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理解了陳言希想要表達的意思。
明明是相同的觀念，放在不同的主體身上，卻有了愚蠢和偉大的兩種不同的評價。
會造成這樣的原因，是因爲，王歌是站在人類的視角在看待這種觀念。
他會覺得平等之神偉大，是因爲他是人類，是受益者，然而實際上，在其他神靈看來，平等之神就是一位愚蠢的神。
那麼，假如，從這種人類的視角里跳出去呢？
王歌苦苦思索良久，最終，卻什麼答案都沒得到。
因爲他根本跳不出去。
他沒有像陳言希一樣進行過自我重塑，他的三觀已經固定了，跳不出去這種視角與思想的限制。
這一刻，他切身地感受到這些觀念對於他思想的束縛。
同樣，也更加深刻地理解了，陳言希之前爲什麼會迫切地想要進行自我重塑。
對於想要達到精神自由的人，這種束縛是根本沒法忍受的吧？
“如果你已經理解了我上面說的這些，那麼，接下來我要說的是。”
陳言希看着他，認真道，“就算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靈，但是，”
“他們，也同樣是一條生命。”
王歌的呼吸微微停滯。
他已經猜到陳言希要說什麼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見她用平靜地口吻認真說，“我們和他們，同樣平等。”
“呃……那如果那些神不願意和你平等怎麼辦？”王歌問。
陳言希搖了搖頭，“這只是一種觀念，不是一種要求。在我眼裡，他們與我是平等的，這就夠了——至於他們願不願意，與我無關。”
“……可以，和神平等，我喜歡。”
王歌已經差不多能夠理解陳言希的觀念了，灑脫地調笑道，“所以，你看那些宗教書籍，得出來的結論就是這個？”
宗教書籍本意是讓人更加虔誠地信仰本宗神明，結果陳言希看完，悟出來的結論居然是他喵的我與神平等。
哦不，準確地說，應該是衆生平等。
陳言希抿了抿嘴，沒說話。
“希希。”
“嗯？”
王歌認真道，“你纔是真正的平等之神。”
“我可沒有這麼偉大。”
陳言希搖搖頭，解釋道，“平等只是我回應這個世界的底層邏輯，實際上，要想平等地對待所有生物是不可能的，它就像是物理裡面經常說的‘理想狀態’……現實肯定會因爲各種原因，比如親疏有別、利害關係、智商高低等等，會有一些細微的差異。”
“嗯……就比如，”
她想了想，指了指一邊飼養盒裡的小玉米蛇，“我不會用對待小歌的態度去對待她，雖然他們都是我養的，但是她智商太低，除了最基本的生物本能外，沒有辦法給我任何反饋，我沒法去詢問她的意見。”
“明白。”
王歌擺擺手，表示自己完全理解，“在平等的基礎上因材施教嘛，優秀老師的必備技能。”
“嗯，差不多。”
“再比如說……”
陳言希想了想，忽然看向王歌，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小小的弧度，“我對待你，肯定是和其他所有生物都不一樣的。”
嘶……
王歌的心跳又一次加速。
其他所有生物……這不就相當於說我是世界第一！？
“希希，你……”
“嗯？”
陳言希微微歪頭，“我怎麼了？”
“你勾.引我！”
他大喊一聲，直接朝她撲了過去。
陳言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王歌撲倒在了沙發上。
“喵嗚！”
原本懶洋洋地趴在陳言希腿上的小狸花貓立馬跳到一邊去，還給王歌連着來上了好幾巴掌。
王歌完全不搭理這小傢伙，低頭，在陳言希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木啊！”
當然，他還是很有分寸的，就只親了這一口，也沒做其他什麼過分的事。
陳言希把他推開，重新坐起來，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王歌舔了舔嘴脣，嘿嘿笑，“我這是愛你太深，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嘿嘿……”
陳言希搖搖頭，沒有和他計較，王歌眨了眨眼，也就得寸進尺，順勢伸手去摟住她的肩膀。
陳言希也沒阻止他。
而是繼續之前的話題，說道，“重塑之前，我的很多想法就很奇怪，很少能夠被理解。重塑之後，就變得更奇怪了，甚至可以說是離經叛道——雖然我並不在意會不會被認同，跟你說這些，也只是想要告訴你，我經過重塑後的一些變化，但你能夠理解，我還是很開心的。”
“我肯定支持你啊希希。”
王歌一臉認真道，“你難道忘記我的身份了嗎？”
“嗯？”
陳言希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可是一個狂熱又無腦的i希！”
他一臉認真道，“作爲你的無腦粉絲，肯定是無論你說什麼我都贊同的，誰不贊同你，我就幫你罵他。”
說着，用力一拍沙發：“我家哥哥……不是，是我家希希怎麼可能會有錯呢！”
果然……陳言希無奈扶額：“你正經一點。”
“哈哈哈。”
王歌笑了一聲，又隨口道，“其實，如果只有後面，和神平等的那部分的話，這個觀念還是很容易被別人認同的，畢竟那些中二少年最喜歡的就是這些了。”
嗯，中二少年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在那一部分裡，人類是受益者。
陳言希抿抿嘴，沒有再回應，而是問道：“你吃飯了麼？”
“沒呢。”
王歌摟着她，“本來就是想過來蹭飯吃的。”
“那你等一下，我現在去做飯。”
“去吧。”
陳言希起身，走進了廚房，王歌懶散地靠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
他轉頭找了找，發現之前在揍他的小歌已經回到了貓窩裡。
“小歌。”
王歌學着陳言希那樣喊它，“過來。”
但小狸花貓只是動了動耳朵，還是趴在貓窩裡一動不動。
“喵的，區別對待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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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歌憤憤，“本來還想給你找個老公的，現在……哼，我告訴你，你老公沒了！”
小歌充耳不聞。
小歌不理他，他又跑去調戲小玉米蛇。
差點讓小玉米蛇一個彈射起步咬到鼻子之後，他老實了。
但是，轉頭又發現桌子上還有一個比較小的飼養盒。
這裡面應該是一隻蜘蛛吧……
王歌好奇地拿過來瞅了兩眼，什麼都沒瞅到，乾脆就把飼養盒給打開。
裡面果然是一隻蜘蛛，個頭還挺大，整體是黑色，渾身都覆蓋着一層密密麻麻的白色絨毛，頭胸部上還有一個紅色的硬殼狀事物。
這種應該是沒有毒的吧……王歌也不是很懂，但想必黎織夢的姐姐應該不會直接送希希有毒的蜘蛛，畢竟希希之前從沒養過。
他好奇地講蜘蛛拿出來，這蜘蛛長得雖然挺醜的，但性格還算溫順，老老實實待在王歌手上，偶爾爬兩下，也不咬人。
“可以，你可比那條蛇強多了。”
王歌用手指戳了戳蜘蛛頭胸部的紅色硬殼，咧嘴笑道。
嗯，這是陳言希家裡他最滿意的成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