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兌點雪碧到葡萄酒裡，雖然會破壞葡萄酒原有的甘醇口感，但是像您這樣喝不慣的，兌了味道會不錯。”
肖琳琳沒想到上官司澈如此細心，竟然讓手下買了瓶雪碧上來，細心到真把關阿姨當做了長輩的程度，這實在出乎她的意料。
飯後，肖琳琳負責洗碗。
等她擦乾淨雙手走出廚房的時候，就聽到臥室裡傳來陣陣笑聲。
沒想到，上官司澈竟然可以和關阿姨處得這麼好。
“琳琳的媽媽一定是個名門才女了，她獲得了很好的基因，小時候，鋼琴、小提琴、手風琴、芭蕾舞、繪畫，她樣樣都學得不錯，很有天賦呢，可是後來，全都沒有堅持下去，可惜了……”
肖琳琳站在房門口，聽到裡面關阿姨惋惜的嘆聲。
“那她爲什麼會放棄呢？”上官司澈追問。
“不知道，這些也是我從佳芸那裡聽來的，只知道琳琳本該是個多才多藝的孩子，只是後來全都荒廢了，大概是她自個兒不願意了吧……”
“她扮成天鵝的模樣真好看，雖然是隻發育不全的小天鵝，不過……呵……燈光這麼一打，倒像是個天使。”
七八個平方的臥室裡，上官司澈和關阿姨並肩坐在牀沿，手裡翻着一本相冊，正說說笑笑的。
肖琳琳被“天鵝”這幾個字眼打擊了一下，心房狠狠一顫。
自從她被肖景年推下樓梯摔傷，肖家所有記錄着她當年跳芭蕾舞，不管是練習照還是演出照，統統被她給剪毀了。
包括，其中有一張，是她第一次登上舞臺，她的親生母親何曼丹摟着她一起在後臺拍的合照。
何曼丹不喜歡鏡頭，所以家中照片本來就少。
就這麼唯一一張，既是母女的合照，又是她第一次登臺演出，如此有紀念價值的照片，卻被她衝進了抽水馬桶。
當年年幼的肖琳琳，摔傷了腳臥病在牀也強忍着淚水爬下去，翻出了所有和芭蕾舞有關的照片。
她找不到一個發泄口，把對肖景年的恨意全都發泄在了照片上。
她始終對那張有媽媽的照片下不去手，但如果不是何曼丹人間消失，她不纏着肖景年要媽媽，怎麼會被他失手推下去？
年少無知的肖琳琳不明白大人之間的事，她以爲何曼丹還有一天會回來，於是最終將那張照片和其餘剪碎的相片一起丟進了馬桶中。
從那以後，她放棄了芭蕾舞，丟光了所有的舞鞋。
也漸漸的，淡忘了何曼丹的模樣……
每個人都有心底深處的傷疤是任何人碰不得的，自己也碰不得，因爲知道，一碰，就會鮮血淋漓。
……
關阿姨還要留他們吃晚飯的，但肖琳琳不想讓關阿姨累着，便藉口說下午還有課，跟她道了別。
因爲不是電梯房，帶着輪椅上下都不方便。
上官司澈打電話叫手下搬輪椅，他自己則打橫抱起了肖琳琳。
下午兩點，正是日頭好的時候，空氣中飄散着一股股桂花香，沁人心脾。
上官司澈頓時心生一個念頭，將她抱進了車裡，關上門。
“我們不回醫院嗎？”
“看在我今天幫你這麼大個忙的份上，陪我去個地方。”
“
什麼地方？”要是什麼不三不四的地方，她可不奉陪。
等等，他什麼時候幫她忙了？分明是倒忙好不好？以後她肯定不會再帶上官司澈回關家了，到時候關阿姨問起來，她可要怎麼回答哦。
“到了你就知道。”上官司澈勾脣，眼裡滿是笑意。
回到他們最初見面的地方，
真是別有一番心情啊。
肖琳琳也很快認出來這是前往她初中母校的方向。
很多年來，她都不願意回到這裡。
“你要去聖培中學？”她的聲音裡疑惑帶着一絲緊張。
上官司澈點頭，“是啊，那是你的母校吧？”
“你爲什麼要去哪裡？”
肖琳琳的表情沒有半分對母校的懷念，甚至語氣十分之冷漠。
她微微蹙着眉，像是一點都不願意回去。
上官司澈奇怪道：“怎麼？我不可以去哪裡嗎？”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她強硬果斷的語氣讓上官司澈愣了下，“我就去買個東西而已。”
“那也不行，如果你非要現在去，那就立刻停車放我下去！”肖琳琳絲毫不肯退讓。
她的反應更讓上官司澈好奇了，“你爲什麼不肯回去，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
自從十多年前遇到肖琳琳，上官司澈再也沒有從北美洲逃回中國來，當初母親任教的學校他也十多年不曾回來了。
近鄉情怯，他其實從坐上韓墨私人飛機的那一刻開始就很想回去看看，但是直到現在都沒去看過一眼。
今天，他突然有了勇氣，想帶着肖琳琳一起回去。
沒想到，現在反倒是她不肯去。
這究竟是爲什麼？難道這個學校也給肖琳琳留下過什麼不可彌補的傷害？
“不需要理由，我就是不想去。”肖琳琳冷聲冷調。
“你別忘了你現在是‘殘疾人’，如果你要下車，韓墨會發現你的異常。”
肖琳琳一臉無所謂，“就算被他發現好了，反正我估計他現在已經生氣了，我用不着怕他。”
反正昨晚那通電話已經讓兩人不歡而散，她不在乎韓墨多生氣一點。
說不定他生氣的次數多了，就會不耐煩地一腳踹開她。
她越是這樣的反應，上官司澈越要刨根問底，“究竟是什麼原因，你寧願被韓墨懲罰也不肯跟我去那邊，那邊……是有什麼……”
“不關你的事情！”肖琳琳口氣不善地打斷他，臉色很是不好看。
“上官司澈，我受夠了你的自以爲是，我根本就沒打算帶你一起回關家，現在我想回醫院了，如果你不方便送我，沒關係，我可以打車回去。”
上官司澈皺眉，“琳琳公主……”
肖琳琳臉色一沉，“別再叫我公主了！”
這是什麼奇怪的稱呼，聽着怪噁心的。
“你跟我回去就看一眼，我可以告訴你原因。”
“我不感興趣。”她轉過臉去看着窗外，“你知道嗎？你的事情跟我沒有半點關係，我沒有阻止你不讓你去，但是我不想去，你也不能強迫我。”
說着，她的手就搭在了門把上，可是“啪嗒”一聲，車內落了鎖。
上官司澈手握方向盤，
已經調轉了方向，“那好，我不去了，我們換個地方。”
“我說了我想回醫院。”他是聽不懂她的話嗎？
“海洋館。”
“什麼？”
他從後視鏡裡看着她，帶着商量的口氣，“陪我去一次海洋館，可以嗎？”
“你……”幹嘛突然又一副很落寞的眼神啊，明知她心軟。
平日裡韓墨對她來硬的，她只會越來越犟，但是如果誰對她來軟的，她很容易就妥協了。
看她臉色的堅持鬆動了幾分，上官司澈補充道：“去海洋館，回來之後，我會讓銀行撤銷對肖氏的追款。”
“真的？”
去海洋館而已，值得他做出這樣的讓步嗎？“我是說真的，絕不食言。”後視鏡裡，他的眸光沉沉。
肖琳琳無奈撇嘴，往椅背上一靠，“隨你，只要不是聖培中學。”
……
真搞不懂，上官司澈這樣一個大男人，爲什麼喜歡來海洋館這種充滿童趣的地方。
真的很讓人費解哎。
但是，當路虎在停車場停下的時候，肖琳琳卻沒看到上官司澈手下的車。
她的輪椅還在那輛車上，沒有輪椅，難道上官司澈打算一路揹着她進海洋館嗎？
“我的輪椅呢？”
上官司澈拔了鑰匙，看着她低笑，“你還真是輪椅坐上癮啦？”
肖琳琳擰眉，“沒有輪椅，我的行蹤豈不是很容易被韓墨看穿？”
“剛纔你不是還說不怕他嗎？”
“我是不怕他，但是我怕麻煩，如果被他發現異常，這個男人疑心病這麼重，誰知道他又要鬧出什麼事端來？”
韓墨對肖琳琳可以說是緊張到了極點。
作爲朋友，他對肖琳琳與衆不同的態度，上官司澈可是全部看在眼裡。
這個女人，居然把韓墨對她的緊張在乎說成是疑心病。
要是傳到他耳朵裡，大概要被肖琳琳氣個半死。
肖琳琳看着上官司澈古怪的神色，眼睛瞥到了自己的手環上。
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右手在手環處拼命抓弄，好像是要把手環給硬摘下來。
其實她早就不止一次地想把這個“喪國辱權”的狗屁手環給摘掉了，但是試過很多次，無一例外地都是以失敗告終。
蛇皮手環，又不是世上最堅硬的金剛石，按理來說就算扯不斷，也該剪得斷吧。
但是肖琳琳拿剪刀、拿鉗子，就是怎樣都弄不斷。
非但如此，蛇皮堅韌性再好，劃過總有痕跡吧，哪怕用最笨的辦法，一點一點磨，相信水滴石穿也可以把它給弄掉。
可是偏偏，一點破壞的痕跡都留不下。
這手環和韓墨第一次送到她面前的時候一模一樣，彷彿連灰塵都沾染不了。
肖琳琳又怎麼會知道，這蛇皮手環是韓墨專爲她打造的。
不僅採用了最昂貴最特殊的航空專用材料製成，這世界上除了韓墨本人，再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解開這隻手環。
所以，除非是他放肖琳琳離開，否則的話，她一輩子都得活在他的掌控之下。
“別弄了，你的手腕又紅了。”上官司澈見她皺着眉，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伸出手去阻止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