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在乾位龍柱下守了大半月後,便聽其上傳來陣陣轟響之聲,以先前情況來判斷,此是表明這處禁陣漸趨鬆解,開府在即,他不由擡首注目看去。.
少頃,似有縷縷清流沖刷而過,面前原先景物竟是眨眼間褪去不見,地面之上轉而露出一處長約二十丈,寬有七丈餘的石碑來,碑面上竟還刻有上百蝕文。
他一揚眉,上去看了幾眼,便毫不費力的解讀了出來,面上若有所思道:“歸靈派?”
思索片刻,他起袖一揮,一團罡風揚起,就將石板掀去了一邊,腳下露出一個深深坑洞來。
他稍作感應,裡間靈氣散逸,不成章法,應是原先禁制崩散所致。確認其中並無危險後,就毫不猶豫飄身而下。
或許他人還怕外側以手段封了出入門戶,可他有五行遁法在身,地下如無大陣,卻是困不住他。
在他下去未久,南方離位龍柱也是同樣起了震動。
看顧此處的茅無爲卻似毫無所覺,猶自躺在大石上呼呼大睡,門中純白真人上來,輕聲道:“師兄,下方禁制開了。”
茅無爲哦了一聲,道:“待我看來。”
他從石上坐起,伸了個攔腰,隨後精神百倍地跳下,來至那處地坑前,他探頭看了看,卻發現此處出入洞門卻是呈漏斗狀,上開下收,到了最下面,彷彿是一口水井,勉強可容一人通行。
好一會兒後,他伸手招了招,把虔情,善誠兩名真人喊道面前,關照道:“二位師弟,稍候你們一人帶幾名**守住山外那條出口,另一人去往極天上,無論何人過來,都給我擋住了。”
這根龍柱處於正南位上,出去百餘里就是五川江,有兩座大山形如大鳥張翅,把龍柱擁護在內,只有一條夾峙的隘口可供人出入。
此處本是軒嶽之地,由於地形特殊,又是險要之地,是以山上又有數十座法壇,處處有靈法禁制,修士過界,除非自極天上行走,否則飛鳥難渡。
而由此出去一舍地,有一座仙城,名曰大間,正巧擋在出入口中,是以守衛異常嚴密,與他處龍柱截然不同。
兩名真人與幾名**一走開,只餘純白真人一人,他卻湊到茅無爲跟前,道:“師兄,小弟有一事不解,卻一直不便相問,現要請教師兄。”
茅無爲聽他語氣中有濃濃怨氣,笑道:“你還不知道你肚子裡是什麼盤算,你可是在想,爲何苦心門和鳳湘劍派都能佔去兩處,而我偏偏只選了一處?”
“正是啊!”
純白真人不服氣道:“想我青宣宗也是南洲三派之一,或許沒鳳湘、苦心裡外光鮮,可論**,論根腳,又哪裡比這兩家差了,憑甚他們佔了大便宜,我青宣就要吃虧。”
茅無爲斜眼看他道:“想一口吃掉兩根龍柱,你胃口倒是不小,可就怕你撐不下。”
純白真人詫異道:“爲何?”
茅無爲道:“鳳湘劍派此來修士多少我不知曉,但料想應不在少數,何遺珠處更是不少了,可我青宣宗呢,才區區十來人,必須力結一處,纔好自保,要是貪圖兩根龍柱,那就好比拳頭張開,沒了力道,給了人可趁之機。
純白真人一驚,低聲道:“師兄的意思是有外敵在此?”
茅無爲嘿了聲,搖搖頭道:“不好說,不好說,但小心總無大錯,你給我放精神些就是。”
隨後又指了指地坑,道:“你去裡間查探一番,若有寶物就帶了出來,若無有也不打緊,保得自身平安爲上。”
純白真人道:“好,小弟去去就回。”他躬身一揖,就從洞中躍入下去。
等了有一個多時辰後,只見洞口白光一閃,他手持一物,神情興奮地衝出來,激動道:“師兄,你看小弟找到了何物。”
他一攤手,手掌中託着一隻方木盒,再將其緩緩打開,就露出一顆碧玉渾圓的珠子來。
盒蓋啓開一的瞬間,一道寶光閃耀而出,照得數尺之內一片碧色,顯是一樁異寶,尤其那如無邊海潮般的洶涌的靈機,茅爲爲平生所見的法寶之中,竟少有可比。他瞪大眼,失聲道:“好寶貝!”
純白真人興奮道:“師兄,既然拿到了寶物,不如就此回山吧。”
茅無爲卻把手一擺,道:“急什麼,行止如此匆忙,莫非你怕人不知你找到了重寶麼?”
純白真人一拍額頭,道:“是小弟疏漏了。”
茅無爲想了一想,他把盒蓋蓋起,拿了過來,就往袖中收去,暗忖道:“我這處有此寶珠。也不知何遺珠與陳淵找到的是何物,想來也不會差了吧。”
他正想着,忽然袖口一震,異變陡生,胸口處仿若被猛錘重重擊打了一下,不由得後往後退一步,一口氣險些回不上來,心裡暗道一聲不好,只一個念頭,身形驟然化遁光飛退,同時護身寶光亦是祭起,遮護全身。
再凝目一看,見方纔那襲擊自己的居然就是那枚碧色珠子,此刻已是如影隨形跟了上來,正在寶光外來回衝撞,其勢狀若瘋狂,不停發出猛烈聲響,似想闖了進來。
純白真人這時才反應過來,手一拋,一枚小印飛出,啪得一聲,撞得倒崩了回來,落在手裡一看,卻發現缺了一個小角,登時心疼不已,再看那碧珠,卻是分毫未損。
茅無爲喝道:“師弟,莫用法寶,你與我起法合力拿它!”
那顆碧綠似是察覺到無法得手,忽然朝後一跳,就欲天中竄去。
茅無爲豈容它走脫,師兄弟二人頂上罡雲旋動,伸手一抓,同起法力攝拿,凌空將其拽住。
可那碧珠力道甚大,掙扎不停,不過片刻間,兩人就覺有些力不從心,茅無爲當機立斷道:“師弟,不可放它去了,隨我一同遁出元嬰。”
純白真人應了一聲,兩人齊聲一喊,轟轟兩聲,囟門之上一道光芒衝起,煙霧之中,兩尊青光閃爍的元嬰飛遁出來,俱是一丈高下,身掛輕鈴,腳蹬白雲。
元嬰一出,兩人法力頓時大漲,口中同頌法訣,就有一道道璀璨奪目的光圈自身上飄落,對着碧珠罩落下去,這才漸漸把其**住了。
約莫一刻之後,此珠終於不再動彈,兩人卻還是不敢放鬆警惕,小心攝拿過來,放入一隻銅盅內,又貼了數張符紙上去,收入袖囊之中,這才放鬆下來。
人影一晃,純白真人衝至茅無爲身前,急急問道:“師兄,可曾受傷?”
茅無爲指了指胸口,那污爛外袍處破損了一塊,露出裡間一件烏色軟襯,“幸好有腫角衣擋住,死不了。”
方纔變生肘腋,又在咫尺之內,他根本不及防備,若不是身上穿着這件從無外人知曉的寶衣,恐是姓命堪憂。
他揉了揉胸口,道:“這珠子看着邪氣,非是正經路數,你在下方可曾見到什麼異狀?”
純白真人露出心悸之色,道:“正要與師兄說,那底下竟有萬餘坐化乾屍,也不知是何門何派。”
茅無爲面色有些凝重,可過了一會兒之後,他卻忽然哈哈笑了起來。
純白真人訝異道:“師兄笑什麼?”
茅無爲幸災樂禍道:“爲兄在想,此處寶物不好取,那其地宮下的寶物便好取不成?陳淵與何遺珠若不小心,恐也要吃虧了。”
同一時刻,艮位龍柱上空忽然起了一聲尖嘯,一道綠芒自平地飛起,去往長空,須臾撞破極天,便就無了影蹤。
何遺珠臉色陰沉地看着地下數具乾屍,旁側一衆苦心門**都是驚魂未定。
苦心門擅長煉藥,更長於以丹作法,可在應變一道卻遠不及青宣、鳳湘兩宗。
方纔取出寶珠時,衆人一個不提防,被其連取數名**及一名長老姓命,雖是事後設法捉攝,可終究遲了一步,還是被其逃了去。
這時隆隆響聲自北方傳來,一名長老提醒道:“掌門,坎位龍柱禁制恐也解了。”
何遺珠吐了一口氣,隨後狠狠一跺腳,道:“走!”霎時便起了一道遁光,飛空馳走。
陳國南武山,觀潭院。
章伯彥站在一處高閣之上,目中閃着碧芒,不停打量着四周。
此處是整個觀潭院地勢最高之處,身處此間,,山門情形皆可一覽無餘。
這大半月來,原先那滿布此間的瘴毒竟不知何故削弱了幾分,且還有不斷消去的跡象。
門中上下都是欣喜一片,連帶在數曰前他就不必再煉製解毒丹藥了,可他非但不覺輕鬆,反而覺得周圍危機四伏,似被一股陰森兇詭的氣息所籠罩,令人心驚膽顫。
鳳湘劍派現下商俊清催迫之下,起舉派修士,曰夜不停煉化地下禁制。
看這情形,恐是在年內必能化去禁陣。
章伯彥暗忖道:“此地不可久留,明曰我需得辭行,回山門面見府主,稟明此間之事。”
便在此時,他心中忽然生出異樣感應,擡頭一望,見極天只上罡雲涌動,而後忽然豁開一個洞渦,一道碧色光華破雲而出,朝着下方直直落來。
只是還未落至地表,忽聞山門內傳來一聲叱喝,一道如影劍光飛起,與那碧芒撞在了一處,空中似是響了個霹雷,劍光倒卷而回,而那光華只是偏了一偏,勢頭不減,轟隆一聲,撞穿了一座大殿,入了地下,只留下了一地屋瓦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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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