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府雖靠海,但它就只是一個貧窮落後的州府。不過,在嶺南,沼澤府倒不是最差的,水平算是中等。如果要跟京城相比,那沼澤府就是一個破窮的小漁村。
雖然沼澤府又破又窮,但是沼澤府的官員卻非常有錢。按理說這些官員有錢,爲了讓自己享樂,應該會拿出錢來修建沼澤府,但是並沒有。這些官員的府邸表面上看起來普普通通,除了大一些,並沒有任何奢華之處,但是內裡卻裝飾的非常富麗堂皇。
當初趙曜派人去抄家的時候,看到這些官員的家裡裝飾的比皇宮還要華貴,被狠狠地驚到。
沼澤府的官員雖不願意花錢建設沼澤府,但是願意把錢花在其他的地方,比如說造船。
這些官員捨得花大把的錢把船造的行走的皇家別苑一樣。他們的船非常大,上下有好幾層。船內裡裝飾比他們家還要奢華舒適。可以說,他們把他們的家搬到了船上。他們平日裡基本上都是待在船上。
他們還花錢造“青樓船”,船裡什麼都有。船上的女子都是從內陸和外邦買來的,或者擄來的。大多數都十分貌美,並且還被調教地十分“聽話懂事”。
“青樓船”分爲好幾個等級。青船是等級最好的船,不管是船,還是船上的女子都是極好。其次是紅船,比青船差了一點。最差的是藍船,上面的女子的姿色不是很好。
像“青樓船”這樣的船,沼澤府就有十幾艘。這些船平日裡很少靠在沼澤府的海邊,大多數都是漂浮在海上,又或者靠在安南和暹羅等外邦國家的海邊。
除了沼澤府,其他州府,比如說太川府也有“青樓船”。嶺南的青樓船在外邦國家那邊也很有名。外邦那些富商、官宦,甚至皇室的人時常光顧。
趙曜來到沼澤府後,就把沼澤府的青樓船都抄了。抄出來的錢財,也是非常驚人。
十幾艘青樓船,船上的人加起來有一兩千人。
趙曜下令,這些人如果有父母家人,可以回家。如果實在沒有家人朋友投靠,那就留在沼澤府。當然,如果他們想要去外邦國家也可以。
一兩千人走了一半,還剩下一半。關於這剩下一半人的只能暫時安置在沼澤府的青樓裡。這些人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的身份。因爲他們是被買來的,或者被騙來的,又或者被擄來的,都是沒有任何“驗傳”的人,也就是身份證。
像這種沒有身份證的人,沼澤府有一大半,其他州府也是。整個嶺南,明確登記在戶簿上的人很少。反而是被流放到嶺南的罪犯,倒是明確登記在冊。
別說趙曜,就是嶺南的官員都不知道整個嶺南有多少人口。所以,趙曜纔會下令登記戶簿。不過,登記戶簿這件事情進行的不是很順利。
鄭謙派人四處宣傳登記戶簿一事,並且把登記戶簿的好處都告示了出來。但是,前來登記的人不是很多,大多數人都不願意來登記。
前來登記的人基本上是流放到嶺南的罪犯。他們是爲了他們的後人變成良民,前來登記。
鄭謙見沼澤府的百姓竟然不知好歹,準備動用武力強逼他們登記,但是被溫道濟阻攔了。溫道濟覺得他們纔來沼澤府,如果一來就逼迫百姓,會讓百姓覺得他們跟之前的官員一樣兇狠。但是,戶簿登記一事是趙曜交代鄭謙任戶部尚書的第一件事情,他要是辦不好,豈不是辜負了主公的信任。
溫道濟也想不出好辦法來,畢竟他們剛來沼澤府,百姓們不相信他們也是正常的。以他的意思,這件事情只能徐徐圖之,不能操之過急。等沼澤府的百姓們知道是真的爲他們好,他們自然會來登記。
鄭謙性子比較急,他覺得這件事情不能拖。他知道趙曜讓沼澤府的百姓登記戶簿,爲的就是知道沼澤府現在有多少人口。因此,他和溫道濟的意見有些不合。
溫道濟可不想看到鄭謙用強硬的手段逼迫百姓登記,於是拉着鄭謙來找趙曜。
趙曜聽完他們兩人的彙報後,眉頭直皺,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殿下,百姓們並不是不願意登記,而是不敢登記。他們是怕被騙。”溫道濟以爲趙曜在對百姓不願意登記一事不滿,忙爲百姓們解釋,“還有,就是以前沼澤府的官員從來沒有讓百姓們登記戶簿。”
站在一旁的鄭謙冷着臉說:“一羣愚民。”嶺南的百姓是他見過最愚昧無知的。
“鄭大人,百姓們愚鈍也不是他們的錯,而是他們之前一直被沼澤府的官員欺騙。”溫道濟嘆了口氣,又說道,“再者,他們沒有讀過書,什麼都不懂。”嶺南的百姓是真的可憐。
“他們聽之前那些狗官的話,爲什麼不聽殿下的話?”鄭謙氣的就是這點,“那些狗官叫他們做什麼,他們就乖乖地做什麼。殿下只是讓他們登記戶簿,並沒有讓他們去做苦差,他們卻不願意來登記,這是什麼道理?”這分明就是沒把主公放在眼裡。
“之前的官員苛待他們,他們要是不聽話,就會受到懲罰,他們自然乖乖聽話。”溫道濟繼續爲百姓們辯解,“他們不是不聽殿下的話,而是暫時不相信殿下。等過段時間,他們見識到殿下的好,自然會聽殿下的話。”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鄭謙面沉如水道,“我不覺得強逼他們登記有什麼不對。”對付這些愚民,就得狠一點。
溫道濟見跟鄭謙說不清楚,只好向趙曜求情。
“殿下,您剛來,百姓們懷疑您是正常的,您給他們些時間,他們會知道您的好。”
“殿下,臣還是覺得逼着他們登記比較好。”
“鄭大人,你……”
趙曜擡手打斷溫道濟和鄭謙的爭論,開口道:“既然百姓們不願意登記,那就讓他們心甘情願地來登記。”
溫道濟和鄭謙都不太明白趙曜的意思:“殿下,您的意思是?”
“很簡單,再給他們好處。”
“殿下,您之前的旨意已經給了他們好處,可以免他們的賦稅和徭役,但是這些人不知好歹,還是不願意來登記。”鄭謙覺得只是來登記下人口,就給了百姓們這麼大的好處,百姓們居然不領情,就太過分了。“殿下,這些百姓就是愚民,跟他們講道理,給他們好處,他們都不明白的,只有罰他們,他們纔會明白,纔會乖乖聽話。”他之前遊歷的時候,遇到不少愚民,跟他們好言好語地講道理,或者給他們好處,他們都不明白。他們只相信他們認爲的。
鄭謙繼續說道:“主公,這是您來到沼澤府後的第一次命令,百姓們居然不聽從,這有損您的威嚴。臣覺得還是懲罰他們比較好,這樣他們才能畏懼您的威嚴。”對於頑固不化的愚民就得用強硬的手段,這樣他們纔會怕,怕了就會聽話。
“殿下,您剛來沼澤府,就殺了那麼多官員,百姓們早已經懼怕您。如果您再強逼百姓們登記,百姓們只會更加驚懼您,這對您不利啊。“
鄭謙和溫道濟的話都沒有錯。“你們先不要急,先聽我把話說完。”
“殿下請說。”
“主公請說。”
“你們也知道我在弄新鹽一事,我原本打算等過幾日,給百姓們每家每戶發放一兩新鹽,讓百姓們嚐嚐新鹽,也好讓他們日後買新鹽。不過,剛纔聽了你們的彙報後,我改了主意。”趙曜笑着說,“把新鹽發放給前來登記戶簿的每家每戶。只要來登記,就給他們發放一兩鹽。沒來登記的,就不給新鹽了。”
鄭謙和溫道濟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主公仁慈。”
“殿下英明。”
“這不就兩全其美了麼。”趙曜原本就是要給百姓們新鹽,如今正好利用登記戶簿一事給。“之前已經來登記過的百姓,你們明日就安排人送去。”
鄭謙恭敬道:“是,主公。”
“百姓們爲了鹽,一定會非常主動地來登記。”趙曜笑道,“正好你們也趁機宣傳下新鹽,讓百姓們知道我做出來的新鹽不僅好吃,而且還便宜。”
“殿下,雖不知沼澤府具體多少家百姓,但是每家每戶發放一兩新鹽,加起來應該不少。”溫道濟有些擔心趙曜做出來的新鹽不夠,這才委婉地提醒趙曜。
“溫相,這你就不要擔心,第一批新鹽做出來後,差不多有上百斤,應該夠發了。”趙曜之前就叫侍衛長他們建了不少灘。這些時日,又建了一些灘。
聽說第一批就能出上百斤鹽,溫道濟和鄭謙都驚得倒抽一口冷氣。
“對了,鄭謙你待會帶一些新鹽回去,把登記戶簿處放幾碗新鹽。等百姓來登記的時候,可以讓他們嘗一口新鹽。只有百姓們嘗過了新鹽,知道新鹽好吃,他們才願意登記,也願意日後買新鹽。”趙曜剛說完,又想到一個主意,“這樣,你再加上一條好處。百姓們只要登記了戶簿,日後買鹽可以便宜些。”
他又道:“我們的新鹽四百錢一旦,百姓們登記後的第一次買新鹽,可以便宜五十錢,三百五十錢一石。”
鄭謙微微蹙眉道:“主公,三百五十錢一石新鹽是不是太便宜了?”
“又不是永遠都賣給他們三百五。他們登記後的第一次買新鹽才三百五,第二次買就四百了。”趙曜到不覺得虧,“這樣又能讓他們積極地登記,又能更好地宣傳新鹽。”
溫道濟道:“還是殿下有辦法。”
“主公,如果有人還是不願意來登記,怎麼辦?”
“那就抓起來。”趙曜可不是好說話的人,他之所以願意給沼澤府的百姓們一些好處,是因爲他剛到沼澤府,需要民心。“對了,如果有人謊報,查到了嚴懲。”
“是,主公。”
“那幾個部落安置好了嗎?”沼澤府有幾個小部落。這些部落的土司和土司的走狗們之前都被趙曜砍了,目前就剩下一小部分的人。“他們老實嗎?”
“有些人不老實,不過都已被抓了起來,剩下的人暫時還安分。”鄭謙恭順地稟告道,“被抓起來的這些人,臣已經命人打了他們的板子。”
“對於這些部落的人不能心慈手軟,只能用嚴厲的手段。”嶺南部落的人都是當地人,都是京城人眼中的南蠻子,野蠻、粗魯、狠毒,不懂禮儀規矩,更不識擡舉,還欺軟怕硬。對他們使用懷柔政策,根本沒用,他們甚至會蹭鼻子上臉。只有打他們,把他們打怕了,他們纔會乖乖聽話。“繼續讓人盯着他們。”雖然他們的土司被殺了,但是並不代表這些部落的人就會一直老實。
“殿下,如果一直派人盯着那些部落的人,是不是不太好?”溫道濟建議道,“殿下,還是得派人管教治理他們。”
“自然不會一直派人監視他們,但是得監視嚇唬他們一陣子,這樣他們纔會怕。一旦他們怕了,他們就會聽話,到時候再讓他們重新選取新的土司,這新的土司人選必須經過我的同意才行。”
溫道濟:“殿下英明。”
“你們還有事情要稟告嗎?”
“殿下,您是不是該上朝了?”
“上朝?”趙曜滿臉震驚,“你讓我上朝?”
“殿下,您的小朝廷已經組建好了,於情於理您都應該上朝了。”
趙曜聞言,立馬垮下臉,非常不情願地說道:“這朝非常不可嗎?”
“殿下,非上不可,不然您怎麼知道朝中的事情。”
趙曜一臉苦逼:“每天都上?”他之前在京城的時候,最討厭的事情,就是每天上朝。沒想到來到自己的封地,還要上朝。
“殿下,您要是不想每天上朝,可以三天上一次小朝,然後每個月初一和十五,上大朝。”別看溫道濟提議上朝,他本人也不想每天上朝,但是這朝必須得上。
“就照你說的辦。”只要不天天上朝就行。“上朝的時間不要太早,辰時上朝。”他再也不想天不亮就起牀,然後天微微亮去上朝。“咱們不是朝廷那種,所以不需要太早上朝。”說實話,辰時上朝,他還覺得早了。但是,總不能巳時上朝,這樣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