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挪至脣邊的杯子一滯,黑眸瞬間被一股冷烈氣息襲上,很顯然不喜歡聽到這個信息。一向體貼的李公公忙道:“皇上若不想見,奴才這就去把他打發了。”
“既然來了,自然要接見了。”月夜將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放,冷笑說道。
白玉杯與桌面碰撞時發出細微的響聲,卻如巨石般投入雪芙的心底。重重地壓得她,分不清是失望還是鬆懈,他沒有喝,終究還是沒有喝下這杯酒!
李公公奉命退出殿外,不稍一會兒,一身北國宮裝的南宮爵便邁着沉穩的步子行了進來。
略一掃視衆人後,拱手下禮:“南宮爵給皇上和各位娘娘請安,皇上萬福,各位娘娘千福。”目光掃過雪芙身上的時候,不自覺地柔和,停頓......。
一顆心如被揪痛的雪芙並未感覺到他異樣的目光,甚至連看都沒有心思去看他一眼,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隻溢滿着酒液的白玉杯子。
那毒酒,只要他喝上一口她的計劃便成功了,可是卻在這緊要關頭被人打了岔。
而精明的月夜卻將南宮爵那飛速的轉變盡收眼底,心裡不勉涌起一陣慍怒,但並未表達出來。
而是望着南宮爵輕笑道:“太子突然入宮見朕,不知有何事呢?”
南宮爵略一遲疑,臉上現出乞求之色,道:“皇上曾答應過短時之內放家父回北國,不知皇上此話是否仍舊有效呢?”
南宮爵如此斗膽,實是被迫無奈方出此策的,這麼做興許會觸怒月夜,他在入宮之前便做好心理準備了。
月夜果然被觸怒了,臉上的虛僞笑容斂去,手掌在桌面上一拍,身邊的美眷亦隨了他的拍案而一驚,滿臉的驚恐。
月夜並未理會,瞪着南宮爵憤然道:“好你個南宮爵,虧你有臉到朕面前提此事,那晚在松山上救走朕的敵人,朕尚未尋你算帳呢!”
“皇上恕罪,臣只是一時心急,方纔救起那位跌崖的人,並非有意與皇上作對。”南宮爵知道他會提此事,要怪就怪他那晚自控能力太差了,看到雪芙落崖後本能就去救。
月夜冷笑一聲,挑着眉衝他道:“那好,要朕原諒你並非難事,告訴朕那夜與朕交手的女子是誰。”
說話間,不忘睨上一眼一直站在他身側未動過的雪芙。他對她的懷疑,從未間斷過,雖然屢屢試探都不曾發現什麼異常。
雪芙的目光終於從白玉酒杯中移開了,幽幽地落在南宮爵的身上,她以爲他會把真相說出來。
可是,他卻連眉頭也沒有擡一下,依舊躬着身不慌不忙地說道:“皇上明鑑,臣將那名女子救到崖邊後便趕回城裡處理事情了,加之女子有意隱藏身份,所以臣並未着女子的真面目。”
這謊,他說得毫不拗口,彷彿訓練過一般。
他的話卻未讓雪芙感到心情鬆懈,南宮爵保了她,就必定會付出自身的代價。
這個殘忍霸道的月夜帝,他會如何處置他?她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來。
“希望你沒有騙朕!”月夜冷笑一聲,衝着殿外揚聲喊道:“來人!”
“奴才在!”李公公立時行進殿內,俯首待命。
“你去,把北國國王帶來清和殿,太子思念得緊呢。”月夜吩咐完,李公公稍一愣神後應了聲‘是’便轉身行出殿去。
南宮爵的心頭涌起一個不好的預感,擡頭卻見月夜面帶微笑,開口說道:“太子殿下不必憂心,朕並未忘記曾經答應過殿下的事,君無戲言......。”
他的話很平和,笑容也很真誠,可不知爲何就是讓人無法寬心,南宮爵兀自琢磨着他的心思,卻始終琢磨不出他的內心世界。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月夜讓婢女爲南宮爵看了座,早沒了用膳的興致,滿滿一桌的佳餚紋絲未動。
月夜不動銀筷,身側的美眷們亦不敢動,禁危臨座地坐在位子上。
一陣之後,北國國王南宮葉便被帶到清和殿了,經過數日的囚徒生活,原本就年邁的北國王兩鬢凌亂斑白。
衣衫破舊不整,就連臉上的表情都不似當初那般意氣風發。見着南宮爵後,父子倆相對染淚,南宮爵心疼自己的父親,同時氣恨那個故意關住北國王的月夜帝。
儘管她一直在硬裝平和,緊緊地攥成拳頭的雙手卻輕易地出賣了他的恨意。
北國王蒼老的身子微微一俯,屈膝下地行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月夜稍一擡手,做了個示意他起身的手勢,道:“北國王不必多禮,朕念在你此爲無心之過,又有孝順的一雙兒子求情,暫且饒你一命,希望北國王回去後能安氛守已,與我雲月國共創美好生活。”
“謝皇上隆恩!”北國王再次俯身下禮,繃緊的心終於放下。南宮爵雖覺事情進展是過於順利,卻不敢有所反應,只得順了月夜的恩典下跪謝恩。
“都平身吧,北國王這些時日來辛苦了。”月夜微笑着說完,對李公公道:“來人!賜北國王接風酒一杯。”
手一擡,兩指尖捏起的正是那隻雪芙一直死死地盯着的白玉酒杯!
Wωω ¤ttκǎ n ¤¢○
雪芙驚住了,錯愕的雙眼瞪得好比銅鈴大,眼睜睜地瞧着李公公躬身前來,接了月夜手中的白玉杯子後往北國王行去,對北國王恭敬地說道:“這是皇上賞賜的上等美酒,國王有請。”
說完,舉高雙手,奉上那隻精美的白玉杯,杯內,毒灑盪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