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文軒便再也不管顏君毅是否願意,折回身子返回到病房門口,拽着他的手臂強行將他帶入病房,帶到雪寶的面前。
冥真大師站在顏老爺面前催促道:“老爺,既然少夫人已經沒救了,爲何不試一試最後的辦法呢?帶着月夜畫到月神殿去......。”
“你以爲月神殿是我們顏家的嗎?想去就能去?”顏老爺低斥一聲。
不說跟藍家溝通已經來不及了,就算去了也未必有用,顏君毅未必會肯讓雪寶在這麼涼的天氣中在血池裡泡半天。
“不試一下怎麼知道不行呢?”冥真大師不怕死地說了一句,他只知道如果他治不好雪寶的病。
他不再是被毒啞那麼簡單了,是丟掉性命!
“對呀,老爺,你勸勸大少爺吧,讓他帶少夫人到月神殿去試試。”劉姐也在一旁附和。
顏老爺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還有幾分鐘就是12點整,天黑之前他已經跟藍老爺溝通過了。
對方以月神殿正在整修,不便讓人進去爲由拒絕了他。
此刻再找他的話,也未必能得到他的同意。他擡頭看了一眼傷心得幾浴崩潰的顏君毅,點了一下頭:“你們等着,我現在就去藍家。”
說完轉身往病房門口走去,不管結果如何,最後的機會他都不能再放過了。
顏君毅被迫站在雪寶的面前,不忍的目光最終還是接觸到她毫無生氣的小臉,他逃避的......就是這一刻,看着雪寶的生命一點一點的消失殆盡。
她明明就是不願意離開的,黑眸中佈滿的盡是不捨的情素,老天卻偏要讓她先走一步。
顏君毅俯身,近距離地凝視着她,雙手在她蒼白的臉頰來回遊移着。低低地暱喃:“寶寶,你不想離開是嗎?我會讓你好起來的,我們會繼續在一起。”
雪寶也許是聽懂了他的話,眼眸中閃過一絲微笑,很淡很淡......。
她想說點什麼,艱難地張開嘴的那一刻,溢出的不是聲音而是嫣紅的血水。
鮮血染紅了她素白的嘴角,染紅了他遊移在她頰邊的手掌。
這一刻,時間剛好12點整,月圓夜的痛苦纔剛剛開始,她卻已經忍受不住了。
終於,她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有的,只是源源不斷的鮮血由嘴角流出。
顏君毅不停地用手擦拭着她臉上的血水,緊緊地抱着她,看着她的生命線慚慚地呈直線行走。
心,卻在這一刻顯得異常平靜。
他拿過雪寶枕邊的金針,在她的頭上找準了穴位輕輕地紮了進去。
難得雪寶沒有因爲扎針而喊痛,左手輕輕地由他的懷裡滑下,垂落在*邊。那隻她怎麼也取不下來的玉鐲子奇蹟般地脫腕而出,叮噹落地。
幸好她的手離地面不遠,摔的力道也不算很大,所以玉鐲子纔沒有摔碎,只在地板上慣性地跳動了幾下,在顏君毅的腳邊安安靜靜地停住。
一旁的顏夫人雙目一亮,立刻走上去,俯身用她那乾枯的手指拾起那隻顏色明顯已經發暗的白玉鐲子,放在眼前靜靜地凝視着,眼中流露出欣喜的神彩。
她喜歡這個玉鐲子,一直都在期待着哪一天能從雪寶的手腕上掉落下來,可以有機會把它佔爲己有,今天終於盼到這個機會了。
顏君毅彷彿沒有感覺到她的貪婪,就算感覺到了也不可能讓她把血玉佔爲己有。
所以連遲疑一下都沒有,向她伸出手,示意她把血玉還給雪寶。
顏夫人雖然百般不願,但也不敢不還,只能忍痛將血玉放回他的手裡。乖乖地退回剛剛一直站的角落,面無表情地冷眼旁觀着眼前的這一切。
顏君毅溫柔地將玉鐲子戴迴雪寶的手腕間,那隻代表着情意的鐲子,自從戴在雪寶的腕間,就一直在預示着她的生命越來越接近終點。
將玉鐲子戴迴雪寶的手腕上後,他的目光甚至不敢再看一眼閃着亮光的儀器。
12點的月圓夜,雪寶終於不用再因痛苦而大喊大叫着要嗎啡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活着比死的時候更痛苦,現在終於可以有機會擺脫這種痛苦生活了,他是不是應該替雪寶感到欣慰,替她感到高興了?
顏文軒這次沒有再製止他往雪寶的穴位上扎針,目光有些怔忡地望着儀器幕上的生命線停止了跳動。
然後伸出手,將儀器的電源線的插座上拔了下來,屏幕上頓時漆黑一片。
他之前把金針拔下來,是因爲怕雪寶的穴位受創而窒息死亡,既然她現在已經沒有了氣息,他也沒有必要去阻止顏君毅做這一切了。
顏君毅將雪寶的穴道封鎖之後,將她從病*上抱起,轉身衝冥真大師道:“你不用心急,雪寶她還沒有死,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們現在就到月神殿去。”
冥真大師盯着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只當他是傷心過度瘋掉了,任誰都知道雪寶已經失去氣息了呀,他小心翼翼地開口提醒道:“可是......少夫人已經......。”
“她不會死。”顏君毅漠然地衝他道,他堅持認爲雪寶不會死,因爲她不捨得離開人世。剛剛她眼中的期待已經讓他明白了,所以他不能讓她抱着遺憾離開。
雖然她一直在安慰他說她不痛,不苦,她無所謂人生苦短。可是在最後一刻卻出賣了自己的僞裝,也許人在最後一刻真的是沒有辦法僞裝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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