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髮匪又來侵擾六合?”
張震臉上一臉驚訝,憤憤然站了起來:“何等之的猖狂,何等之的囂張。官兵前腳才走,髮匪後腳就來!”
“賢侄,不不,大人,請你無論如何救救六合,發兵回援吧,我代六合父老求了你!”張寶康一臉的苦色,連聲哀求着說道。
“當然,你們都是我的鄉親,我又身爲朝廷命官,豈有見死不救的道路?”張震滿面義憤,隨即又長長嘆息一聲:
“可是你們也得體諒我的苦衷,我吃的是朝廷的俸祿,辦的是朝廷的差使,總不能老圍着你們六合一家轉?
眼下發匪肆虐,各地都在呼求援兵,你看,軍門今日還給我下了令,讓我火速提兵回援,你讓我可怎麼辦啊?”
“參戎,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聽到張震如此說話,張寶康幾乎就要哭了出來。
“這話可就不對了,我焉是這樣的人?”張震面色沉了下來,口氣也不如原先那麼和善:“本大人乃是朝廷命官,又不是你們養的院丁,豈有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道理?
我念在你與我父是同鄉的份上,這纔不辭辛苦救了六合一次,可你們從來沒有把我當成鄉親,我這心那是早就傷透了的。”
張寶康哪有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急急忙忙說道:
“參戎,自您走後,我們仔細商量過了,參戎要辦團練,那是爲了我們好,我們豈有不支持自家人的道理?
所以我們也都想好了,參戎辦理團練,我們自然傾囊相助,參戎,我們先出三十萬兩銀子,不知可夠參戎調用?”
“來人,上茶,把我從京裡帶來的好茶,給我家叔父品嚐!”但凡聽到銀子二字,參戎大人果然性情大變:
“叔父,本來這三十萬兩銀子,也就勉強夠用了,可看現在髮匪來了又退,退了又來,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剛纔我也合計過了,非要建立起一支大有規模的團練,才能遏制髮匪囂張氣焰,因此我算來算去非得六十萬兩銀子不可!”
參戎大人這就叫坐地起價。當初是我求你們,別說三十萬兩,就算十萬兩我也能夠接受,可現在是你們求本大人了,本大人要不狠狠殺你們一刀可也對不起自己了。
“大人,這,這未免也太多了吧,太多了吧。”心急之下,張寶康變得有些口吃起來。
張震捧起茶碗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說道:“多嗎?不多!你想啊,這剿滅髮匪可是傾全國之力的第一等大事,哪裡只是你一個人的事情?
全國剿匪那得花費多少?總不見得全推到朝廷身上?咱們這些做人臣子的,總得想着法子爲聖上朝廷分憂解難是不?
六十萬兩算得了什麼?要想徹底剿髮匪,六百萬,六千萬兩那也是值得的,兄弟那是沒錢,兄弟要是有錢那非傾家蕩產貢獻朝廷不可。
兄弟我可先說好了,您要是不願意,兄弟也不爲難於你,這就拍拍屁股就走,可這事您下次要是再來找我,那可就不是六十萬兩了!”
張寶康目瞪口呆,這哪裡是朝廷參將?根本就是一個奸商,在那裡和自己做買賣嗎?
可你現在要是不依着他,他當真會扭頭就走,再說放眼整個安徽,除了這一路軍還有誰能來救六合於危難之中?
可這位大人開口也實在太大了,早知道當初在六合的時候答應他也沒有這事了。
“大人,大事不好!”就在這個時候,俞峰進來說道:“剛纔我軍探子發現大股髮匪主力,正在快速向我處開動!”
張震猛然站了起來看了一眼一直想要偷笑的俞峰,隨後又是一臉真誠的對站在面前呆若木雞自己的“叔父”說道:
“那可真正是抱歉的了,髮匪此來必爲六合,兄弟的兵實在太少,只能讓開大道,先放髮匪過去,而後再想辦法。
兄弟這就回京面聖,拼着一死也想請聖上發出大兵救援六合,誰讓咱們是親戚呢,不過在此之前可就只能靠你們單獨支撐了!”
回京面聖請求朝廷發兵?張寶康直是哭笑不得。
等到張震從京城裡請得援兵回來後,髮匪只怕早就打下整個安徽了,自己有了這門親戚,那真正是祖上沒有做過什麼好事才遭到的報應。
““大人,我剛纔已經仔細想過了,六十萬銀子若能助大人組建軍隊,那就算我等商人傾盡家產又有何妨?”張寶康面色一正,說道:
“我這就回到六合,幾日之內必然將銀子準備好交給大人,爲朝廷效力分憂,本來就是我們這些朝廷子民應該做的事情!”
張震忽然用力在面前案几上拍了一下,一臉都寫滿了大義凜然:
“髮匪着實可惡,竟然一再犯我六合,六合都是我的鄉親父老,我身爲朝廷命官又怎能眼睜睜地看着髮匪血洗六合?
叔父,你且回去告訴六合父老鄉親,我張震就是拼着一死,也絕不讓髮匪得逞,我這就點齊全部兵馬,和髮匪在此一決死戰!
諸位,報效朝廷,報效家鄉父老的機會到了,告訴兄弟們立刻全軍待戰,我張震親自帶着他們殺敵立功,縱然一死也是流芳千古!”
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只聽的張寶康苦笑不已。這一聲叔父的代價那可大了去了,那是整整六十萬兩銀子啊!要是能省了下來,自己寧可倒了過來叫他一聲“叔父”。
有了銀子那是全軍死戰,這位參戎大人不去做生意實在是可惜了。
張震轉頭在部下身上掃了一遍,隨即把目光投到了兩人身上:“莫黑,徐勇,你們隨着我家叔父去下六合,務必要保證銀子安全到達。
這銀子可是事關剿匪是否能夠成功,萬萬大意不得,一定要保證平安出了六合平安送到軍中,不然那可就是咱們對不起六合的士紳鄉親!”
不見銀子不撒兵,張震大人這點道理那還是懂的。
莫黑和徐勇在那強行剋制着自己想要大笑的想法,面色漲得通紅的應了下來。