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皇太后和玉妃被月夜突如其來的轉爲擾得一愣,面面相視一眼後,目光在月夜和雪芙身上流轉。
誰也無法明白月夜爲什麼會抱住她,爲什麼會說出這些話,卻同時明白了一件事情,白雪芙的命運將會在這一刻間有所轉折,她就是有那麼的命好!
最後的一絲夕陽落盡,天空卻依舊是明亮的,那泛白的光線照在雪芙蒼白憔悴的小臉。照在她嘴角溢出的血絲之上,映襯出紅色的刺目光茫。
她突然搖搖頭,注視着他的目光充沛着滿滿的悲慼,殘忍地吞下口中的血腥哽咽道:“皇上,你已經是皇上了,你還會記得三年前梨花樹下的那個白雪芙嗎?我以爲你早就忘記了。忘記了倒也好,可是你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提起呢?你嫌我要帶走的遺憾還不夠多麼......?你是皇上,你既然成爲萬人之上的皇上了......。”
血水源着她的嘴角滑落,淌在那雪白的羅衫上,瞬間開出幾朵紅豔豔的臘梅。
她覺得自己再沒有力量支撐下去的時候,卻突然落入了他溫暖的懷抱,柔軟的身子緊緊地貼着他的胸膛。
隔着衣物也能感覺得到他的心跳紊亂不安,感覺得到他的體溫炙人。
她還是頭一次這麼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他的懷抱,緊得......彷彿要將她掐碎揉進肉裡,與他合爲一體。
耳邊是他顫動不已的話語:“朕曾經忘記過你,可朕又在孤獨的第二年裡想起了你,記起了你......。”
“雪芙,你爲什麼不告訴朕你就是三年前的雪芙?你是朕最不想傷害的人,卻也是朕傷害得最深的人。”因爲每次看到她,就有一種被白相國牽着鼻子走的感覺,因爲他能感覺到她入宮的動機不純,所以他恨了,傷害了。卻沒有想到到頭來傷害的卻是這個他一直想要找到的人,曾經救過他一命的恩人!
“如今站在你面前的白雪芙只是一個恨你入骨的女人,不是三年前的白雪芙了。”雪芙黯然地一笑,趴在他的耳邊哽咽道:“月夜!你最好能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我還是會殺了你。”
月夜苦澀地一笑,稍稍鬆開她的身子,溫熱的手掌托住她的下頜。輕輕地,溫柔地撫摸着那憔悴得讓他心疼的小臉,對她低聲呢喃:“朕曾經說過,就算你是顆毒藥朕也能把你吞了。可現在朕不想吞了你,不會吞了你......。”
“朕在你的面前不是皇上,只是一個男人,就像三年前一樣,一個需要你來拯救的男人!”在這孤獨的三年裡,他品嚐到了生命的無趣,陽鋼的外面下,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內心有多脆弱,有多想拋下這權勢與地位,回到簡單的日子裡。
雪芙聽着他細碎的訴說,微微瞌上眼,就彷彿看到了生命的終點。在生命裡的最後一刻能夠靠在他的懷裡,能夠聽到他的這一翻話,是否應該感到滿足了?
可是,遙遠的邊際又是誰在大哭着吶喊,要她不要陷入他遲來的柔情中?是琉璃嗎?還是她至親的姐姐白依凝?
最後傳入她耳中的是月夜氣急敗壞的大吼:“太醫!快傳太醫......!”
李公公見他急成這般,慌忙轉身下去安排,可前腳剛邁出清和殿的大門,身後便傳來皇太后的命令:“李公公且慢!”
李公公的腳步瞬間一滯,回過身去:“奴才謹聽太后吩咐。”
皇太后幽幽地從椅子上站起,行至心急如焚的月夜身側,打量了一圈失去意識的白雪芙後望住月夜,道:“毅,白雪芙弒君之罪成立,何不成全了她,讓她就這麼死去呢?”
月夜聽聞她的話,擡眸盯住她一本正經道:“朕不會讓她死!”那冷烈的雙眸此刻血紅一片,不知是因爲着急還是氣憤。倏地一轉,落於李公公身上,怒斥一聲:“李圖!你要造反嗎?連朕的話都敢不聽了?!”
“奴才不敢,奴才這就去請太醫來!”李公公嚇得轉身,一溜煙地跑遠了。
月夜不曾理會皇太后是否生氣,一把將雪芙打橫抱起,大跨步往清和殿裡面行去。留下一臉氣憤難當的皇太后,這三年來,月夜從未這樣明顯地頂撞過她。瞪着迅速地消失於清和殿裡面的月夜與白雪芙,她的臉色慚慚地陰沉。
===========================天琴篇================================
雪芙未曾想到自己居然又活着醒來了,同樣的黃昏後,同樣的夕陽滿窗。照在這明晃晃的大*上顯得分外刺目,陌生的環境,熟悉的氣息,屬於他的氣息!
這張*上她已經躺過兩回了,曾經,月夜就是在這張*上將她變成一位女人的。
她這一次居然是從他的*上醒來了,雪芙苦澀地吸了口氣,目光稍稍一動,便撞入那兩潭涌現着無盡關懷的深眸中,這感覺......好陌生!
他就這麼守在她的*邊,一直這麼守着!下巴上新長出來的鬍渣便是最好的證明。他是萬人之上的皇上,卻因她而心生黯然,這是很不應該的,也是讓她覺得很不習慣的。
她的目光一轉,落在另一個方向,心裡的悸動硬是被她壓制成一抹堅定的冷漠。以前從她眼中看到這種表情,月夜總是不屑一顧,而今天看到卻讓他無端地升起一絲無措,甚至有心痛,她恨他!在昏迷之前她已經告訴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