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薇睜開眼睛,周圍一片白色,是種沉重陰森的白,讓慕薇不自覺東張西望起來,偌大的房間很難一眼掃視完,好幾秒之後她纔看見躺在沙發上睡着的蒼琥。
她怎麼了?爲什麼會在醫院?
慕薇皺着眉頭開始回想她和蒼琥回到猛虎幫錦曜堂之後的事。
晚飯很豐盛,鍾叔還特意交代:今天讓廚師加了幾道口味偏酸的菜色呢,夫人應該會喜歡。
看着蒼琥置身事外,還掛着不懷好意的笑容,她也不好意思開口解釋:其實她不愛吃酸的,也真的沒有懷孕。
算了,反正她也沒說自己懷孕啊,純粹是鍾叔的個人猜想。
晚飯後蒼琥去了書房,她則是在畫室徜徉,當看到裴子讓的素描畫時心底激起千層浪。
她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將裴子讓從心裡徹底移除。或者說,將裴子讓關進心裡的某扇門,關上再也不打開。
既然下了決心,就要毀掉所有的相關回憶。她記得自己開始在畫室焚燒所有的畫,不僅僅是關於裴子讓回憶的那些作品,所有的作品她都不要了!
她要停止美術道路上的探求,只有這樣才能把搶來的夢想還給慕薔,她心裡篤定地認爲,只要結束現在的一切,她和慕薔才能和好如初。
但意外發生了,焚燒畫的時候她沒有關窗,一陣風吹進來,火點燃了窗簾,燃着的畫紙也到處飛舞,她扯下沒有燒起的窗簾想要把火撲滅,但火勢沒得到一點緩解。
慕薇只想着能把火撲滅,卻沒想到逃出去,沒多久火勢迅速蔓延,煙燻得她睜不開眼,漸漸地意識也模糊了,只是迷迷糊糊聽得房樑墜落砸向地面的巨聲。
一醒來,她已經躺在醫院的病牀上。
慕薇“嚯”地一下猛坐起來
,她是不是缺胳膊斷腿了?慕薇驚慌地掀開被子發現自己的手腳還完好無損地在身體上,隨後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拿起牀頭櫃上的鏡子照了半天,沒事,沒受傷!
頭上沒纏繃帶,也沒有明顯的痛感,她是完全沒事嗎?慕薇納悶了,她到底是怎麼得救的?
慕薇整個人忽然放鬆了,手臂垂下來落到腿上,這時她發現手臂隱隱作痛,撩開長袖睡衣,才發現左手小臂居然纏着繃帶。
“沒毀容沒缺胳膊斷腿很開心,是不是?”
“誒?”慕薇被突然響起在病房的聲音嚇了一跳,循聲望去,看見蒼琥站在沙發邊,看上去很疲倦。
蒼琥雙手抱胸,質問道:“不就是個破名聲,你至於放火嗎!不想活了那麼多方法非得選個死得難看的?!跳到江裡餵魚,找棵歪脖子樹,一瓶安眠藥,哪個不比放火好?”
蒼琥諷刺的口氣讓慕薇簡直想直接大喊:這些方法又體面到哪兒去!
她用強調的口氣解釋自己的意圖:
“我不是想自尋短見!就是在燒一些畫,一不小心就起火了。”“什麼?燒畫?”蒼琥挑眉,好像在說,我沒聽錯吧?
“是啊,燒東西。”
“你這哪裡是燒畫,是燒房子!一整個畫室燒得精光!不要命是不是!”蒼琥冒火的口氣有點衝,讓慕薇本來放在心裡的話說不出來:
“你真以爲我創傷後應激障礙想不開是吧?所以這幾天才找各種藉口每天回家看着我,還收掉了家裡所有的報紙不想讓我看新聞,因爲我是頭條。我會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或者成爲一個神經病,你就這麼想的。”
“那天你早就醒了?”
“這不是重點。”
“什麼都不是重點!”蒼琥喊道
。
“重點是你到底想怎麼樣!”
慕薇啞然,像是點燃的報紙慢慢癱軟下來,她是不是太無理取鬧了?明明該問是誰把她從大火裡救出來,明明該關切地說讓你擔心了,一出口怎麼就吵起來?
心裡想的是接受是感謝卻言不由衷。
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只有窗簾還在一動一動。
蒼琥走到牀邊,盯着慕薇,眼中的急躁少了幾分,氣氛明顯緩和:明明是良苦用心,你爲什麼就不能乖乖體諒?
莫名地,蒼琥的視線一碰到慕薇,就不由自主地心軟。
慕薇搖頭,她不是不體諒,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好好承受這份良苦用心,她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歇斯底里,丟掉所有理智。
沉默半晌,慕薇像個孩子撒嬌般嘟囔:
“我不想當什麼傾國傾城,只想隱沒在塵世,沒有別人的指指點點。”
“如果名聲只是別人隨便說說就能壞掉的東西,不要也罷。”
“畢竟人言可畏。”慕薇說:成爲這個黑白顛倒是非不分的時代的陪葬品,我覺得無辜。
她明明是無辜的受害人,爲什麼輿論卻無情地一面倒,指控她是罪魁禍首?說她是紅顏禍水,引起猛虎青龍之爭,更有甚者說她人盡可夫,勾引晉龍。而事實是她成爲了幫派鬥爭的犧牲品還必須忍氣吞聲,和輿論筆下禍國殃民的妖姬對號入座。
蒼琥俯身平視慕薇,眼神深邃得如一口看不穿的井:
“那就告,寫報道的,亂說話的,以誹謗罪封住每個人的嘴,雖然平時法律不怎麼管用,這點用處還是有的,如果只是厭倦了現在的生活,就接受我的提議,試試新劇本。”
慕薇愣住,水汪汪的大眼盯着蒼琥,他是認真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