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貪婪的豬鮎魚獸
從牛角涯下來的路上我被這種突然降臨的滅國災難衝昏了頭腦,內心充滿了絕望和痛苦,見到那些漫山遍野的海鼠攀爬在屍體上貪婪的咀嚼,我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停留。
曾經美好的牛角涯,竟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真是讓人傷透了心。
一些惡鼠見到我這個大活人行走在堆積如山的屍體上,竟然兇悍的吵我撲來,我原本想要抽出光劍斬殺這些鼠類,可是光劍卻只有空空的劍柄,沒有劍刃,這讓我十分意外,所以只能快速逃走,並且驚慌的拾起一把殘劍,將惡鼠擊退。
他們數量太多,成千上萬,而且狂躁不安,爲了不讓它們咬傷,我揮舞着殘劍的同時,還要不斷的用腳踹飛靠近我的那些惡鼠。
他們逐漸感覺到我不是那麼好對付,而且我並不影響他們進食,所以就放棄了對我的進攻。
我有點受到了驚嚇,尤其是那些東西一窩蜂從廢墟里朝我鑽來的時候,我的劍法雖然快,但是他們令我感到噁心和驚悚,尤其是密密麻麻的圍着我的時候,不過我必須要趕緊離開這裡。
我必須要見到吧唧吧唧,希望她健康長壽,還有我的家人們都能夠平安。
在我差不多下來到牛角灣的時候,我見到了一隻正在貪婪進食屍體的豬鮎魚獸,這隻怪物長着山豬一樣的頭部,眼睛和燈籠一樣大,牙齒密密麻麻得有幾千顆,身子像一條滑溜溜的鮎魚,但長着四個尖銳的爪子,腮部不斷的發出唰唰唰的聲音。
我見到它大概有三十多米高,七十多米長,在牛角灣舒適的躺着,邊吃邊睡。這樣的怪物,即便是斑斕虎獸,還有海獅獸見了也會恐懼,因爲它幾乎一直在吃,而且消化能力極強。
它吃屍體簡直不吐骨頭,有時候狼吞虎嚥的連石頭和鋼筋都咬了進去,活生生就像一個末日回收機器。
它的皮膚是上面一半黑色,帶有一個個圓圓的小球,下面是白色的皮膚,背上的魚鰭是血紅色的,在它的頭部長着一堆密密麻麻的尖刺毛髮,這種毛髮堅硬的就像我們的長矛。
看上去很不好惹。
可是這個傢伙卻佔據了牛角海灣,在天國子民的屍體上肆無忌憚的吞食,吃飽了就睡,睡醒了繼續吃。
這裡彷彿成了它的餐廳,任何外來者想要佔領這裡,都必須要過它這一關。
我站在一塊石頭上,思考着,怎麼把這個傢伙殺死。
即便我天國的子民已經死去,我也不忍心看到他們被這個野獸這樣對待……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靠我一個人就算在這裡一百年都在不斷的爲他們挖坑,也不能把這裡的屍體都掩埋了。
我自責的跪倒在大石頭上,咬牙切齒的怒吼,也許是那隻豬鮎魚獸聽見了我的聲音,所以它也咆哮的朝我嘶吼。
而我念唸叨叨的站起來,心想着既然戰勝不了薩爾姆,可我還能戰勝這個傢伙,我從一堆屍體中翻出了一把銳利的長矛,然後猛的朝豬鮎魚獸飛去,剛好刺中在它的身上,而它被我刺中後開始大發雷霆,並且迅速的攀爬向我衝來,我再拾起一把長矛,接二連三的朝它飛去,它兇猛的朝我甩頭,在它頭上的尖刺也朝我飛來,我側身躲過,見到那尖刺竟然把石頭都刺穿了。
這力量實在是強大。
“來啊,你這頭噁心的怪獸。”
我像一個戰敗國的墮落領袖,想要試圖以殺死一頭野蠻的怪獸來獲取一點點自尊心。
也許此刻苦無也會爲我這樣的做法感覺到悲傷,因爲曾經不可一世的磐石,天國的王,掌管生死,還有大海力量的我,都已經不在。
沒有了被詛咒的不死之身,也沒有了死神披風的庇護,沒有了無堅不摧的雷電長劍,我就像一個劍術一般的劍士,想要和這頭把海獅獸當成點心的怪物作戰。
簡直有些自尋死路,不過它越是往上攀爬,對我來說就越是上了我的當,假如我能讓它從山上滾落下去,一定會讓他受到嚴重的傷害,我抱着一種僥倖的心裡,繼續朝它扔長矛,而後我又發現了一把能量機槍,就讓它嚐嚐我天國機槍的威力吧,我朝它一直猛烈射擊,見到它血肉橫飛,可是它攀爬的速度變得更快,更驚人,也許是它真的發怒了,又也許是我錯誤的估算了它的速度。
因爲它的體型是那樣的龐大。
所以我必須要繼續往上逃走,我甚至想讓苦無幫助我戰勝這隻怪物,我懦弱得竟然無法獨自一個人戰鬥,這都是因爲我曾經習慣了擁有死神的力量,還有那把雷電長劍。
而如今我失去了這一切,讓我變得不堪一擊。
軟弱得讓自己都覺得可笑。
“苦無,快救救我。”
當我翻越了牛角涯頂的屍山,卻發現苦無早已經不在這裡,難道這個傢伙從牛角涯頂跳下去了不成?
我四處尋找,果然沒有找到他。
看樣子它真的跳下去了。
這麼高跳下去,就算他只是一具屍體,也會被海水拍成一灘爛肉。
我嚥了口唾沫,希望他沒事。
可這個時候那隻豬鮎魚獸已經攀爬上了屍山,張開大嘴朝我咆哮,那些屍體的碎末噴灑在我的身上,讓我差點臭昏死過去,我閉着眼睛朝它兇猛的開火,他慘叫的朝我撲來,而我已經無路可退,因爲下面就是懸崖。
所以在他猛的朝我撲來的時候,我選擇和它硬戰到底,我捏緊手中的能量機槍,一刻不停的朝它的眼睛掃射,它的血肉把他的視線擋住了,所以撲咬我的時候跑偏了,但是卻意外的把我撞飛起來,我差點從牛角涯摔下去,這樣的萬丈深淵一定會讓我死得很難看。
而我抓住一塊石頭,攀爬上來,那個傢伙猛的朝我咬來,我又繼續躲避,鑽到了它的肚子下面。
而它想用肚子把我壓死,我被它壓得喘不過氣來,索性就朝它的肚子猛烈開火,誰知道那些在它肚子裡的屍體碎肉傾瀉而下,把我渾身都弄滿了這種屍臭,我想今後的一年都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它瘋狂的打滾,把我弄進了它的肚子裡,而我竟然被它的胃液和肚裡子腐屍的臭水嗆到了。
我拼命的想要爬出去,並且在它的肚子裡瘋狂的開火,也不知道擊穿了它肚子裡的什麼,一股涼涼的東西黏在我身上,我朝它的心臟部位連續開了數十槍,直到它不再動彈,我才從它的腹部打出一個窟窿,鑽了出來。
這個傢伙還在地上哀嚎的抽搐,爲了讓它不再痛苦,所以我站到它的頭上,給了它致命的狂掃。
獵殺這樣的東西,並沒有讓我感覺到開心和興奮,不過此時滿身屍臭的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跳進大海里,舒舒服服的洗個澡。
所以我快速的朝山下奔跑,當我跑到牛角涯下面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這個時候自己的肚子也餓的不行,我代替了這頭豬鮎魚獸,成爲了這些屍體的新擁有者。
不過我即便是餓死,也不會吃天國子民的血肉,所以我從那些海獅獸的腐屍上切下了一塊肉來,不過當我聞了聞那味道之後,我一陣噁心的胃酸就吐了出來。
於是我決定先餓一兩天,一定會找到吃的,早知道在牛角涯頂的時候我就應該割一塊豬鮎魚獸的肉,不過那東西實在是太醜陋了,而且它吃的都是我天國子民的血肉,如果我再吃它,豈不是和它一模一樣了嗎?
所以我忍住飢餓,拖着疲憊的身軀,找來一條破了洞的救生艇,又從海底的戰艦裡找到了工具箱,把這艘救生艇維修好之後,開啓了新的旅程。
我必須要找到我的親人們,找到天國的子民,然後再商量怎麼打敗薩爾姆。
我實在太累,太餓了,夜間海面上的溫度變得非常低,而我身上又沒有什麼厚的衣物,所以很快就着涼了。
我一邊流鼻涕,打噴嚏,一邊漫無目的的划船。
思索着臥龍會把人都帶到什麼地方去,也許是他的家鄉神龍島,對,我得去神龍島。
臥龍一定在那裡,可是這個地方除了臥龍,還有誰知道呢?
也許找悟空的師父菩提問問可以爲我解答,但是猴人族會不會也已經遭了禍,可我必須要去看看。
因爲他知道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天吶,爲什麼這一切竟然變成了這樣……我心裡不斷的抱怨。
到底都做錯了什麼,纔會讓天國變成這樣。
我的船槳突然拍到了某個東西,我朝海里看去,竟然是一顆腐爛的頭顱,上面爬滿了海蛆,那種綠色一節一節長長一根扭動的鑽進裡面吸吮的鬼東西,我用船槳狠狠拍打,讓這個東西滾遠一點。
可讓我驚訝的是,那顆頭顱動了,它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船槳,我看到那根海蛆鑽破他的眼珠子,掛在他被海水泡得慘白的面孔,然後那根海蛆又從他的鼻孔鑽入。
可這個傢伙說話了,這真讓我吃驚。
“你上哪去?帶上我。”
我猛的要甩開他的手,卻發現他只有上身,一隻手臂,和一個頭顱,身體的另外一半已經被炸碎,上身也已經差不多被海蛆吃光了。我強忍住自己憎惡的心情。
“你是什麼人。”
“我是原大海國的大將軍段司,後來在昌本溝戰役戰死,但不知道爲什麼來到了這裡。”
我聽他這名字好像很熟悉,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聽過。
“段林和你什麼關係。”
“他是我的小女兒,她還好嗎……你是誰,竟然知道她。”
“你的小女兒曾經和煮水的二兒子夜叉來攻打牛角涯,後來與我們的朱諾將軍相愛了,所以投靠了我。”
“喔?既然是小女的主人,我原本打算親自率軍前來攻打牛角涯,只是天時變化,世事難料,大海國四分五裂了。”
“我正要去神龍島,如果你知道這地方,我就帶上你。如果不知道,我想把你埋葬起來,讓你永遠沉睡在牛角涯的海灣,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正好,我很討厭身上這些東西。”
我又見到一根海蛆從他的臉頰鑽出。
於是我把他撈到船上,他安靜的呆在角落裡,就像已經死掉了那樣。
“既然你已經被食屍族召喚,應該飢餓的想要吃人才對,你爲什麼不想吃我。”
“呵呵,老子吃什麼,還由不得誰來管。”
“嗯……”
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強忍住想要撲咬我的念頭。
“感謝你收留了小女,如果她跟着我,想必現在也成了我現在這幅摸樣。”
“說實在的,我對不起天國,因爲我完全沒有想到今天這樣的結局。眼見天國越來越強盛,堅不可摧,誰知道……”
“如果你想讓這個世界和平,就必須沒有戰爭,而沒有戰爭的辦法,這個世界的人從來沒有找到。”
“你也認爲這樣的想法很天真?雖然你已經死了。”
“我能力有限,光是保護自己的家人,已經很困難的了。可誰不想功名利祿名垂千史,所以我這輩子征戰四方,要的就是能夠留個名吧。”
“我會爲你立碑的,也許這也是天主的安排。”
“我知道你們天國信奉的是天主,不過那個人古怪得很,不是嗎?他不偏袒任何人。假如你們真的是他的子民,假如天國也真的是他的國,你們不至於變成如此。”
“不,即便你怎麼說,我都不敢詛咒我的天主,因爲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我原諒你對我們天主的不瞭解,不過我倒是見過你們的大海神了。”
“那個人也不是真實的。”
“是真的,不過你們的神也有自己的煩惱,他是一個多情的人。”
“哦?”
“我們曾經用過一個身體,聽上去確實很奇怪。”
我把他身上的海蛆用船槳挑掉,然後把段司抱到了海灣的巖壁旁,用殘劍幫他刨了一個坑。
“你說我死後是去到你的神,還是我的神那裡。”
“如果你相信我,就去我的神那裡吧,因爲大海神也去了天堂。”
段司冷笑了一下,然後閉上了雙眼。我把他埋葬,在巖壁上雕刻:大海國將軍段司之墓。
又在背後提了一首詩,爲了給後人說清楚緣由,因爲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段司原在昌本溝戰死,
因薩爾姆的詛咒從海底深淵復活,
在進攻天國牛角涯時下身被擊成粉碎,
巧遇我磐石,
因此有緣再談他的小女段林,
一切皆是天主的恩賜,
爲他立名,
千秋不朽,
願他的靈魂安息,
歸於天主,
願大地的冤魂們安息,
歸於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