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小,江家並非一般人家。你也不是小戶人家出身,什麼事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想必不用我再教。沒事,好好琢磨下身爲江家媳婦,該有的禮儀教養。”
這話,雖不嚴厲,卻暗藏了十分的凌厲在裡面,言外之意是說程曉小沒有教養。
程曉小怎能聽不出來,她迅速把目光投向江榕天。
江榕天抿了抿嘴,選擇了沉默。
“從小的教養擺在那兒,再琢磨也沒有用。”朱澤萱輕聲嘀咕。
程曉小瞬間面無人色。自己從小到大的一言一行,都由外婆親自教導,她不容許有任何人詆譭她老人家。
她自嘲一笑,掙扎着從沙發上站起來,冷冷說:“阿姨,嫁到江家,是我高攀了。你放心,以後再也不會出現這種錯誤了。”
什麼叫嫁到江家,是她高攀了。江榕天眼神變得冷了幾分,“這話什麼意思?”
程曉小恍若未聞,看着江水凌平靜的說:“阿姨,我和榕天已經在辦離婚手續,相信不久,就能如你們所願。對不起,我有點累,先走一步。”
江榕天沒有想到女人竟然當着長輩的面,把離婚的事情擺到了檯面上,陷在沙發裡的身體頓時變得僵硬。
“程曉小,這就是你與長輩說話的態度?這就是你認識錯誤的態度?”
江水凌很是不滿,動不動就是離婚,想威脅誰?
程曉小繞過江榕天的腳,走到寬敞的地方,朝江水凌鞠了個躬,眼中似有盈光。
“阿姨,我有說的不對的地方,請您見諒。”說完,她捂着胸口跑了出去。
“程曉小,不許走。”
江榕天站起來,在背後喚住了她。脣角有一抹痛楚,墨眸中暗藏着危險的氣息。
他讓步,讓到無處可讓的步地,甚至那男人是誰,他都可以睜隻眼,閉隻眼不管。只爲了她的眼裡,能看到他。
爲什麼她是一意孤行,爲什麼?她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捂了兩年,都沒有捂熱。
“表哥,你讓她走,她走了纔好呢?”
“朱澤萱你給我閉嘴!”
江榕天大吼一聲,目光直視曉小背影:“你想清楚了,走出這個門,從今以後就再也回不來了。”
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程曉小僵硬在原地,稍稍昂了昂頭,不讓眼淚落下來。一隻腳穩穩的走了出去。
淚水含在眼眶裡,不是落不下來,而是不能落下來。因爲,就算沒有了婚姻,愛錯了人,受了冷嘲熱諷,你也不能把眼淚流在不愛你的人面前。
如果他愛你,他會毫不猶豫的擋在你面前,替你遮去風雨。而他……始終一言不發。
一聲巨大的聲響傳到耳朵裡,程曉小臉色蒼白幾分,她從包裡拿出了手機。
“阿啓,快來接我!”
淚,終是無聲的落下,只因爲心還不夠堅硬。
……
夜很黑,四周樹影婆娑,兩旁的路燈散發着微弱的光。
程曉小穿着拖鞋,一瘸一拐的走在馬路上,耳邊是呼呼的寒風,身上到處是撕裂般的疼痛。
也不知走了多久,視線越來越模糊,喘息越來越粗,步子變得虛浮踉蹌,忽然什麼東西一絆,程曉小腳下發軟,整個人摔倒在地。
淚水模糊了雙眼,她癱坐在地上,放聲哭泣。
路邊的樹從中,一團黑影聽到哭聲,漸漸靠近。
……
偌大的套房裡,一片狼藉,幾乎已經沒有了下腳之地。江榕天立在殘渣中間,臉上是滔天的怒意。
這個女人竟然頭也不回的走了,她竟然把他的話視作空氣。沒有解釋,沒有道歉。他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四分五裂,鮮血淋漓。
朱澤宇看着像頭野獸一樣的江榕天,艱難的移動了一下腳。
“我說小天,四條腳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多的是。既然她……”
“滾!”江榕天一聲怒吼。
朱澤宇爲難的看着地上殘渣,“我倒是想滾,可是……也太難了些。”
門呯的一聲被推開。
“天哥,在山莊裡找了一圈,沒找到人。這大晚上的,又是郊區,嫂子一個人……”
夏寅見朱澤宇拼命朝他打眼色,也不知道該不該把話說下去。
江榕天一怔,身形微微動了動。
朱澤宇一看有門,高聲說:“最近b市的治安可不大好,聽說常有色狼出沒……”
沒有一絲猶豫,江榕天領結狠狠的扔在地上,走了出去。
夏寅推了朱澤宇一把。
“快跟上去。”
……
程曉小一身狼狽蹲在馬路的邊,雙手抱膝,黑亮的眼睛裡擒着淚水,像一隻被人遺棄的小狗。
忽然,一隻瘦骨嶙峋的手伸過來,程曉小嚇的魂飛魄散。
還沒等她回過頭,一股濃濃腥臭味薰過來,人已被撲倒在地。
程曉小胸口一陣劇烈疼痛,驚慌失措下用盡全力把人推開。
男人腥紅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她,揮起拳頭朝她腦袋狠狠一擊。
“死婆娘,居然敢推我,我打死你個死婆娘。”
程曉小被打得眼冒金星,原本受傷的身體只能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心瞬間跌倒谷底。
身子猛的被翻過來,入眼的是個蓬頭垢面的流浪漢。
程曉小又驚又怕,用力掙扎,那骯髒的男人無視她的反抗,撲過去把她壓在身下,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手解開自己厚厚的棉褲。
程曉小隻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混混沌沌,手腿無力的蹬着。她哭着,踢着,絕望着,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死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
江榕天,救我——
救我!
……
一束燈光打過來,男人停下了動作,擡了擡頭嘴裡罵了聲髒話。
這一聲髒話還沒罵完,只聽見一聲尖銳的急剎車,一個身影衝過來,掄起拳頭就朝男人身上死命的砸下去。
流浪漢被打得嗷嗷直叫,抱頭逃竄。來人卻絲毫沒有放過的意思,出手更重,拳頭更狠,一向溫和的臉上,有些猙獰恐怖。
那流浪漢實在禁不住打,兩隻手提着褲子,朝身旁樹叢裡一滾,跑掉了。
來人顧不得去追,彎身扶起曉小。
“曉小,曉小,你怎麼樣?”
聲音中帶着顫抖,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晚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