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全村老少婦孺三百人口,沒有一個倖存!”
林不凡搖頭嘆息一聲,面露哀傷惋惜之色,講解道:“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胸口捱了一掌,死在睡夢之中,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血衣堂!”
張韜咬牙切齒,神色扭曲的低吼道:“他們一定是死在血衣堂的血煞掌之下!”
一想到那些無辜的棗樹村村民,可能是因爲他的原因遭受無妄之災,他就感到胸口一陣發堵,彷彿有千鈞大石壓在心頭,險些讓他窒息,無法呼吸。
以魔門血衣堂做事狠辣的行爲準則,在知曉杜瀚海橫屍在棗樹村的一處老宅院子裡後,定會展開血腥報復,屠戮一村百姓,以報血仇!
“血衣堂,我與你們勢不兩立!”
張韜拳頭緊握,關節咯咯作響,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此時他從未感到如此的憤怒,恨不得將蘇才良一行魔門之人大卸八塊,搓骨揚灰。
三百多口無辜的性命,一夜之間,全部隕落!
不論是牙牙學語的稚童,還是朝氣蓬勃的青年壯丁,他們都被牽連,受到了無妄之災,漫長而又璀璨的人生就此瞬間凋零...
“而他應該是在城內喝花酒,徹夜未歸,纔算撿回一條命...”
林不凡說着,將目光看向他攙扶不省人事的酒鬼,手上指決掐動,收回了懸浮在衆人頭頂的鎮妖盤,緩緩道:“既然血衣堂賞罰二使之一的蘇才良在此,恐怕魔門所圖甚大!”
“千戶大人,言之有理!”
趙功平接話道:“這裡不僅有血衣堂,還有妖物作祟!”
隨即,他將在李府所遇到驚魂事件,全都詳細的描述了一遍,順便還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林大人,卑職覺得此事非同小可,可能其中是妖族與魔門的一場陰謀!”他神情凝重的提醒道。
“妖族一直龜縮在北境苦寒之地,應該不會是他們...”
聞言,林不凡皺了皺眉頭,思索低語道:“有儒家大儒和司主大人坐鎮九州,大妖境的妖物是不敢輕易涉足九州之地...”
聽到他們二人之間的談話,張韜眼神微動,彷彿想到了那夜擊殺杜瀚海時,對方臨死前曾提過血衣堂與妖族有過什麼協約,或許這次裡面還真有妖族的身影也說不定。
隱隱間,他心中覺得霧嶺山內即將有重要的大事發生!
而且,這還是關於衆人性命的大事...
“千戶大人,事無絕對,或許這裡面真有妖族的存在也說不定!”
適時,他開口提醒道:“血衣堂一行人,在天霧鎮內濫殺無辜,我等不能袖手旁觀,任他們繼續肆意妄爲...一定要揪出他們,將他們一網打盡,方能告慰那些枉死的村民。”
說到最後,張韜面容猙獰,渾身散發冰冷的殺意。
“嗯,吾心中自有算計!”
林不凡點了點頭,隨即將注意力轉移到一旁跪伏在地、瑟瑟發抖的衆捕快衙役身上,語氣冰冷道:“爾等可知罪?”
“我等知罪,我等知罪,還請大人網開一面!”
新任捕頭樑文山磕頭如搗蒜,再見到縣丞老爺這座靠山提前逃跑之後,心中一片瓦涼,近乎絕望了。
在看到身前這位巡天司的千戶大人,他發現對方還算好說話,沒有當場直接拔劍處決他們,內心再次燃起活命的希望。
“既然爾等認罪態度誠懇,那就饒你們一命!”
林不凡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看到衆人欣喜若狂的神態,當即話鋒一轉,沉聲道:“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我等認罰,大人有什麼吩咐,我們都願意幹,哪怕上刀山下油鍋!”
樑文山察言觀色,發現對方眼眸內閃過的一抹寒芒,頓時心中一凜,立馬明白是到自己等人表明忠心的時候了,當即諂媚低語道:“只要能活命,我們願意認打認罰!”
他們是生是死,就在林不凡的一念之間。
“吾念汝等還是縣衙捕快,就不追究爾等阻攔巡天衛辦事的大逆不道行徑...”
林不凡說到一半,看了一眼身旁傷痕累累的衆人,正色道:“但是你們需要戴罪立功,將城內的魔門餘孽悉數清除。”
“否則,被吾巡天衛在城內發現到有一位魔門之人的蹤跡,那麼你們當中就有一人該打入死牢,秋後入斬!”
話音剛落,樑文山一衆捕快神情大變,臉色變得複雜異常,久久不曾反應。
“難道爾等還有意見不成?”
見到他們默不作聲,林不凡聲調拔高,面生怒容,渾身散發出恐怖的威壓。
“沒有,沒有意見...我等沒有意見...”
見狀,一衆捕快哪還有什麼顧慮和擔心,直接匍匐在地,磕頭答應,生怕自己動作慢了半拍,就會引來殺生之禍。
“在這之前,吾要告誡爾等,不要偷奸耍滑,陽奉陰違,三天之內見成果!”
林不凡雲淡風輕,揮手示意他們趕緊離開,在臨走之前下令道:“對了,爾等不要忘了去城外十里外的村莊,去收斂一下枉死者的屍體,將他們入土爲安!”
“是是是...謝大人不殺之恩!”
說完,圍聚在街道上的數十名捕快差役逃一般的離開這裡,灰頭土臉的消失在衆人的眼中。
“千戶大人,你怎麼能放過他們?”
性格直爽的吳胖子,看到樑文山等人倉惶離去的背影,不由着急的詢問道:“他們可是與那縣丞老賊一夥的,跟魔門餘孽關係不清不楚...剛剛還想趁我們受傷,對我們不利!”
“胖子,林千戶這是放長線釣大魚,廢物利用,讓這些見風使舵的捕快發揮一點用處...”
張韜稍加思索,發現林不凡根本沒有搭理胖子的意思,當即開口解釋道:“雖然殺了他們簡單粗暴,但如果城內沒有捕快震懾,到時治安就會陷入短暫的混亂,非常不利於我們行事!”
當他這些話說話之後,一直面無表情的林不凡,向他投來滿意的目光。
對他微微頷首後,林不凡頭也不回,衣袂飄飄的向對面同福客棧走去。
趙功平等人見狀,拖着受傷的身體,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林大人,這次就是您一個人前來支援,沒有其他兄弟嗎?”
回到客棧,衆人休息療傷一番後,趙功平終於問出了困在心頭的疑惑。
自林不凡救下他們,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他們待在客棧內一直沒有看到其他巡天衛的身影,只有對方坦然自若的飲茶沉思。
“接到你的求救信號後,主旗使大人就命令吾率領了斬妖堂二十八衛前來支援...”
看到衆人疑惑的目光,林不凡放下手中的茶盞,不疾不徐的解釋道:“在半路上,吾心血來潮,擔心你們這裡出現問題,不是很放心獨自一人就脫離隊伍,先行一步趕來,其他人明日自然會到!”
“林千戶不愧是有及時雨的美名!”
衆人聽到他的話,紛紛露出笑意,對他做出的決定,感到十分的慶幸與佩服。
若不是對方在路上臨時起意,他們恐怕支持不到明日,就全軍覆沒在天霧城內。
“真是好險...”
張韜暗歎一聲,感覺這次大家能活下來,全是靠上天保佑,哪怕其中有一絲差池,他們恐怕就是有死無生,全都在那老狐狸徐瑾和魔頭蘇才良的算計下,飲恨惜敗。
“血衣堂跟老狐狸到底在謀劃什麼?”
隨即他皺眉深思,在腦海裡分析所掌握的信息,推測其中可能要發生的事情。
李府、冤魂索命、霧嶺山、血衣堂......
還有六十年前的灰衣小廝,竟然成爲一方縣丞;
血衣堂在此地安插的暗子,竟是縣衙守護一方治安的總捕頭。
這裡面存在許多雜亂的線索,看似沒有關聯,卻又相互牽連交叉,到底存在陰謀,張韜一時之間沒有頭緒。
“難道這一切都跟六十年前有關?那血衣堂在裡面扮演什麼角色?”
他胡思亂想,進行各種假設與猜想,或許其中李長青與花魁的癡男怨女般的愛情,就是血衣堂的謀劃,最後就是了看到花魁上吊自盡。
可是,這樣的結果,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呢?
難道血衣堂吃飽了撐着,閒來無事只爲棒打鴛鴦,見證看一對曠世愛情故事?
想到這個念頭,張韜忍不住搖了搖頭,對自己發散的腦補思維,感到一陣無語。
“老弟,你是在爲那些死去村民感到自責嗎?”
吳胖子喉結滾動,敏銳的發現他時而眉頭緊皺,時而目光深沉的表現,還以爲他陷入深深內疚之中無法釋懷,不由開口寬慰道:“那些魔門餘孽毫無人性,手段殘忍,兇殘暴虐,村民慘死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你無需愧疚...”
“不,他們都是被我害死的,你不用爲我開脫!”
聽到耳邊的話,張韜回過神,沉默了片刻,神情肅穆道:“我不爲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他敢作敢當,沒有任何逃避辯解的態度,沉聲道:“血債終究要血償,這沒有什麼好逃避的,我會親自斬殺血衣堂的所有人,替他們報仇...”
曾經往後,他張韜將不是一個爲自己而活的人,還有三百多條棗樹村民的血仇,等待着他完成。
隨着他發誓承諾落下,張韜若有所感,好像感覺到冥冥之中有一道枷鎖憑空出現,束縛在他的軀體之上。
“嗯?錯覺嗎?”
活動了一下手腳,他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的感覺,心中的疑惑一閃即逝,便沒有關注剛纔突然出現的異樣束縛感。
“爾等先回屋療傷,明日等斬妖堂二十八衛齊聚在行動!”
林不凡輕抿一口香茶,對衆人安排道:“這個烏煙瘴氣的天霧鎮,是時候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