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流下便消失殆盡,什麼也挽回不了,她後悔,也只能後悔。
當初浩浩吵着眼睛痛的時候她根本沒有在意,第二天照舊還是把他送到顏家去,如果早一點去醫院治的話,也許就不會有今天這麼嚴重了。
“我們都有責任,都不要再自責了。”顏文軒苦澀地搖搖頭.
自責有什麼用?浩浩已經病了,他們現在要做的是好好陪着他,努力去找跟他匹配的眼角膜。
如果哪天浩浩的眼睛好了,那便是他們最快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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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浩浩住院以來,藍芯和顏文軒就沒有在家裡住過,一大早回家收拾了點東西便又趕往醫院去了。
醫院每天都有很多人來看病,每天都有很多人不健康,藍芯頭一次感覺人生有時也挺悲慘的,一旦惹上什麼病就不好過了。
等電梯的時候,她看到那位總是掛着淚水的年輕母親抱着女兒來換藥,兩個人同時默默地站在電梯的角落裡,彼此都沒有說話。
藍芯回到病房的時候,聽到顏文軒在打電話聯繫換腎的事情,而小浩浩正在*上摸索着擺弄他的玻璃球。
小孩就是小孩,當他不痛的時候,就永遠都不會有憂傷。臉上甚至是帶着笑意在玩玻璃球的,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浩浩和顏文軒一樣可以聽得出藍芯的腳步聲,藍芯剛走進來,他立刻從一堆玻璃球中擡起頭。
小臉對準腳步聲的方向,笑嘻嘻地問道:“媽媽,是你來了嗎?”
藍芯笑了,走過去將被他玩散在病*兩邊的玻璃球拾回他的手邊,*溺地微笑道:“浩浩很利害呢,不用眼睛看就可以知道是媽媽來了。”
“爸爸說,媽媽的腳步聲很穩,很緊湊。”浩浩說道。
藍芯看了一眼正在通電話的顏文軒,是嗎?是他說的?他已經記住了腳步聲?
其實想要記住人的腳步聲不難,她從三年前就已經可以分辯得出顏文軒的腳步聲了。
浩浩突然扯着藍芯的衣角,指着*上的玻璃球大聲地尋問道:“媽媽,你看到了嗎?舅舅給我買了好多玻璃球,舅舅說有十種顏色,是不是呀?”
藍芯數了數*上的玻璃球,數完之後點頭:“嗯,是有十種顏色,很漂亮呢。”
“我也好像看到哦。”浩浩突然委屈巴巴,滿臉期盼地說道。
藍芯見他傷心,摟着他微笑地安慰道:“浩浩彆着急嘛,過段日子等你的眼睛好了就可以看了,現在就讓爸爸媽媽當你的眼睛好不好?”
“好吧。”浩浩勉爲其難地同意了,低頭繼續摸索他的玻璃球,將它們擺成不同的圖案。
雖然他看不到,但還是擺弄得很認真,認真得讓人佩服。
顏文軒終於打完電話了,藍芯立刻望住她問道:“文軒,怎麼樣?有適合的腎麼?”
“有是有,不過張老太太不想把她的兒子轉來我們醫院,她說……她信不過我們的醫術。”顏文軒自嘲地一笑:“估計是因爲上次的經驗教訓吧。”
信不過他的醫術,這對醫生來說是多麼*裸的打擊和侮辱。藍芯拍着他的手安慰道:“算了,她不想來就隨她吧,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好麼?”
“他所在的那個縣城醫院醫療條件很差,我讓她轉到寧城別的醫院去,幫她找好了匹配的腎,希望能讓她兒子的病好起來吧。”他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一定會沒事的,文軒,我們就等着她的好消息吧。”藍芯摟住他的手臂,笑米米地說道,她很有信心。
她願意相信自己的運氣一定不會那麼差的,她只想幫幫她們而已,那是她應該要做的,要報答的恩情。
顏文軒沒有說話,只是擡手輕拍着她的手背以示安撫,兩顆同樣憂慮的心緊緊地貼合在一起。
災難面前,他們選擇了一起全心克服,彼此相依靠。
藍芯靠在他身邊坐着,看着浩浩在快樂地玩他的玻璃球,最終還是忍不住她問道:“文軒,可不可以告訴我,浩浩究竟得的是什麼病?需要換眼角膜麼?”
她的聲音很輕,輕得像是在喃喃自語,可是他還是聽到了,身子微微一僵。
也許是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說完話嗎?他不敢!
藍芯從他的身側擡起頭來,目光如炬,定定地望着他:“爲什麼不敢告訴我?怕我承受不了打擊麼?我是浩浩的親生媽媽啊。”
“藍芯,浩浩他.......。”顏文軒猶豫地張了張嘴,始終說不上話來,良久才逼出一句話:“浩浩他確實是需要換眼角膜的,我現在正在四處聯繫。”
“我就知道不會那麼簡單的。”藍芯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當初浩浩住進醫院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感覺到事情並不像顏文軒想像是那麼樂觀了。
不然不用住院,顏文軒也不會那麼傷心,總是無精打采的。
“藍芯,我會盡全力去找合適的角膜的,別太擔心了。”
“你已經找了很久了吧?可是一直都找不到。”藍芯苦澀地笑,她想起那位年輕媽媽,她怕自己總有一天會像她一樣每天抱着自己的孩子以淚洗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