的時代。
第一天上班,司落辰就以姣好的樣貌,流利的英語給所有人留下個好印象,也讓一個人徹底愣在原地。
從未想過,可以在這裡,遇見她。
由於司落辰主修的是人格心理學。哪怕在有經驗也是剛剛融入這個團隊,安娜教授只是分配她負責一些輕微心理疾病患者。
對此司落辰沒有任何意見,她的目的只是爲某人跟實踐。
在同事的介紹下,熟悉了工作環境。這裡真的比想象中要好很多,不愧是她選的地方,一邊熟悉着一邊想着。
而向千彤的目光一直鎖在司落辰身上,對方卻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前兩個星期的工作,司落辰除了負責輕微心理治療之外就是坐在辦公室內閱讀以往的病歷。
敲門聲,司落辰正在用心的去看資料,隨口習慣道:“進。”
“落辰,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飯?”是樓下主修臨牀心理學的託尼。性格十分風趣的男人,很受女性歡迎,平時應酬也多。傳聞經常有富豪的太太要求託尼出診治療,不過這些八卦司落辰並不感興趣。
司落辰看了下時間,頭輕點淡道:“稍等。”
簡單收拾一番,拎着包走出辦公室,才發現有很多人等在門口,也包括向千彤。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表情很淡的跟着大家一起去吃飯。
一行人來到樓下的餐館,邊吃簡餐邊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整個過程很熱鬧。
“今天有個病人不僅有自閉還有選擇障礙症,站在超市裡選東西居然從早上選到下午都沒買到東西,最後崩潰到把櫃檯的東西統統扔到地上……”蘇珊邊說邊搖頭。
“你這還算ok,我曾經接過一個病人,他居然對女人沒興趣……”
很多人紛紛表示同情。
對於他們這麼評論自己的病人,司落辰並不喜歡,病人的**怎麼可以這麼當玩笑說出來。可是她是新人,對此並不好多說。
“這是病人的**,這樣拿來開玩笑真的好嗎?”向千彤表情清冷道。不理會別人的目光,只是安靜的吃着三明治。
司落辰瞥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繼續吃飯。
“千彤,你真是……我們工作本來就乏味,醫院的病歷都是可以共享的說說也無妨吧。”託尼道。
“是啊,託尼說的對,千彤是不是太認真了。”蘇珊接話。
向千彤將剩下的三明治放在碟子裡,拿起紙巾擦了擦嘴。一臉嚴肅的模樣還真的有些可怕,目光掃了託尼跟蘇珊一眼,冷冷道:“把病人給我們的信任當做娛樂相互交流,他們知道了該如何看我們,嗯?”
飯桌上因爲向千彤的話陷入安靜。她知道這樣的話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也不想氣氛太尷尬,便起身去吧檯點了一杯咖啡。
等端着咖啡回來時,發現飯桌上只剩一人,在安靜的吃飯。
向千彤坐下,目光聚集在司落辰身上,抿着脣道:“嗨,好久不見。”
司落辰淡淡的看着向千彤,沒有什麼表情道:“好久不見?不是每天都見嗎?”
面前女人清麗臉容上浮現的那抹極淡笑意,向千彤心裡莫名地開始有點不安,甚至有着一絲忐忑。
向千彤:“……”
怎麼一見到她就口齒不伶俐呢?如今這裡就她們倆個人,她就坐在面前。第一天見到她就想問她很多問題,爲什麼會來這裡?這三年過的好不好?還是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最重要的是對於自己,她怎麼看……可是這些問題在此時,卻什麼都問不出。
這幾年算是白過了,向千彤心裡所想。
理性告訴她,司落辰從小的性格就適合做一名獵人。所有的無意都是無形的網,不管獵物怎麼小心,最終都會落入她編織的網中。不管出現什麼變化,她都會沉得住氣,這份忍耐,哪怕天塌下來,還是一副從容淡定的表情。
司落辰的雙眸像是黑夜,安靜地與向千彤對視,脣邊勾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在想什麼?還是……看見我之後,又想走?”聲音十分清冷。
向千彤晃了下神,頭輕搖道:“怎麼會。”
你已經走過一次,怎麼不會?只是此刻的向千彤沒有意識到司落辰的那個‘又’。
“那就好。”微微勾了勾嘴角,繼續道:“我剛來這裡,很多事還不瞭解。畢竟我們多年朋友,還希望你多多指教。”
司落辰語氣很認真,表情也恢復到以往的模樣,再也不是向千彤捉摸不透的神情了。
不知怎麼聽到這句話,向千彤心裡舒了一口氣,迴應道:“我會的。”
接下來的日子,司落辰爲了儘快融入環境,白天除了正常工作還會跟着教授級別的專家聽診。下了班便一個人窩在病歷室裡看着歷史病歷資料。
司落辰承認,看着病歷,永遠都比翻閱小說來的快樂。因爲小說終究比現實輕盈,它能夠擁有看似遺憾卻也是圓滿的結局。
人生可是要比這個悲涼許多。
每個心理疾病的背後,都有一個不被人知的秘密。那些經歷,不是誰都可以承受,得不到正確的疏解方法,最後只會走上心理疾病的道路。嚴重的害人害己,輕微的也會煩躁不安。
父母對孩子教育,對孩子的苛刻要求跟諸多寄託,都屬於一種普遍的心理疾病。更別說有家暴,悲慘生活經歷的人了。
向千彤,從小就是在父母吵架中長大的孩子,還好沒有學壞,還擁有那麼好的頭腦。只是內心卻對感情有着很深的不安,自由不被約束成爲了她的目標。
記得她說過,她希望自己是一隻沒有腳的鳥。安定下來也是有一天飛不動了,隨意死在一個地方,不需要有人爲她收屍。
這麼害怕安定,害怕感情的她,也是一種心理疾病吧……
可以治嗎?
合上病歷,司落辰沉默在那兒。
不知不覺又在病歷室待到十一點多。司落辰收拾好資料拎着包準備離開,剛走到大門口卻被一個人攔住。
是託尼。
司落辰沒表情的站在原地。
託尼喝了很多酒,看見司落辰嘴角漾着開心地笑:“落辰,你還在啊。”舌頭已經打捲了。
司落辰點點頭,沒有多餘的表情剛想走卻被託尼堵住。
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事?”
“一起,去喝酒啊。”晃晃悠悠的道。
“不想。”
託尼沒想到他這麼有魅力的男人,平時不知有多少女人排着隊約他吃飯,居然會被眼前的女人拒絕,不可思議的問:“你們中國人的審美是不是有問題?”說着又想到了什麼,搖頭:“不可能啊,審美是相互的,我覺得你很漂亮,你自己應該覺得我還不錯啊……”
酒氣很重,司落辰屏住呼吸想推開另一扇門離開,結果身子剛出大門口,還未收回的手卻被託尼一把握住。
司落辰眉頭微皺回頭冷冷的看着這個男人,用力一甩,好在託尼喝了酒,像軟泥一樣倒在門口。吸引了街上很多人的目光,只是用力太大,司落辰後退了好幾步差點摔倒,卻倒入一個人的懷裡。
這淡淡的香味,很熟悉。
“你沒事吧?”向千彤一手攬着司落辰的腰,一手拎着外賣。知道她每天都會忙碌到很晚才離開,今天見她看病歷看的晚飯都沒顧着吃,猶豫了好久纔買了外賣打算看看她回去了沒有。
沒想到遇見這一幕,臉色很不好的盯着託尼。
司落辰知道是向千彤,不着痕跡的直起身,平復下心情,不自覺的將碎髮別在耳後。
淡淡道:“沒事。”
託尼坐在地上,腦袋還不清楚,隱約盯着眼前的兩個人,笑道:“好巧,一起喝酒啊。”
向千彤沒有理會,打電話讓跟託尼一起應酬的蘇珊來接走他,掛了電話,轉身拉着司落辰離開。
司落辰的手腕就這麼被向千彤拉着,一路往前。看着她的背影,高高的馬尾辮,一擺一擺的,好像在生氣一樣。
嘴角勾起淺笑跟在她身後任由她拉着、牽着。
兩個身高腿長的東方女人,容貌氣質格外出衆,手拉手腳步急促的走到人流之中,就像是發光體,惹得許多外國人頻頻側目。
走過一個拐角,向千彤停下腳步,轉身微微蹙眉:“你以後還是不要這麼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