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靜音之海
我們這條殘艦憑靠着我們輪流奮力的向前推進,似乎遠離了最洶涌的海水,我猜想我們可能快要到達彼岸了,所以這些天我顯得很興奮,我跟流說,讓我替他幾天班,我希望自己能夠親眼看見島嶼或者陸地,因爲那意味着我們可以遠離這條戰艦了。
我對這條戰艦的熟悉程度,甚至連哪個石釘壞了,都一清二楚,包括哪個甲板經常愛壞,還有戰艦的底部哪個地方喜歡漏水,我都已經太瞭解,越是這樣我對這條戰艦就越沒有新鮮感了。
而我甚至已經討厭吃魚了,各種魚肉都吃膩了,最近的海菜也吃完了,包括那種難吃的螺菜汁也沒有了,可能真是因爲沒有了這種螺菜汁,我的身體又開始起疹子了,心情格外的煩躁。
而且有很長的時間聽不到大海的低鳴,這真是奇怪,我觀察四周實在是太寂靜了,靜的可怕,但是我實在發現不了到底哪裡出了問題,我細細的觀察海水,我大聲的叫嚷流從餐廳裡出來,那個傢伙整天都想要吃海菜,海菜都讓他吃光了。
流急忙的跑出來問我怎麼了,我說有沒有覺得很奇怪,他四處觀望,又看着我,說什麼也沒有啊。我問他最近有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事情,他對我說昨天還有一罈子海菜,今天全部沒有了。
我惱火的問他是海洋,這個紅色的海洋是不是出了問題。他說最近確實沒有了風暴和海浪,而且也沒有飛行的鳥獸。
囤從船後面拿着長勾對我說,最近一條魚都沒有打到,我細細聽着,問他們有沒有發現風聲都沒有了,連一點點海浪的聲音都沒有了,他們都非常的驚奇的發現了這個問題。因爲我們這些天一直被海洋過渡,這些細微的變化似乎並沒有被我們發現。
我快速的跳進了海里,朝海水下面游去,就連那些一直喜歡貼在我們船體底部的懶魚都不見了,我迅速的游上來,告訴他們我們可能來到了一個死海,而我把這種奇怪的事情全部記在了我的航海日記裡面。
糊告訴我,我們必須要去海里打撈一些植物和海菜之類的,不然我們全部都要生病了,而且現在肉類的食物也差不多吃光了。
這簡直是一個非常大的事情,我召集所有人,這些天專門去海里捕魚和採集,我們分開四個小組,朝不同的方向划着小船前進,因爲這海水一點都不動,所以我們的戰艦停放在那個位置非常安全,而且我仔細檢查了船錨剛好紮在一塊大石頭下面,不是非常大的浪,不會把它推走。
就這樣我和囤還有流一組往北邊去了,因爲囤的體型很大,一條小船把我和流都擠在了一個船頭一個船尾,看上去這個樣子特別有趣。
由囤划船,我和流輪着跳入水中查看水裡的情況,這個地方連植物都不生長,死氣沉沉,越想就越是可怕,竟然會什麼都沒有,那不是要把我們活活的餓死嗎,而且這個海非常的淺,那些海里的石頭全部都非常的輕,我突然意識到我們可能被捆住了,在我們搜索了近百里,也沒有找到任何可以吃的東西的時候。
我們回到了戰艦上,詢問其他人,也是一無所獲。
眼看着食物差不多吃完,而且腹部的疹子已經被我抓破,開始流膿。
我的身體奇癢無比,夜間我實在睡不着就出來走動,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的在船艙裡,那個好像是葛,他是三個肉族人中的一個,在我們這一行人中他是最沉默寡言的,而且在我的記憶中,他和我基本上沒有說過話,我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後,發現他拿了一些私藏的海菜在狼吞虎嚥的吃,我突然想起流對我說的最後一罈海菜不見了。
原來是他藏起來了,我心裡矛盾着要不要把他的事情說出來,或者只是當面的抓住他,並且告訴他不要這麼自私,應該與兄弟們共甘共苦,或者說趁他離開,我把那壇海菜拿到自己的房間,而且我好像很長時間沒有吃到海菜了,吃了那個東西對我身上的疹子癢會起到緩解作用,越是這麼想,我就覺得越是對的。
可是我看到葛吃起來非常的貪婪,那一罈被他吃得差不多了,我呵斥一聲,他嚇住了,躲在角落裡看着我。
我問他在這裡幹什麼,他遮遮掩掩的抱着那壇海菜,樣子非常的可憐,月光雖然暗淡,可我看見他身上起的疹子實在是可怕,連臉上都已經長滿了,他一邊用手撓着臉,那膿和血沾染在一起,又把手伸進那個罈子裡拿出來繼續吃,我看着實在是覺得噁心和反胃。
他告訴我他身體難受,他忍不住,而且告訴我糊自己也藏了一罈。
我原本想要懲罰他,但是想想人到了這個關頭,不都是這樣嗎,可是如果不懲罰他這樣的人,他很快就會被心裡的魔鬼吞噬,到時候什麼事情都能夠做得出來,我覺得作爲船長,我必須要有這個責任去提醒這裡所有的成員,這樣的事情會帶來什麼嚴重的後果。
我讓他把罈子端到甲板上,他顯出非常的委屈,然後把所有人叫來,他們一個個看着他抱着這壇海菜,大多數的人身上也已經起滿了疹子,有的比他更加的嚴重,我問像這樣的情況應該怎麼辦。
有人說要打死他,有人說給他一艘小船,讓他自己離開吧,而我問糊怎麼辦,他一下就跪了下來,因爲這是他的族人,而且他也藏了,他能說什麼呢。
他突然爲他求饒,就說哪有廚師不偷菜吃的呢,這個世界上哪有廚師能夠餓死自己的呢。我告訴他,他這樣做非常的自私,因爲大家身上都起了疹子。
我把自己的衣服脫了,腹部都差不多撓穿了,我告訴他,我現在也非常想要吃這壇海菜,因爲我現在也生病了,大家都一樣,爲什麼唯獨你一個人要這樣。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終於忍耐不住了,質問我爲什麼要向風神發怒,爲什麼詛咒風神,就是因爲這樣才把我們都引到了這個死亡之海。
這時候也有人站到了他那邊,我開始不耐煩的告訴他如果再對我這樣不敬,我就會發怒了。
他們顯得非常的不安,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告訴他們,我們一定會有辦法出這個海,但是大家必須要忍耐,因爲這是大地在考驗我們,難道我們忘記了要到那個不愁吃喝,還有夢寐以求的情人那裡去嗎。
說到這個那些原本要反對我的人也動搖了,他們的信心似乎堅定了許多。
然後我告訴他,這壇海菜不能再吃,因爲每一個人都必須忍受大地讓我忍受的痛苦,那些試圖以這種自私的心去背叛大家的人,絕對不會得到大地的寬恕。
說着就有人踹倒了那壇海菜,而他卻始終沒有明白我說的話,死死的保護,我讓囤把那壇海菜扔到海里,而且有多遠就扔多遠。
那肉族人雖然體型肥胖,但是在囤的眼裡就顯得非常的小了,囤走過去,他嚇得躲到了人羣的身後,隨後眼睜睜的看着囤將海菜罈子扔出去。
我告訴他們,我們雖然現在在船上,雖然有的人成了廚師,有的人成了划槳人,有的人成爲了維修工,有的人成爲了清潔工,但是我們都是人類被大地選中的戰士,我們都懷着自己特殊的使命去到達一個地方,我們必須要活得像一個戰士,即便是死,也要堅守住戰士榮耀。
說到榮耀的時候流特別的興奮,似乎就想要已死來證明,他硬氣的說着,假如我做這事情,我恨不得羞辱的自殺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