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是第一家敢住進衡府的人.自然有不少好事之人想看看他們的真面目.但因爲神樂事先已經施了法術.凡人看到他們都會覺得是普通的樣子而且怎麼都記不住她們的樣貌.久而久之.人人都覺得那家人平常也沒有了初時的新鮮感.
不過.這幾天有些不對勁兒.神樂發現有不少擁有法力的人藏匿在衡府附近監視着她們.不過她一點也不擔心.依舊是按兵不動的樣子.
“神樂.你有沒有發現最近我們被人盯上了.” 衡弄文敲着扇子不明情緒的問.
神樂答得漫不經心:“知道啊.一羣除妖師.老朋友嘛.”
若曦在一旁溫書聽到她們說話不禁好奇也問了句:“什麼是除妖師.他們也是我們的朋友嗎.”
衡弄文看了若曦一眼沒說話.他嘆了口氣遣開她:“若曦乖.水靈姐姐在廚房做了點心.你先去嚐嚐.”
“嗯.水靈姐姐的手藝最好了.”小孩子最好哄.沒一會兒就跑了沒影.
衡弄文皺了眉頭凝視着神樂.她讓他越來越看不懂:“神樂.我不明白你在想什麼.”
“衡弄文.不要問我所做的一切.”她忽然站起來摟住衡弄文的脖頸.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窩.這一反常的舉動驚的衡弄文呆愣着一動不動.然而神樂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她輕輕的道出口:“我只是想盡力彌補那些錯事.所以不要問我.也不要管.”
“我知道.”衡弄文輕輕嘆了口氣:“可我希望你能和我商量一下或許會更好.”
神樂垂了眸子:“衡弄文有許多事你都不知道.可我現在還不想告訴你.因爲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再給我些時間好嗎.”
衡弄文將她從肩頭扶起.看着她的眼睛:“保護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神仙姐姐和大哥哥抱在一起啦.羞羞.羞羞.”
童音響起.神樂和衡弄文皆回頭來看.衡弄文更是燒紅了耳朵兒:“不要胡說.神仙姐姐迷了眼睛.我幫着吹吹.小孩子不要亂說話.”
若曦小臉一歪:“我才沒有胡說.我明明看見神仙姐姐躺在你懷裡.不信你問水靈姐姐.她也看見了.”
白水靈端着一小碟點心面無表情的放在石桌上.聲音淡淡:“若曦肯定是看錯了.神仙姐姐的確是迷了眼睛.”
若曦撅起了小嘴.顯然不認同水靈的說法.卻因着點心的份上也沒反駁她.不一會兒她又瞪了衡弄文:“可是大哥哥偷吃了神仙姐姐的豆腐.”
“噗”衡弄文一口茶水盡數噴出:“說了小孩子不要亂說話.”
若曦吐了舌頭扮了鬼臉藏在白水靈身後偷笑:“大哥哥臉紅了.大哥哥喜歡神仙姐姐.”
白水靈終於忍不住拍了拍若曦的小腦袋.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喜歡神仙姐姐的人在天上.”
一語方出.神樂和衡弄文都僵了僵.只有若曦還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繼續神往的問道:“那喜歡神仙姐姐的那個人也是神仙嗎.”
“他是整個六界最厲害的神仙.”
“比神仙姐姐還要厲害.”
“和你的神仙姐姐一樣厲害……”
神樂忽然笑的諷刺.朝若曦招招手: “若曦.那個厲害的神仙是我的哥哥.所以水靈姐姐所說的喜歡和大哥哥的喜歡不一樣哦.”
若曦摸摸頭顯然聽不明白神樂的話:“不都是喜歡嗎.有什麼不一樣的.”
“天上的神仙對姐姐就像若曦對姐姐一樣的喜歡.”
若曦繼續搖頭還是聽不懂.神樂只好裝做老成的樣子摸摸她的頭嘆口氣:“等你長大以後就會明白了.”
“哦.那我明天問先生.先生什麼都知道的.”
神樂苦惱的扶了眉頭:“孺子不可教也.”
水靈的臉色從剛纔開始就不好看.神樂對她笑:“水靈姐.我們一會兒上街上逛逛吧.你來了這麼久都沒出去過.”
水靈收拾了幾乎未動的碗盤冷聲道:“我不太舒服就不去了.”
神樂領着若曦跟着衡弄文一起上街市.正值薄暮.月華當空.夜香吐蕊.燈火通明.叫賣嬉笑之聲不絕.
若曦抱了重火席捲了各種美食.衡弄文和神樂早已沒有初來人間時的新鮮感.只是在攤販之間遊蕩.也不擔心若曦會丟.因爲她總會回來管他們要金珠.
“姑娘.看看這裡的珠釵首飾包管您滿意.”小販在吆喚.神樂便拉了衡弄文去看.挑挑撿撿的好不仔細.
衡弄文好笑隨意揀起幾個把玩:“你又不戴這些東西……”
神樂白了他一眼:“誰說我不戴.只是沒人買給我.”手指停在一絹繡花手絹上.剛剛還歡喜的笑容漸漸的垮了下來.
衡弄文看了眼是絹白色繡大紅金邊牡丹的手絹.除了繡工不錯以外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難得神樂能看的這樣久:“怎麼喜歡.那我幫你買下來.”
神樂擋了他摘手絹的手.淡淡道:“我繡的比這個還好.”
衡弄文不可思議:“你還會女紅.”
神樂不以爲然:“當然.在天宮無聊的時候學着繡過.”
“……那個時候.他對你不好.”衡弄文垂眸.手指有意無意的在那些環環飾飾上劃拉.
“嗯.”神樂答的平靜:“他每天就是取些我的血提升功力.再不然就是讓我幫他壓制一些叛逆之臣.其餘的時候都不會搭理我.”
撿了只銀色重瓣的蓮花細簪.不大的銀色蓮花開的正盛.細長的花鈿子結着紅色的蕊.一動一搖晃出燁燁光影.青花瓷的細長簪身墜了一串略長的流蘇.
她舉了這隻簪子給衡弄文:“我要這個.你幫我買下來.”
衡弄文接過看了看又轉手將細簪仔細的在神樂髮髻上尋了個位置帶了上去.
神樂搖了搖頭笑:“怎麼樣.我選的好看嗎.”
衡弄文笑的開心:“難得你這麼女人一次.”
“你.找打不是.”神樂作勢要打.衡弄文趕緊掏出幾個金株:“我還沒付錢呢.”
“呀呀.大哥哥給神仙姐姐買簪子了.若曦也要.若曦也要.”若曦和重火塞了滿嘴的食物含糊不清的叫.油兮兮的小手抓着衡弄文的淡紫袖子不住的搖.
衡弄文驚恐的躲避她的魔爪.嚴重的潔癖症又復發了:“好好好.買買買.你先不要碰我.手手.哎.都是油.”
若曦不以爲然依然執着的在他身上揩油.還振振有詞的說道:“可是大哥哥都不嫌棄神仙姐姐.前天我還看見大哥哥用袖子幫神仙姐姐擦粘在臉上的蜘蛛網呢.”
衡弄文大喊:“那不一樣.”
“怎麼又不一樣.爲什麼不一樣呢.”
“好啦好啦.”神樂往若曦頭上插了兩隻大紅花拉了她的小魔爪用手絹粗魯的擦了乾淨:“不要折磨你大哥哥了.他的潔癖我磨了這麼多年他都改不掉.你個小丫頭片子纔多大點功力.”
看到若曦帶了兩朵紅花得意洋洋.重火也不樂意的.哼哼着要掙脫若曦的懷抱讓神樂抱.
“好好.也給你戴一朵.”神樂又隨手揀起一朵牡丹花戴在重火的獨角上.只是她看着興奮的重火戴着紅花蹦跳的樣子.忽然腦海裡就閃過了小云的影子.那個時候她將小云捏成四不像的樣子.也是在她的兩隻角上紮了大紅花.小云死活不願意扒着地面不和她走.說是這樣她都不用活着見人了.
想起來覺得好笑.但一想到小云爲了救她再也回不來時她就再也開心不起來.
“重火.過來給我抱.”
若曦早已沒有多餘的手可以抱重火.自然樂得屁顛屁顛的將重火給了神樂.神樂閉上眼睛將重火柔軟的皮毛在面上輕蹭.多希望小云也能這樣被她抱在懷裡.
“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
神樂擡眼看了衡弄文:“想起小云了.封神之前她爲了給夜未央報信救我.在我面前被執霸殺了.”神樂眸子一寒.冷聲道:“我好恨.我好恨那個時候我沒有能力救她.可現在我有了能力還是不能挽回任何人和事.”
衡弄文將神樂攬入懷裡.輕拍她的後背:“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過好當下才是你應該在意的.畢竟小云也不希望你這樣.”
拐角裡閃過一絲熟悉的氣息.神樂眉眼微動卻沒言語.只是靠的衡弄文更緊.還在他肩上吸了吸鼻子.若曦興奮的圍着擁抱在一起的兩人拍手轉圈:“大哥哥和神仙姐姐抱抱了.羞羞.羞羞.”
神樂忽然從衡弄文身上爬起.拉了他一路小跑:“走.我們去放河燈.”
放河燈本該是七月十四鬼節時才做的.神樂一時興起害得衡弄文廢了好大功夫纔買到幾隻紙蓮燈.還被那老店家看神經病一樣的看.好在還有若曦陪着他.他便說是買給小孩子玩的.誰知那店家對他更加鄙視.這東西是送給死人的.哪有給小孩子玩的.你這爹爹也當的太不靠譜了.衡弄文無奈.只好花了重金.那老婆婆看在錢的面子上才賣給他幾盞.本來嘛.以神樂的本事隨手變幾個就可以了.可神樂非說那樣沒誠意就那樣作罷了.
神樂蹲在河邊的大石上將點燃燭心的蓮花燈挨個放下河流.孤零零的幾隻蓮燈在暗色的河面上漂浮游走.微弱的燭光襯的蓮花燈分外出塵.好似天宮瑤池裡經年不敗的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