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月了,雖然兩人都在上官府的屋檐下住着,卻鮮少碰過幾次面。有幾次見了,沐藝清也是想盡辦法避開。原因有二,一是不想看到她,二是,爲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爭執。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本以爲可在這表面看起來相安無事的狀況下再過一段日子終於也結束了。
坐在桌邊,丫鬟已經備好了茶送了上來。
看着茶氤氳冒出的熱氣後那張傲慢漂亮的臉,沐藝清什麼話都沒有說。
“姐姐,最近過得可好?”杜欣率先開口了,面上帶着很嬌豔的笑容,卻給人一種笑裡藏刀的感覺。
“還好。”
對方對自己的稱呼讓沐藝清感到很反感,她努力忽略不計較了。
“呵呵。想來姐姐也聽說了,因爲上官伯母的身體雖然好了,但是時常感到疲乏,承蒙她信任,這段日子就一直是我在幫着打理上官家。照理說,應該經常來看看姐姐的,只是太忙了,都沒能過來。還希望姐姐不要見怪。”
“沒關係。”沐藝清淡淡笑了,波瀾不驚地應道:“我如今懷有身孕,也正需要清靜,不希望被人打擾。”
“呵呵,謝謝姐姐大量了。說起來,這上官伯母身體不適,理應由姐姐你來協理上官家,遺憾的是姐姐不巧正好身子不方便。我只好幫着了。雖然上官伯父和少爺都沒有說什麼。但是我這心裡仍舊有些不好意思,還希望姐姐你不要介意。”
這是來向自己耀武揚威來了嗎?暗示自己她在上官家的地位已經不似之前那般無相關,甚至比自己還要重要了嗎?
沐藝清靜靜地看着面前坐着的女子,看着她那副得意假笑的嘴臉。不知道是茶冒出的熱氣還是什麼原因,她竟然覺得那張面容其實並沒有多麼漂亮好看,甚至,有些脆弱扭曲。
這個人真是奇怪。處處針對自己有什麼用嗎?如果她是她,就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而是好好地去討好上官氏和上官棠父子。而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在一個無心爭奪的人身上。
“姐姐,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我說,我會吩咐下人去做的。”杜欣又說道。那說話的口吻,宛然不像是一個暫住此地的客人,反而像是個家中的女主人。完全的嫺熟和自然。
小環在一旁看了,都忍不住心中泛起一股噁心。心想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個沒臉沒皮的女子。
“我是這裡的少夫人,如果缺什麼要什麼,會自己吩咐人去準備的。謝謝你的好意了。”沐藝清冷靜地回答她,頓了頓,又看定她,問道:“對了,我有一個問題真的很好奇,你爲什麼又要叫我姐姐呢?上一次似乎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沒有親近到那樣的程度吧?”
“可是,上官伯母都讓我叫你姐姐啊。”杜欣說着,突然嬌羞地低下了頭,不好意思地說:“不知伯母跟姐姐你提過沒有,我日後是註定要叫你一聲姐姐的。”
沐藝清一聽,整個人都怔了好一會兒,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這才明白了,眼前這個人到這裡來不只是立威來的,還是來宣誓她的野心來了。
叫自己姐姐嗎?
呵,她可不相信。
這杜家也是柳州里面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她可不相信杜老爺杜夫人會願意自己的女兒嫁給人家做妾,哪怕上官家是個如何厲害的富裕之家,哪怕上官棠如何出衆奪目,都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也不想信杜欣會真的願意和別的女子共侍一夫,而且自己爲妾。更不相信,上官氏有了杜欣後,還不更變本加厲地要把自己掃地出門。
雖然是上官棠的母親,雖然心中也知道孝道,但是,這個血淋淋的現實,沐藝清卻是從來沒有忽視過或遺忘過的。
杜欣一旦進來,那麼,她沐藝清就一定要被趕出去的。哪怕她懷有上官棠的孩子,也無濟於事。甚至有可能自己還無法和孩子在一起。
沐藝清承認自己的內心想法和悲觀,卻無法否認,有這樣的可能性,而且很高。
必須爭搶嗎?爲了自己的孩子?
或許,無可避免了吧?
這些天,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今天,似乎知道答案了。
“是嗎?爲什麼你會這樣說?”沐藝清佯裝不解地看着杜欣:“是想要和我義結金蘭?”
“額。”杜欣沒有想到她會裝傻,愣怔地看着她,隨後笑了,一反之前的嬌羞,面不紅心不跳地說:“不是的。是因爲,上官夫人有意要讓上官少爺娶了我。”
“娶你?”沐藝清呢喃,靜了一會兒後,笑了:“棠不會同意的。”
認識以來,關於這方面的問題,沐藝清一直採取的都是迴避或者消極的態度,這一次,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理直氣壯地回答。
杜欣有些始料未及。完全搞不清楚她在想些什麼。
呆呆地看了她片刻才緩過神來:“呵呵,姐姐,你在說什麼呢?既然伯母讓他娶我的話,他就一定會娶我的。少爺是個孝順的人,這一點你應該是很清楚的。”
說這話的時候,杜欣的表情那麼自信篤定,簡直就是已經看到了結局一樣。
沐藝清靜靜地看着她,安靜着,然後,輕啓朱脣:“不。不會有那一天的。”
這樣的堅信表情,這樣篤定的眼神,杜欣不自覺地變了臉色。
“棠的妻子,只會是我。”沐藝清吐露出了這八個字,接着,笑了一下:“杜小姐,我這段時間的確身體不便,我想婆婆也是沒有辦法,纔會想到把理家之權暫時交到你一個外人的手裡。我知道她一直想有個乖巧的女兒,你又討她喜歡,估計也是這份心情讓她對你很信任,所以,讓你幫忙理家。我該謝謝你,等孩子生下來,你就不必這樣辛苦了。畢竟,總不能自己的家住不得,老住在我們家啊。”
“你……”杜欣被這樣反將了一軍,幾乎氣得要跳腳:“你是否想錯了?伯母之所以把理家權給我,是因爲她有意……”
“那又如何?”沐藝清四兩撥千斤地回答她:“棠心中的人是我,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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