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炕,慕薇睜開眼條件反射地坐起來,這是哪裡?環視房間,才忽然意識到這是蒼琥的房間,她抱着膝蓋坐在炕上發呆,偌大的房間無一熟悉的景象,一股落寞油然而生,她到底哪根神經搭錯線纔會造成如今的局面啊?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麼過?又怎麼面對蒼琥?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蒼琥早已不知所蹤,倒讓慕薇鬆了口氣,大清早如果睜開眼睛就看見他一定會不知所措的吧。
她習慣每天七點起炕,然後洗漱換衣服,整理房間。從慕薔的婚禮直接被蒼琥帶過來,她什麼都沒帶也沒準備,既然已經被趕出家門,更別提有什麼嫁妝,思及此,慕薇又忍不住嘆氣,這算哪門子結婚?有這麼草率的嗎?她可以不要那些行李衣物,蒼琥已經爲了準備了一櫃子的各式衣物,可是她的畫呢?她的美術用具呢?還有那本藏在枕頭下的詩集,她必須要拿回來啊。
當她懷着一肚子心事整理完被子,一個穿着黑色職業套裝盤着頭髮身材高挑的女人畢恭畢敬地走出來,和穿着連衣裙的慕薇比起來,更幹練了。
她微微頷首:“堂主夫人,您沒必要親自動手,按照堂主的吩咐,從今天起由我打理您的生活起居,我是雲錦。”
“不要叫我堂主夫人,我有名字,我叫慕薇。”慕薇口氣從容不迫,“還有,謝謝你的好意,但我生活能自理,就不勞煩你的照顧。”
雲錦像是故意忽略她的話,“早餐已經準備好了,請問堂主夫人是要在餐廳還是房間用餐?”
慕薇走出房間,語調平緩:“雲錦小姐,我不需要人伺候。”
慕薇的一句“雲錦小姐”令雲錦坐立不安,“這是我的工作,堂主夫人,請別爲難我。”
“叫我慕薇。”她耐心糾正,這個叫雲錦的人是怎麼了?爲什麼這麼頑固不化?她根本就不想當堂主夫人,而且非常排斥這個稱謂。
打心裡她就不想和這個猛虎幫有任何牽連。有朝一日她肯定會離開的,並遠離蒼琥這個充滿神秘和威脅的男人。
雲錦低頭,“是,我會注意的。”
慕薇走到餐廳卻沒坐下來,桌上已經擺好豐盛的早餐,她瞥了一眼,隨後望着雲錦說道:你年輕漂亮,也很有能力,爲什麼甘願聽蒼琥的差遣?你完全可以勝任一份更有意義的工作,實現更大的人生價值,我們都是平等的人,我憑什麼由你來照顧?你沒有義務伺候照顧任何人。
慕薇的一番話讓雲錦不由得震驚,啞然低頭。
一個人的聲音陡然從餐廳響起,“怎麼,一大早就想策反我的員工?”
“蒼琥,你怎麼在這兒?”
“你的問題很神奇,這是我
的地盤。”蒼琥不友好的笑容諷刺着慕薇滑稽的問題,慕薇只能選擇忽略,當蒼琥愜意地坐下來,她也只好坐下。
“蒼琥,我能生活自理,不用勞煩這位雲錦小姐貼身照顧。”慕薇拿起盛滿面包的盤子端到雲錦面前,用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官方口氣說:我想你這麼早來這兒一定也沒用早餐,給你。
雲錦看了一眼蒼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的確沒吃。
蒼琥的嘴角揚起弧線,放下手中的筷子,“拿着吧,既然她都說到這份上,你就回錦曜堂吧。”
“謝謝堂主,堂主夫人。”雲錦微微一鞠躬,拿着麪包退出餐廳。
“我是不是該謝謝你幫我節省員工資源?”蒼琥依舊是擺着笑臉,慕薇卻笑不出,“蒼琥,請明說。”
蒼琥喝着咖啡,抿嘴一笑,“雲錦是我錦曜堂的得力助手,我特意找她來照顧你,你倒還不樂意。”
“謝謝你的盛情,不過我是成年人,在國外的時候一個人也活得很好,什麼都會幹。”慕薇依舊把自己的不滿心平氣和地表達出來。
“現在是,我們兩個人生活。”蒼琥直勾勾的眼睛似乎要看穿她所有的防備和哀怨,她本來就不是心甘情願來這兒的,不過這也是她自己選的,他可不會心軟。
慕薇無言以對,她的確把事情想的過於簡單,她根本無法履行妻子的責任,也不可能成爲每天親自下廚伺候着蒼琥的賢妻良母。沒錯,現在是兩個人生活,不管這個婚姻是否有名無實,他們都必須互相包容,互相忍讓,互相習慣,也不是簡單兩個一人模式的拼湊。
蒼琥看着慕薇無地自容的表情,露出滿意的微笑,“這段時間你先別出去,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
“這算是軟禁我?”慕薇仍是面無表情,一臉淡定。
“呵——”蒼琥滑稽似的笑了笑,點着門說:你隨時可以出去。
“就跟迷宮一樣的地方,大得連哪是哪都分不清,我根本找不到路。”慕薇痛恨蒼琥的胸有成竹,他根本就知道自己走不出去對吧?也料定就算她走出去了也會乖乖回來,因爲她根本就無處可去無處可逃。
“那就看你本事了。”蒼琥一隻手插在褲袋瀟灑地走出餐廳,卻又忽然停住腳步:啊,友情提示,別從正門出去,你沒機會。
慕薇長嘆一口氣,無精打采地自言自語,我連正門在哪都找不着。
此時一位中年男子走進來,微微鞠躬:夫人用餐結束了嗎?我吩咐人收拾。
她已經無力管什麼稱呼不稱呼的問題,只是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你是?”
“回夫人,我是這裡的管事鍾文,負責這裡一切大大小小的雜務。
”
“奧,鍾叔,我是慕薇,你以後叫我慕薇。”
“鍾文不敢冒犯。”
鍾文退避三舍的恭敬讓慕薇無可奈何:“鍾叔,你——”哎,封建等級制度害死人啊!這簡直和蘇公館如出一轍!
鍾文依舊是點頭哈腰的架勢:“夫人,三堂主來拜訪,請您去客廳吧。”
慕薇點頭,“知道了。”
慕薇一到客廳看見斯文溫和的蒼珀壞心情去了大半,從仰止山一見,蒼珀是三兄弟中唯一一個還有點好感的。
“嫂子,三弟看我園子裡的白玫瑰都開了,便叫人摘了些親自送來,也算是專程拜訪,你嫁進來還沒像樣的打過招呼呢。”蒼珀彬彬有禮地說,慕薇趕緊讓他坐下。
“謝謝你能來。”到一個新的環境,對面一羣從沒有過聯結的陌生人,慕薇怎麼也擠不出個笑臉來。
“在仰止山時候我就看出大哥對你的態度不一般。”蒼珀似乎對於這婚事喜聞樂見。
慕薇勉強擠出一個掩飾的笑容,他是指蒼琥輕浮的態度嗎?難道他不是對每個女人都這麼輕浮的?不對,從他們機場外的第一次見面,她就看出蒼琥是個浮誇的傢伙。她當初幹嘛要救他呢?如今她悔得腸子都青了也於事無補,“或許是他受傷讓你產生錯覺。”
慕薇剛出口便驚覺自己說錯話,她根本不瞭解他們兄弟三人之間的狀況,這樣會不會離間他們兄弟之間的關係?慕薇立即改口:“我的意思是,我們在仰止山遇見是個意外。”
蒼珀那乾淨的笑容卻讓慕薇想到裴子讓,“二哥是和青龍幫火拼的時候受傷的,他該小心點,二哥總是這麼不愛惜自己,嫂子以後要多關心他纔是,二哥是個內心遠比外表熾熱的人,相信嫂子也發現了這點。”
慕薇不由得愣住。火拼?原來那時候他是幫派火拼?那麼殺手也是他招致來的,她的出現就是意料之外的意外,或者說是他脫身的絆腳石?他居然還能大言不慚的說是因爲救自己受傷的?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遇上這種事。還內心比外表熾熱?她怎麼沒看出來?
“真非善類。”慕薇喃喃自語,蒼珀一臉疑惑,嫂子說什麼?
慕薇點了點瓶中新鮮的白玫瑰,“我說,花真好看。”
“二哥園子裡也有很多,嫂子要是喜歡可以讓二哥陪你一起賞花。”
慕薇雖是點頭,但心裡想的卻是他會有這種閒情逸致纔怪呢。
“本來還覺得虧欠你,現在我倒是認爲你欠我一聲謝謝,對不起。”一陣細高跟敲擊地面的清脆聲伴着熟悉的聲線在客廳響起,打斷兩人的聊天。
慕薇“嚯”地站起來,看着來人,面露驚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