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浩浩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就當我是氣死了吧,我確實已經氣死了。”藍芯看了一眼浩浩.
他已經睡了很久了,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他除了睡覺便是躺在她們的懷裡玩一些簡單的玩具,別的什麼都不能做。
雪寶一聽她說出這種氣話,忙道:“藍芯姐,你不要這麼說,浩浩怎麼會有事呢?當初君毅這麼奇怪的病文軒都能治好,怎麼可能治不好一個小小的角膜損傷?”
她的這些話藍芯怎麼可能聽得進去?苦澀地搖搖頭,低聲道:“雪寶,你不用安慰我了,沒有眼角膜就算是神仙也難治浩浩的病。”
“我的意思是說,浩浩一定會等到適合他的眼角膜的。”雪寶偷偷地看了顏文軒一眼,這話她說得很沒有底氣,就像藍芯根本聽不進去一般。
因爲任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安慰的話,眼角膜並不是那麼好找的啊!
藍芯突然抓住顏文軒的衣袖,盯着他一本正經地說道:“文軒,試試看我的角膜可不可以,我可以把我的讓給浩浩,你快幫我試試看啊。”
顏文軒拉住她的手,搖搖頭:“藍芯,別說這種傻話,活體捐贈角膜是犯法的,是不合道德倫理的,而且......你雖然是浩浩的親生母親,但未必就能適合他。”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管它合不合道德倫理?道德倫理重要還是浩浩的病重要啊?醫院是你是,你要做什麼誰能管得着?”藍芯越說越激動.
雖然她已經在儘量控制情緒了,但還是很大聲,還是把浩浩吵醒了。
顏文軒一把掐住她的雙肩,咬牙切齒地說道:“藍芯,角膜只能一個人使用,就算你和浩浩的配上了,難道你自己就不怕瞎掉麼?你要代替浩浩瞎掉?”
“我不在乎,我可以代替他!”
“可是我在乎!”顏文軒突然打斷她,滿面怒容。
藍芯突然愣了一下,仰起小臉呆呆地望着他,顏文軒的話終於讓她冷靜了那麼一點。
抓在她肩上的手掌越來越緊,還有他越來越氣恨的話語:“你覺得我失去了你就能好過嗎?你以爲浩浩他就願意嗎?你只想到自己心裡好過,心裡不痛苦就行了,爲什麼不能考慮到我和浩浩的心情?不如讓我來代替浩浩,把我的眼睛讓他.......。”
“不要.......不要!”藍芯突然伸出手捂上他的嘴巴,制止他再說下去。
顏文軒抓下她的手,冷冷一笑:“怎麼?你聽不下去了嗎?那你憑什麼讓我聽這些這麼殘忍的話?你明知道我不能失去你們任何一個啊。”
“對不起,我不說了,我再也不說了.......。”藍芯低低地嗚咽着,淚水沁出她的指縫,一顆顆地落在地面上。
她知道自己太自私了,總是把一切壓力都壓在顏文軒的身上,卻不理會他其實和自己一樣痛苦難受。
“好了,你們一人少說一句吧,看浩浩都被你們嚇呆了。”
雪寶抱着浩浩,撫摸着他的小腦袋責備道:“你們兩個一到緊要關頭就亂了方寸,誰不想浩浩好好的,可總得慢慢來呀,急有什麼用,怪誰有什麼用?”
“爸爸,媽媽.......你們幹嘛吵架啊?吵架不是好孩子哦。”浩浩低聲說道,語氣裡面難勉有着害怕,畢竟他從來沒有看過自己的爸爸媽媽吵架啊。
“浩浩,我們沒有吵架,我們不會吵架的。”顏文軒從雪寶的懷裡抱過浩浩,摟着他柔聲安慰道。
藍芯的淚水不斷地溢出,根本說不出話來。
雪寶看到一家三口明明就很親密,卻偏偏鬧得這樣不如快,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好了,你們好好在這裡陪着浩浩吧,別再想一些傻問題了,我先回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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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寶走後,顏文軒也被叫去開一個緊急會議,病房內只剩下藍芯自己在陪着浩浩。浩浩起初還肯在病*上玩玩具,後來嫌煩了,就吵着要出去玩。
藍芯沒有拒絕他的要求,揹着他走出醫院的大門,醫院的後方幾百米外是一條穿南過北的鐵路。
偶爾有火車轟隆隆地開過,浩浩總會問她:“媽媽,火車長嗎?”
藍芯點頭:“很長。”
夕陽下,母子倆的身影被拉得好長好長,浩浩舒適地趴在藍芯的背上,他不痛的時候總是很安靜。
他安靜的時候,藍芯的心也能安定些,金色的夕陽照得浩浩的肌膚如凝脂般剔透。
只可惜原本就小的臉蛋卻被白色紗布遮去了一片。
“媽媽,我們爲什麼不能坐火車啊?”浩浩一臉天真地問道。
“浩浩想坐火車嗎?”
“想啊,火車可以跑得好快好快。”
“那等浩浩的眼睛好了,我們叫爸爸一起去坐好不好?”
“好啊。”浩浩興奮地應了聲,在藍芯的背上揮舞着小手唱了起來:“浩浩的眼睛快快好,浩浩要和爸爸媽媽一起坐火車嘍!”
大人們最快樂的事情,莫過於聽到自己孩子爽朗快樂的笑聲,藍芯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浩浩這樣子笑了。
心裡不自覺地襲上一絲甜蜜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當初顏文軒執起她的手,將婚戒套入她的無名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