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安德魯隔一天來探視一次,然而他並沒有帶來什麼好消息。
這天的探視結束,林海得到了一個令他哭笑不得的消息:阿祖薩巡迴法院明日將開庭審理林海這個案件。
安德魯建議林海僱傭一名刑事律師,然而林海謝絕了,說他相信安德魯,也相信自己。
回到牢房,林海靜靜躺在牀上,他清空腦海中所有思緒,只是靜靜休息。
牢房中所有人都不做聲,包括朗拿度,自從那天喝到林海請客的啤酒後,他們對他就比較友善起來。
岩石站在門口,看了一眼矇頭大睡的林海,回首看着鐵欄外,嘆了口氣。
天還未明,就有獄警來接林海出去,在換衣間裡,他換上了安德魯帶來的一套淺灰色西服,是個普通品牌,在阿祖薩地區接受審判,如果穿着定製GUCCI,那簡直就是引發公憤。
衣服非常合體,是奧黛麗爲他選購的。
上手銬,上車,下車,走入特殊通道,他輕嗅着一朵風乾的白色鬱金香,然後把它放回上衣口袋,用手按了按。
兩名法警推開了他面前的棕色大門。林海緩緩走進法庭,來到木欄杆圍住的被告席上,法警給他取下手銬,他禮貌地道謝,然後緩緩巡視全場。
法庭內坐滿了人,林海看到了熟悉的夥伴們,看到了鄧波兒,看到了里根,還有努恩。
林海對他們微笑點頭,在里根身上他停留了一會,對方表情肅然,微微頷首,然後是鄧波兒,她表情有些急切,林海也笑着點點頭,等他看見努恩時,對方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林海回以一個善意的微笑。
最後,他的目光溫柔起來,隔着十米左右的距離,凝視着奧黛麗,她也凝視着他,兩人無聲的交流了好久。
“日本人氏林海,被控於本月四月一日在約書亞公園殺害九名墨西哥裔移民一案,現在開庭!”
法官啪地敲響木錘,宣佈庭審開始。
林海和奧黛麗告別,目光一下子冰冷起來,除了他的朋友們,法庭內坐滿了皮膚黝黑的人羣,包括12名陪審員亦是如此。
法官詢問林海對陪審團有沒有異議,林海淡淡笑了下,表示沒意見,安德魯急得差點跳起來,被法官用眼神阻止了。
地方獨立檢察官開始訊問了。
“4月1日,你在哪裡?做了什麼?”
“我和朋友駕車去約書亞公園遊玩,半路在麥當勞餐廳用了午餐,大概12點半到達公園。遊玩兩個小時後,我們開車駛往大岩石,車輛不慎翻下深溝,我抱着昏迷的同伴逃出來,車輛起火燃燒。”
“沒有看見其他人,或者其他車輛?”禿頂檢察官走到林海面前,鷹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海,刻意作出威壓的姿態。
“沒有!”林海脫口而出,然後一臉歉意地捂住鼻子,“對不起,檢察官先生,可能您早餐吃了洋蔥,可我並不喜歡那個味道。”
法庭內鬨然大笑,本來板着臉的陪審團成員也沒忍住。
檢察官臉一下紅了,狠狠瞪了林海一眼,退後幾步。他從助手那裡拿來幾張相片,一一展示給林海看,林海淡然看過去,這些人現在靜靜躺在天機中的集裝箱內。
“你見過這九個人嗎?”
“見過!”林海立刻回答,在法庭內喧譁再次將起時,他接着說,“就在剛纔,您給我看照片時。”
法庭內再次滿堂鬨笑。
法官猛地敲擊桌面,“被告,請你注意措辭,不要挑戰法庭秩序。”
林海對法官微微鞠躬表示歉意,然後一臉無辜地看着檢察官:“您指控我殺害了這九名我只是見過照片的可憐人,那他們的屍體在哪兒?”
他巡視法庭,有些悲傷地說道:“我只是選擇了一個朋友空閒的日子出去遊玩,卻沒有注意到那天是4月1日,或許,這也是這位檢察官先生提出控訴的原因吧。”
人們發出一陣輕笑聲。
法官連續敲擊着桌面,有些惱火:“被告,最後一次警告,如有再犯,我將把你驅逐出去。”
林海攤開雙手,故作鬱悶地低頭不語。
檢察官掏出白手帕,擦掉禿頭上的汗水,然後再次拿起兩張照片,展示給法官和陪審團觀看:“你說你的汽車是翻下山溝起火燒燬的,可警方在車輛殘骸中找到了這個,你能告訴大家這是怎麼回事嗎?”
他走到林海面前,林海看到一張照片是燒燬的車輛,另外一張則是他使用過的芝寶火機,上面滿是黑灰,用塑料袋裝着。
“這是我的火機,可能是從我口袋裡滑落的吧,你們或許不知道,我們的汽車至少做了三個以上翻滾才停下來。在這裡,我想請求法官同意我展示一下我的傷口。”
法官沉吟一會同意了。
林海脫下上衣,又解開襯衫,他慢慢轉動身體,將滿是傷口的後背展示給所有人看。
法庭內發出聲聲吸氣的驚呼聲。
林海看到奧黛麗和鄧波兒抱在一起,小聲啜泣,他面無表情地穿上衣服,盯着檢察官:“那麼,先生,關於我的打火機,我的這個解釋您滿意嗎?”
檢察官愣了會,向法官申請召喚證人出庭,法官同意了。
很快一名墨西哥人被帶上證人席,檢察官開始訊問他,那人自稱是來自文拉圖,曾經見過林海攻擊布魯諾,又見過林海攻擊爲布魯諾討個公道的其他墨西哥人。然後他們找到羅哈主持公道,然而,羅哈斯和他的八名夥伴一去不復返。
“他不僅肆意傷害我們墨西哥男人,甚至連女人都不放過,我們至少有三人都被他打成骨折,可惜啊,我們公正無私的羅哈斯先生!”講到最後,他捂着臉嚎啕大哭起來。
檢察官趁機把布魯諾等人受傷後拍攝的照片展示給法官和陪審團觀看,聽衆席上也有很多人看到。
法庭內細碎的討論聲很快匯成怒吼的大海,連陪審團都有好幾個人站起來,指着林海痛罵。
法官都快把桌子敲破了,最後召來法警帶出去好幾個情緒瘋狂的聽衆,才勉強讓法庭內平息下來。
“那麼,你對此有什麼要解釋的?”檢察官臉上閃過一絲得意,戲謔地看着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