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梓軒,一會兒再來,你先休息一下!”楊亦安說着,朝洛錦遞了個眼色。
兩人相跟着走了出來。
天色不早了,夕陽慢慢地沉了下去,一絲冷風隱隱襲來,掀動着兩個人的衣角。
洛錦不由地打了個寒顫,若是平時,她這個時候早就回家了!
“你今晚在這裡陪陪她吧!我去客棧把梓軒也喊來,大家也好有個照應,你們兩個姑娘住在這裡,我也不放心。”
“我住在這裡?恐怕還得回家說一聲,我家裡人會擔心的。”
“放心,已經給你辦妥了!”楊亦安笑了笑,又道,“我跟李成業說你去了翠玉家,今晚不回家了。”
“啊?你怎麼能這樣呢!萬一我娘見了翠玉,問起這事,那不就穿幫了?”
“放心,我對翠玉說了實情,她答應幫我們!因爲她相信我會照顧好你的!”
“你總是有理的。”洛錦看了看他,回到屋裡,她知道紅姐現在一定很難過。
“趁他們沒來,我幫你洗個澡吧!剛纔我已經給你把水燒開了。”洛錦回到屋裡,見她已經坐了起來,不住地擦着眼淚。
“嗯,謝謝你!”紅姐順從地走下牀,衝洛錦笑了笑,遲疑了一下,又問,“李梓軒會來嗎?”
“會,楊公子已經去叫他了。”
“你這樣照顧我,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我自己來好了。”說着,她在屋裡走了幾步,沒站穩,差點摔倒。
她頓時覺得渾身無力,便小心地扶着桌子坐了下來。
“不用客氣了。我來幫你!”洛錦忙上前扶起她。
沐浴完畢,紅姐頓時覺得渾身清爽了許多,她坐下來,看見洛錦爲她準備的乾淨衣衫,心裡一陣感動。
自己什麼時候沒有被別人這麼細心地照顧過了。
她換上衣裳,看着洛錦,眼裡閃着溫柔地光芒:“楊公子喜歡的人果然有獨到之處,洛姑娘,你真是個細心的好姑娘!”
洛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紅姐見笑了!鄉野之家沒有綾羅綢緞可以穿,只能委屈你了!”
“姑娘千萬不要這麼說。煙花女子本就被世人所輕視,蒙姑娘不棄,還能這般護我周全。此生能認識姑娘這樣的人,實在是三生有幸!”紅姐朝上前朝洛錦盈盈行了一禮。
慌得洛錦一把扶起她:“紅姐言重了,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只能說是造化弄人,千萬不要自責!”
洛錦知道她從小就在眠紅樓長大。在那樣的環境裡,出落成這樣一個落落大方,知書達理的女子,實屬不易!
她也聽說過這個紅姐爲了心上人才一直拒不接客,現在看來,她的心上人十有是李梓軒了!
屋裡的光線暗了下來。只有窗戶處透來些許的亮光。
洛錦輕輕地點上了蠟燭,燭光頓時在屋裡搖曳起來。
“也許,他不會來。”紅姐站在窗前。幽幽地說。
“怎麼會?”洛錦猜到她說的是李梓軒,心裡也就明白起來,這兩個人之間果然有戲!
“洛姑娘,你知道嗎?”紅姐悽然一笑,“我很長時間沒有見到他了。因爲他不見我,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一直都冷冷淡淡的,卻一直在暗暗地幫着我。”
“我看李公子也是性情中人,他這樣做也許是有苦衷的,這次既然他千里迢迢來救你,說明他心裡是有你的。”洛錦看着她,雖然她臉色蒼白的很,但依然美得讓人不忍移開視線。
“不明白,他不會要我的,因爲我是個青樓女子,他,他一直在意這個。”紅姐垂下眼簾,嘆了口氣,“而我,除了他,定不會再嫁給別人,也絕不會失身於別的男人,否則,便以死明志!”
洛錦聞言吃了一驚,好個剛烈的女子!
“所以,我要你們幫我,幫我見他一面,一面就好!”紅姐走到洛錦面前,突然拉住她的手,幾近哀求道。
她的眸子裡很深,宛如繁星般的動人心魄,這樣美的女子,卻爲了要見一個她傾心的男人而暗自傷神,真是不可思議!
若她出身在好人家,該會有多少男人爲她傾倒,爲她着迷……。
“他一定會來的,咱們等等看!”洛錦安慰道。
這時,門響了一下,楊亦安走了進來,提着一個食盒,放在桌子上:“你們餓了吧!我買了些包子,咱們一起吃點吧!”
“他果然沒來!”紅姐苦笑了笑,走到牀前,默然地躺了下去。
“梓軒沒在客棧,我沒找到他,明天再去找找他吧!”楊亦安的確沒有找到李梓軒,他擔心兩個人在這裡害怕,才急急地返回來的。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了!”紅姐拉過被子,矇住了頭。
兩人對視了一眼,無奈地笑了笑。
“那個李梓軒到底是什麼人?難道你還不準備告訴我?”兩人見紅姐睡下了,便掩了門,悄悄地退到院子裡,坐在院裡的石凳上,洛錦問道。
“你真想知道?”楊亦安端出一副茶具來,仔細地用開水燙着。
“當然,你賣關子都這麼久了,還不想告訴我?”
“他,他是我舅舅的兒子,也就是我哥馮禮的同父異母的弟弟!”
“啊?”洛錦吃驚地看着他,怎麼可能?
那個李梓軒能文能武,風度翩翩,竟然是馮老爺的兒子,那個草包馮禮的弟弟,真是不敢想象!
“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你就不要追問下去了,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因爲早年的一些荒唐事,所以李梓軒一直跟着他娘姓,也一直不肯認我舅舅!”
“他跟你倒是不錯!難道他不認馮老爺,認你?”洛錦也起身幫他把茶杯洗好,把水倒掉。
“不是認我,我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前。跟他有過幾面之緣,所以知道事情的真相後,也一直相處的不錯。”倒好茶,楊亦安才坐下來。
月色柔柔地灑了下來,一陣微風吹過,院裡的花香也在身邊瀰漫開來,一切都變得迷離起來。
“你明天無論如何要把李公子叫來,紅姐很想見他!”洛錦想起了適才紅姐那幽怨的目光,
“這我可不敢保證,今天他真的不在客棧。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楊亦安如實答道。
“那我就一直在這裡等,等到他出現爲止。”紅姐不知什麼時候推門走了出來,她走到兩人面前。又盈盈行了一禮,“請楊公子務必幫忙,我有話對梓軒說。”
“好吧!我盡力!”楊亦安皺了皺眉,這確實是個難題!
三人一時無言,便只好散了。
回到屋裡。熄了燈。
洛錦和紅姐卻都睡意全無。
“你們的事,家裡都同意嗎?”紅姐突然問道,她從小看慣了男女之間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自然對他們兩人這點曖昧看在眼裡。
“他們都不知道,我。我還沒有想好!”洛錦從來沒有跟別人討論這個問題,暗夜裡,她的臉騰地紅了。
“楊公子是個好人。我看出他很喜歡你,你們的確很般配!”紅姐自然察覺不到她的表情,自顧自地說道,“真羨慕你,有着清白的家世。有真心愛你的人在身邊,不像我。唉!”
“紅姐,你有所不知,楊夫人是不會接受我,她,她希望楊公子能娶吳小姐爲妻,我們恐怕是……。”洛錦嘆了口氣,想不到還有人羨慕自己。
“只要楊公子愛你,願意娶你,你就什麼也不要怕!天榻下來,兩個人一起扛!”紅姐握住洛錦的手,“洛姑娘,你要好好把握住自己的姻緣,千萬不要放過任何機會,我們選擇不了出身,但一定可以選擇自己的命運的。”
她的聲音突然充滿了力量,讓人不禁心頭一震!
洛錦一直以爲自己的思想來自於現代,凡事也能想開了,也能坦然面對,想不到,面前這個古代女子的想法竟然比自已還灑脫。
是啊!自己既然也喜歡楊亦安,那爲什麼不能掙一掙呢?
難道自己醉心田園的想法只是在逃避現實嗎?
可她一想到楊亦安他娘,又嘆了口氣:“話是這樣說,可是做起來好難,如果不能被他家裡人接受,再怎麼說也是枉然!”
“但你要拿定主意,認準了他,就一定要嫁給他!”紅姐翻了個身,面對着她,情緒有些激動。
果然是個剛烈女子!
“看起來,那個李公子對你也是挺好的。”洛錦想起李梓軒,心裡又感嘆起來,他怎麼會是馮老爺的兒子呢?
“真的嗎?難道你能看出來?”她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喜悅。
“他要是不在乎你,他爲什麼要趕來救你呢?”洛錦雖然不知道李梓軒對紅姐的心思,但她突然很同情這倆個人,一個無名無份的私生子,行俠仗義,風度翩翩,一個是流落青樓的煙火女子,敢愛敢恨,癡心不改,這兩人若是傾心相愛,倒也不失一段好姻緣!
“雖然他對我很好,只是他從來沒有對我表露過他的心意,他心裡很苦,我知道的,可是他從來都不說,從來都是壓在心裡的。”紅姐也跟着嘆了口氣,“我想過了,要是他執意不肯娶我,我也就死了心了,只是,我還有最後一個心願,那就是生個孩子,生個我和他的孩子!然後,我會一心一意地把這個孩子帶大,那麼我此生亦無怨無悔!”
“生個孩子?”洛錦被她的想法嚇了一跳!他如果不願娶你,能願意跟你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