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眼角的黑色圖騰漸漸的由眼角爬到了半邊臉頰.還有向脖頸延伸的趨勢.慕千潯冷笑.他竟然爲了取勝鋌而走險修習了燃燈六魔的禁術.就算勉強贏了執霸又如何.他手下這樣的高手數不勝數.總能將他拖得油盡燈枯.更何況.他還有神樂.只這一點.夜未央就沒資格贏他.
灰色的蘑菇雲裡忽然飛出一羣彩色的靈蝶.在灰色的食人花上舞的動人.這樣的景色本該是迷人的.可是因爲此時的慘況.這樣美麗的事物也被蒙上了一層恐怖的色彩.慕千潯皺眉他察覺出這些靈蝶帶有神樂的氣息.難道此次墨跡之窟的坍塌是神樂引起的.那她是否動用了神力.
紫色光影浮動.慕千潯回神原來是夜未央一頭衝入了坍塌的地方.無痕跟了上來.請示慕千潯是否也要追下去.慕千潯搖頭道不用.下面的情況還不清楚.不要輕舉妄動.
清光一閃.隨着清明劍滑出衣袖.一揮轉之間.坍塌處升騰起的蘑菇雲便盡數散去.他正欲跟下去看.墨跡之窟卻突兀的再次響起轟鳴聲.然後就有東西撞了出來.慕千潯急退了些距離.夜未央也緊跟着退了出來.他身上的黑色圖騰已經由脖頸延伸至胸膛.被衣襟掩蓋.不知到底發展到何種地步.這下面到底是什麼情況.可以讓夜未央做到這種程度.
灰色的蘑菇雲漸漸消散.一個模糊龐大的身影逐漸清晰.然而當慕千潯嗅到那濃重的甜香的血氣時.他才表現出一絲慌亂.他終於明白一向桀驁不馴的夜未央爲何會露出那樣惶恐憤怒的表情了.
他想起那個萬年前關於神界與髀濨的傳說.
“摁.......”隨着一聲輕微的悶哼.一個紅色的身影重重的摔在墨跡之窟坍塌的碎石上.也不知是死是活半天沒有動靜.夜未央衝過去將她抱起：“淺雪......”
神樂咳了兩聲.醒過神來.而此刻慕千潯也落在了她的身側.她先是詫異的看過夜未央面上的花紋.又垂下眸子看立在一旁的慕千潯.只是靜靜的看着也沒說話.說什麼呢.說對不起.原諒她不小心引出了神獸髀濨.
“你說要見的人到底是哪個.”
衆人聞聲擡頭.髀濨正虎視眈眈的盯着身下的人看.似乎對這些靈力深厚的人垂涎不已.
“新神.是新神.......”
“新神敗了.六界要亡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這個時候更多的人的反應則是慌亂而逃.新神和髀濨的實力此刻已然得到揭示.就連神都無法戰勝的神獸.他們這些小兵小吏如何敢在此地久留.
髀濨似乎對此刻衆生的反應很滿意.它的敵人世間最後一個神被它狠狠的踩在了腳下.不過此刻還沒有完.它要看着她使用十足的神力再次被它打擊的毫無還手之力.就像萬年前那些自詡崇高的神逼死它的同伴一樣.它要血債血償.
髀濨狂笑着搖了搖爪中禁錮的衡弄文：“你要見的到底是誰.我現在很餓沒那麼多時間陪你玩.”
神樂不敢再耽誤撐起一口力氣嚮慕千潯伸手:“天尊......”
夜未央愣了下.可還是隨了神樂的心意讓她去找慕千潯.他心中已然對慕千潯與新神之間的交易有了輪廓.而且此時性命憂關的時刻.新神也斷不會將時間浪費在這等兒女情長上.
神樂站起來移向慕千潯.而慕千潯正皺着眉頭看被髀濨禁錮的衡弄文.但他還是及時伸手接住了搖搖欲墜的神樂：“怎麼又是他.”
神樂怕他多想.未經思考就解釋道:“他只是把我當做了神樂......”話一出口.她就對上了他凌厲的眸子.慌亂的不敢看他.頓了一下.她垂眸道：“天尊先幫我解開封印.如果與髀濨一戰後我還能活着.再和你解釋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慕千潯心下明白此刻的事況.如今也只能依靠神力方能有一絲勝算.否則他這些努力豈不都被這隻妖獸毀於一旦.他不再拖延時間.雙手結印.將咒印打入她的身體.片刻他道：“你可以試試使用神力了.”
神樂依舊依靠在慕千潯的懷裡.慕千潯的咒印使出.她的身體就像消失了一層薄弱的屏障.只要稍加催動神力便可流轉全身.事實上她並不知道慕千潯給她下的生死咒是真是假.只是她心中總是畏懼.從來沒有勇氣衝破那道屏障.
她的身體漸漸恢復.手中神杖的光彩也越發明亮.慕千潯的懷抱依舊冰冷.可她不願離開.誰知道她還有沒有機會再依靠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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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大的神力氣息將周圍的空氣碰擊的盪漾.以神樂爲圓心的範圍膨脹起溫柔的風.捲起衆人的髮絲衣帶.逃亡的人不再逃竄.紛紛失神了一樣盯着漸漸恢復的神樂.她的髮絲染上光亮的濃墨.在微風中鼓起巨大的暮靄.紫紅色的長擺華服領子衣襟鑲了一圈絨毛.半垂着的紫紅色瞳仁.長如蝶翼的睫毛.一切美得勾人魂魄.
夜未央攥緊了指骨.慕千潯果然對淺雪做了手腳.封了她的神力.如此卑鄙真是讓他恨.
髀濨這時也鬆開了爪子.衡弄文便脫離了它的控制.與此同時.它的周身也散發出赤色的光彩.一時間氣流激盪.飛沙走石.迷得人睜不開眼.近不了身.
天地之間以神樂和髀濨爲中點漸漸形成兩道擎天的漩渦.氣流流轉的範圍越來越大.許多道行低微的避之不及都被卷帶了進去.於是新一輪的逃亡又開始了.神樂一把將慕千潯推出去：“天尊.請你把他們都帶出去.剩下的交給我.”
慕千潯退出漩渦範圍.神樂也與髀濨的氣流相撞.漩渦瞬間合二爲一.一神一獸消失在巨大的漩渦裡不見蹤影.驀地紫光一閃.聽得見有人喊了句魔尊.那紫光便消失在急湍的漩渦中.
夜未央步入了神與髀濨的戰爭中.
“無痕.”
“天尊.”無痕步上前來.聽候吩咐.
慕千潯執劍守於漩渦外圍.面色平靜：“組織這些人撤離.越遠越好.不服從的人直接殺掉.以儆效尤.”
“是.”無痕領命後遲疑了一下又問：“那天尊.......”
慕千潯的衣帶被風吹得獵獵生響.兩鬢的碎髮輕輕蕩在腦後.周身散發淡淡的光彩.襯得他出塵脫世.他似乎輕輕嘆了氣.面上難得的有了一絲無奈的表情：“我守在這裡.如果他們戰敗.就由我來了結髀濨.我們三個夙劫太深.這樣的結果未嘗不是一種好的結局.”說完他又想起什麼似的垂了眸子.不是三個.是四個.由他造成的四個人的夙劫.
無痕聽出慕千潯的態度是想同歸於盡.惶恐阻止道：“天尊.若是你有個什麼閃失.剛剛平復的六界豈不要天下大亂.”
“比起六界覆滅天下大亂算什麼.你走吧.不要再來打擾我......”慕千潯徑自御劍又深入漩渦許多.卻始終沒有參加混戰.但是以他目前的距離還不能看清漩渦裡的情況.
無痕還想再勸勸慕千潯.奈何那樣的距離他又實在不能靠近.只好作罷去執行慕千潯的指令.
漩渦內部
和漩渦外的混亂情況不相符.漩渦內壁光滑透着柔和的光彩.由神力演化出了大地.花草陽光雨露.是一個與外界隔離的獨立的生態系統.如果不是此刻緊張的對陣.這裡實在是個隱居山水的好去處.可現在這樣美好的地方卻因爲萬年前的恩怨變成了陰風瑟瑟的修羅地獄.
髀濨閉上眼睛陶醉的呼吸了這裡的清新空氣：“神力果然是這世上最強大的力量.草木雨露.山河湖海.一揮手便可擁有.可惜身爲神卻太不知足.有了無上力量還要奢求那些不應該屬於他們的東西.”
“髀濨.我知道你本性不壞.只要你答應我不會危害蒼生.我們這一戰完全可以避免.你可以去神界過你原來的生活.我也保證不奢求不屬於我的東西.這樣不是很好嗎. ”
髀濨聞言咧起冷笑.笑聲落入神樂耳裡聽出了蒼涼：“不奢求.你開什麼玩笑.看看你身邊的人吧.魔和神居然在同一戰線對抗我.看來你還是不知道.我們族人與神的矛盾真正起因是什麼.”
神樂看了一眼夜未央.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還一直將自己當做他深愛的淺雪.哪怕放棄魔界.哪怕放棄生命.他還是願意跟來保護他愛的人.他對淺雪真好.她也好希望她在乎的那個人會對自己這樣好.
髀濨並沒有說他們矛盾的起因究竟是什麼.夜未央卻開口了.
原來萬年前的神界並不是如今終年不停的茫茫大雪.而是處處鳥語花香.山清水秀.是這個世上最神聖純淨的地方.由於神界的強大力量.爲了均衡六界實力.神的數量並不多.而這爲數不多的幾位神卻不可以通過生育繁殖後代.
所以他們一般不會死.但如果他們嚐了禁果.神力則會轉移給他的配偶.而自己則會變爲普通人.歷經生老病死.但若是誕下神子.母體的神力則會過度給嬰兒.母體消失.
這就是神界的生存規則.神可以和任何人相交.但除了魔.魔是這個世上唯一可以和神相抗的種族.如果神的力量被魔所汲取.神界將不能制約魔界.
可萬年前偏偏有人觸犯了這道禁區.女神陀檹和魔界首領崇爾相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